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5 逝去

哇....

一聲嘹亮的嬰孩啼哭聲響徹重陽宮。

回到終南山一晃三個月,師孃林朝英終於生了!

這是高興事,可也是哀事。

孩子降生,便也意味着師孃林朝英的生命走到了盡頭。

虛弱地躺在大牀上,充滿了母性光輝的林朝英看着身旁醜巴巴的嬰孩兒,“孩子,長大之後一定要快樂啊!”

說話之時,師父王重陽正拼命地爲林朝英輸送真氣。

“飛兒,這孩子就交給你了。”擺了擺手,讓王重陽不再做無用功,林朝英淡然笑道,“師孃我喜歡紅色,我死後,不要掛白綾,要掛紅,這一日,不是爲了祭奠我,而是爲了慶祝我的孩兒降生。”

“師孃放心,徒兒一定保證小傢伙茁壯成長。”心情沉重,燕飛的語氣中帶着輕微的顫抖。

“呵呵...這都什麼表情?連生死都看不破,你們這道修得可真夠差勁的!”看着一臉沉痛的王重陽和燕飛,林朝英突然一笑,“本來還想親自餵養一會孩兒,只是我這身體....”

“飛兒,你先出去吧,讓我和你師父獨處一會兒。”

默然無語,燕飛走出重陽宮,留下師父一家三口獨自待在房中。

“師弟,師孃她...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從大喜到大悲,即便是馬鈺也不明白其中的情況,

望向一衆不解、沉痛的眼神,燕飛微微搖頭,道,“先不要多問,準備紅布,師孃喜歡紅色,她要爲小師弟慶生。”

“可是師兄...”丘處機猶豫道。

“按我說的去做!”直接打斷丘處機,燕飛沉聲道。

按照燕飛的要求,衆人去準備,而燕飛則一個人站在不遠處,眼睛死死地盯着諾大的重陽宮。

該想什麼,該做什麼,好像什麼都在想,可實際上大腦一片空蕩,更是什麼都沒做。

吱嘎....

當重陽宮掛滿紅布的時候,重陽宮的大門被推開,王重陽攙扶着一身紅衣的林朝英緩緩走出。

“真漂亮!”看着四周的紅火,畫了淡妝,嬌豔紅潤的林朝英露出了絕美的笑容。

“馨兒,我去之後,你就是古墓派的掌門,咱們古墓派雖然人丁稀少且還都是女子,可也不能比全真的道士差!”林朝英對自己的貼身丫鬟林馨兒笑道。

一家人歸一家人,可強弱還是要比一比的。

“小姐...”林馨兒嗚咽道,“小姐放心,馨兒一定會讓古墓比全真更強大的。”

“我說你這老婆子,都到這時候還爭什麼強?這不是再給後輩們添亂嘛!”扶着林朝英的王重陽低聲道。

“你要是認輸那就不用比了。”嫵媚地白了一眼王重陽,林朝英輕哼道。

“比就比,反正我有飛兒,你想讓古墓出一個超越飛兒的高手,不可能!”王重陽一臉自信道。

有說有笑,還在鬥氣,衆人面前,兩人仿若平常,完全沒有要將要逝去的哀傷。

相反,全真衆人都是一臉的沉默傷感。

“看看你教出來的這些小道士,一個個的真是死板,死氣沉沉,算了,咱們去後山看日落吧!”掃了一眼全真衆人,林朝英擺出了一臉嫌棄的表情。

“也是,他們確實有點沉悶,咱們去看日落。”一藍一紅,二人攜手而去。

燕飛想要遠遠地跟着,這時,耳邊卻傳來了王重陽的聲音,“照看好你小師弟,不要跟來。”

駐足,見到丘處機等人將目光放在自己身上,燕飛微微搖頭,“聽師父的吧,馨兒姑娘,我們都是男人,不懂照看孩子,小師弟就請你暫時費心。”

點點頭,馨兒也說話,徑直走進重陽大殿。

“你們在這裡等候師父歸來,我去去就回。”屋內,看着馨兒守候着熟睡的小師弟,一切安然,燕飛對馬鈺等人說道。

“師弟,你要去哪兒?”馬鈺皺眉道。

“孩子醒後必然要吃東西,我去給它找點奶水回來。”燕飛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心態是古井無波還是麻木,有些機械地對馬鈺回道。

夕陽西下,日落黃昏,火燒天邊。

美則美矣,可落幕的悽美卻也讓人心塞。

王重陽抱着一襲紅衣的林朝英歸來,佳人沉寂,雙眸緊閉的俏臉上嘴角上揚,眉宇之間流露出發自內心的歡心,一如之前離開之時,然而王重陽的臉上卻已經沒有了之前的瀟灑自若,佈滿了無盡的留戀與不捨。

看到一個小小嬰孩正趴着一隻母老虎雪白的肚皮吮奶,王重陽微微一怔,隨即強笑,“若是讓你們師孃看到,肯定會以爲你們指桑罵槐,將她比作母老虎!”

“若是真能看到就好了!”周伯通低聲嘀咕。

“是啊,要是能看到就好了。”一聲長嘆,王重陽看向衆人,“你們師孃已經去了,你們隨爲師去把你們師孃安葬了吧!”

古墓,這是王重陽和林朝英二人早已想好的葬身之處。

“過些日子,爲師死之後,你們把爲師也葬在這裡。”撫摸着臉頰,不捨地合上棺蓋,王重陽輕聲囑咐道。

“是,師父。”衆人不明所以,只是覺得王重陽傷心所言,可燕飛卻知道,這是師父在交代後事。

他的生命力,也已經支撐不了多長時間了。

安葬好林朝英,回返全真。

王重陽深深地埋下了自己的傷感,在紅綾掛滿重陽七日撤去後,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原樣。

可燕飛看得出來,他眼底的傷感與死寂日益濃厚。

“徒兒,歐陽鋒出現在了終南山。”正看着母老虎奶孩子,王重陽突然出現在燕飛的身後,大手一邊愛憐地撫着自己的孩兒,一邊對燕飛說道。

“爲了《九陰真經》?”燕飛皺眉。

“沒錯!”王重陽點了點頭道,“當初華山論劍之時,他應該是看出了爲師的虛實,知道爲師命不久矣,所以才一直在山腳徘徊不去。”

“不若將經書給他。”微微沉默,燕飛突然說道,“歐陽鋒此人雖然毒辣,可終歸是一代宗師,自有氣度,他得了經書,就算不行俠仗義,也不會濫殺無辜,而且,以他的武功,真要作惡,就算沒有《九陰真經》,江湖也沒幾個人能攔住。”

燕飛對經書無所謂的態度讓王重陽微微一怔,隨即搖頭道,“不能給!”

迎着燕飛的目光,王重陽鄭重道,“不給,還有人能治他,給了,恐怕真就沒人能治他了。

徒兒你別忘了,歐陽鋒是西域人,給他經書無異於資敵!

按照六扇門的消息,西域武林恐怕有意染指中原。

歐陽鋒也許就是一塊敲門磚,他這塊磚敲開了門,後續必然無數的餓狼涌入中原,相反,若是把這隻敲門的爪子剁掉,那麼必然能夠威懾西域武林!”

“又是六扇門?”燕飛突然笑了,“師父,歐陽鋒徘徊不去的消息是六扇門傳來的?他們想讓咱們殺了歐陽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