“這邊的法術模型，應該這樣改進……”
香舍爾10號，宅邸中。
羅蘭手握算籌，一條條的寫下法術模型的框架名稱，然後重新排列，調試起來。
“這邊的模型分支似乎有相通之處？
拼接過去試一試。”
另外一旁，安娜掌運星盤，也在配合着。
她負責加入預言術的部分，以占星學兼容的法術模型加以融合。
兩人忙碌間，從訓練室鍛鍊回來的阿塔莉一邊擦着汗，一邊探頭看了看，不由得撇撇嘴。
但她還是到了隔壁茶水間，沖泡羅蘭常喝的綠茶以及安娜所需的咖啡，端過來換掉已經涼了的飲料。
“好像成了！”
突然，羅蘭帶着幾分激動站了起來。
他看了阿塔莉一眼，對她道。
“阿塔莉，你來得正好。
從旁邊抓一張牌，然後扣下試試看。”
旁邊有一組類似塔羅牌的賽里斯魔法牌，阿塔莉聞言，當即隨手抓了一張。
然後連自己都沒有看，便牌面向下覆蓋着，放在旁邊。
羅蘭輕唸咒語，用出了初具雛形的「決策術」。
“~~……”
只見空中光影凝聚，卡牌成型。
類似賽里斯魔法牌的投影浮現出來，帶着幾許飄渺而空靈的意味。
當中以常人難以看懂的魔法符文構築出神秘的紋路，再仔細看去，似乎是賽里斯文字的偏旁部首。
這些魔力構築而成的邊框，類似塔羅牌的花紋。
而在牌面正中心，赫然是代表着不同內容的圖案。
“卷軸，天使，還有斧子……
阿塔莉，你把那張牌翻開看看。”
阿塔莉聞言照做。
果然，魔法牌翻開之後，是“聖光天使”牌。
“真的在選項當中，再試一試。”
重新多次占卜之後，羅蘭再次確認，這「決策術」的法術模型，大概是真的成了。
這種複合類型的法術模型，擁有着一種依靠猜測，祈願和預言相結合的特性。
它的具體效果是，爲預言者提供多個可能的結果，作爲決策的依據。
如果沒有精確控制各種變量，或者自身「運籌術」的預言效果不足，它所呈現出來的選項將會變得繁多，不利決策。
而最少的時候也是二選一，以窮盡所有可能性。
這是類似謀士爲求穩妥，給主公提供上中下三策的選項。
都是儘可能相關，且有較高準確率的可能性。
這些選項當中，最後一個纔是爲了窮盡所有可能性而得出的“其他”選項。
當然，這樣當面猜測魔法牌還不足以證明新術的實用性，羅蘭立刻就把它運用在了預言雷恩的巫妖命匣上面。
這件事情較爲模糊，而且不易驗證。
但在羅蘭施法之後，空中還是投射出幾十張牌面。
種種或冰原，或陵墓，或森林，或遺蹟的場景在這些魔法牌的投影上面呈現出來，幾乎每一張，都代表着雷恩曾經去過並且久留的地方。
每當他這麼做的時候，天地都會有所感應，把相關的信息記錄下來。
“真不愧是剛剛發明的新術啊。
現在奧術界流行的所有對抗預言和遮掩命運軌跡的法門，幾乎都對它毫不設防。”
安娜在旁邊看着，也是由衷驚歎。
羅蘭可以從一個近乎高維層面的角度，肆無忌憚的對相關的結果發起卜算。
“這裡的大部分場景都在亞特萊茵，是否意味着，它被藏在本位面？”
羅蘭作出了假設。
但如果這麼容易就能得出結論的話，雷恩這樣的高階法師就不會選擇轉化成爲巫妖了。
即使羅蘭把這個假設作爲已知信息填入模型，再度推演，也還是無法把預言的結果收斂。
爲此，羅蘭決定引入一些利用自己超凡特性的靈魂共鳴。
從跨越宇宙的共鳴當中，利用“格式派命座”的占星學原理，推導雷恩的命宮和命格。
然後再以這種“高維視角”推測出來的結果代入術式，不斷消除未知數……
於是安娜便再次驚訝的看着，羅蘭手中的法術模型不斷簡化，術式迭代多次之後，越來越整潔。
這似乎是一種結果收斂的表現。
甚至就連不懂奧術的阿塔莉看了，也忍不住問道：“快要成功了？”
“你怎麼知道？”安娜忍不住問她。
“這不明擺着的嗎？選項越來越少，牌面也越來越清晰了！”
阿塔莉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奧術時代，文盲可當不了騎士。
她好歹也是法蘭朵學院畢業生！
“成功了！”
突然，羅蘭停了下來，身前的法術模型投影，出現十個不同的場景。
“這是目前推演的極致，對於普通的個人或者小勢力而言，驗證起來仍然困難。
但是對於亞特萊茵這樣的大勢力，這種結果，找出來也只是時間問題。
我們可以去向安東尼亞閣下覆命了。”
……
“伱們成功了？”
不久之後，亞特萊茵法師塔，安東尼亞的辦公室中。
這位鬍鬚發白的老法師聽聞羅蘭和安娜的來意，忍不住摸索着自己的眼鏡盒，從裡面掏出老花鏡，戴上看了起來。
羅蘭所提供的，不僅僅只是結果，還有整個決策術模型構建過程以及論文級別的論證與試驗。
就算安東尼亞對占星術並沒有太多瞭解，僅憑基礎的奧術知識，還是很快明白了當中的原理。
“你看一看。”
他隨手把這份資料交給了旁邊的助手。
能夠在這裡擔任助手的，至少也得是四階以上的中階法師，還得像伊雯那樣擁有某個領域的專家頭銜。
所以助手也很快弄明白了怎麼回事。
“真是令人讚歎的天才構思，顛覆預言術的創新之舉！”
“只可惜，論證過程並不是那麼嚴謹，你引入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推算結果，然後把它當做新的參數輸入進去。”
安東尼亞卻是沒有急着讚歎，而是指出了當中的問題。“沒有辦法，我急着得出結果，只好動用了自己靈魂共鳴的能力，向未知的存在祈求幫助。”
羅蘭坦然承認，但卻有意含糊。
“典型的神術思維！”
安東尼亞搖了搖頭，奧術師可聽不得這個。
但他還是評價道：“這種法術原本就是從神術改良而來，我們奧術師所用的「預言術」，很大程度上，的確是借鑑了牧師的「預言術」。
或許像你這樣，通過祈禱所得的反饋，纔是真正的預言。
畢竟，神靈或者自然之靈，是生命層次更高的存在，祂們所具有的視野是凡類無法比擬的。
而且「預言術」之類的法術，向來都在限制級奧術成果的保護名單中，就跟你的「運籌術」一樣，只以概括性的介紹文字發出，其他內容保密吧。
錄入魔網，也只需要提供標準的法術模型就行。
至於這部分不嚴謹的推演，可以留待以後慢慢探索，作爲你們學派自己的真傳秘法……”
“安東尼亞閣下，我們可以在東萊納法師塔建立自己的神秘學專業了？”
羅蘭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欣喜問道。
“你都拿出了這樣的成果，我又怎能不支持？”
安東尼亞笑着說道。
隨後他就招來部屬，將列表中的地點信息交給他們，準備再次派遣奧術憲兵把那巫妖命匣找回。
……
另外一邊。
奧米弗還在皺着眉頭苦苦求索。
“到底會藏在哪裡呢？”
“奧米弗，奧米弗！”
突然，觀星室外，一名中階法師略帶幾分焦慮闖了進來。
“羅蘭和安娜他們已經把結果交付安東尼亞閣下了，奧術憲兵已經出動……”
“什麼？”奧米弗怔住了。
“除了這之外，《仰望星空》編輯部還收到一份特別渠道的投稿，是安東尼亞閣下以自己名義推薦的新論文。
據說，那是羅蘭和安娜爲了這次預言，特別創造出來的新法術。
他們用一種顛覆現有預言的方式，實現了對現有尋物方法的突破！
不僅僅只是預言術，還有觀星術，尋物術，嚮導術，財富之眼，鑑定術等等有所關聯的法術都將迎來新一輪的革新！
爲此，安東尼亞閣下還向委員會提交了在東萊納法師塔開設新專業的申請！”
提交申請，並不見得立刻就能籌集到足夠經費。
但，安娜的目的肯定是能實現了……
只要再過個幾年，經費寬裕起來，又或者教學成果卓著，多出一些奧術成果或者重要獎項，就能順理成章的向着建設專業甚至院系發展！
奧米弗聽完這些，手中的星盤悄然碎裂。
他整個人都呆住了。
羅蘭他們爲了這次的預言，竟然搗鼓了一個新法術出來！
得知這一點的時候，他才恍然大悟。
旋即，漸漸露出了自閉的神色。
“原來，我從最開始就已經輸了。”
自己還傻乎乎的想着利用舊有的體系和方法去碰運氣求解呢！
我真傻，真的！
……
時間很快再次過去幾天，奧術憲兵回來。
結果讓所有有資格知曉內情的人都震驚。
他們真的在其中一個選項找到了雷恩的巫妖命匣！
雖然這個消息被嚴密封鎖，只能在高層的相關人羣中間流傳，但所有得知它的人都猛然意識到，奧術界的某些領域真的要變天了。
“這法術，簡直就是巫妖剋星啊！”
“這要是能找出更多巫妖，豈不意味着，我們可以快速掌控那些邪惡法師，從而打造出一支足以橫行星界的亡靈軍團？”
“不如趕緊四處抓捕亡靈法師，甚至連冥界的那些高階巫妖都抓過來！”
“不不不，不能這麼輕舉妄動，還是先趕緊把那法術學過來，掌握在手再說！”
“爲什麼就不能兩者同時進行呢？反正這種方法也需要先把那些巫妖抓到手，得到足夠多的推算依據……”
委員會高層一邊嚴密封鎖這個消息，一邊卻是狂熱的學習起來。
奧術界對於有利可圖的法術，是非常追捧的。
尤其是這種惠而不費的東西。
但很快，現實就給所有人潑了一盆冷水。
因爲他們發現，「決策術」雖然只有區區3級，但是墊在它底下的，是整個賽里斯學派的魔法符文成果，是所有星相命理相關的歷史文化底蘊總和，是「索引術」，「運籌術」的關聯內容……
甚至還有疑似超凡特質的特殊能力！
如果越過那些奠基的東西，就直接去學，根本如同空中樓閣。
羅蘭那“證明過程略……”的不嚴謹推導，更是如同數學史上的費馬，頑皮的寫了句“我已經找到了一個絕妙的證明方法，但是這裡太窄了，寫不下。”
奧術界中能人高手無數，並不難猜測到其中一部分真相。
所以狂熱過後，是冷靜下來的思緒。
在這一刻，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考慮，是否真的有必要促進賽里斯學派的神秘學專業建設，敦促羅蘭那個傢伙好好把整個證明過程寫出來。
新術誕生，一般而言都有相對穩定的福利期。
功成名就的奧術師不便參與進去，但那些十年級學徒生從頭開始學起，見習數年，再駐塔助教，還是有不小利益可圖的。
甚至於，參與到後續法術的開發研究，繼續名利雙收。
這也將成爲自己門生子弟的上進之路。
所以很快的，越來越多委員傾向於支持。
經費這種東西嘛，就像是魅魔的那啥……擠一擠就有了。
奧米弗從各方的交流當中得知這些變化，整個人都麻了。
你們怎麼一下就都轉向了。
之前不是還說委員會沒錢的嗎？
你們這些大騙子！
不過這時候，羅蘭卻是顧不上那麼多。
10月下旬，他又再一次被安東尼亞召喚到辦公室，面授機宜。
“雷恩看到命匣之後，已經決定臣服，重新爲亞特萊茵效力。
藉着這個契機，委員會決定發起針對泥潭計劃的反擊，代號‘懲戒之杖’。
這是一項絕密的計劃，意在肢解辛維拉世界，使其戰敗，沉淪，陷入中魔國家甚至低魔之列！
他們所擁有的奧術成果，財富底蘊，甚至於那些人才，都將流向我們……
在這個計劃當中，我們需要一明一暗，一黑一白的人物去操作。
有專門的人負責陰謀策動，攪亂局勢，但也同樣需要有人唱紅臉，說好話，釋放善意。
我打算推薦你擔任後者，開始和辛維拉大使，以及皇家魔法學院的那些魔法師們接觸，交好與拉攏對方人才，爲將來之事作鋪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