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邢羽和秦蕭二人是相見如故,說到底彼此之間的瞭解還真不是那麼詳細,此時的秦蕭,聽到邢羽和黃樹朗的對話,心裡是別有一番滋味。
這和顏悅色的大哥,和幾天前的那個人簡直是兩個人,此時的他根本沒有絲毫的架子,完全就好像是故友一樣。
要知道,這是一個實力說話的世界,換言之,有實力你就有說話權,有實力就會得到別人的尊重,反過來,沒實力的人永遠也不會得到別人的尊敬。
起碼,這是秦蕭一直以來的看法,當然這人的觀念和所處的環境是有關的。
然而這個黃樹朗雖然表面上經營這一個不大不小的鑾閣,可是說到底,年近五旬,一身修爲也不過就是神丹中期,這種修爲在這青鸞城中實在是太普通了。
所以,這個人其實算是一個小人物,就是秦蕭如果不是看在邢羽的面上,也不會在他的身上浪費時間,甚至說話的語氣也肯定是不一樣的。
這卻恰恰是秦蕭發現邢羽與衆不同的地方,因爲,在邢羽的眼中衡量一個人是否值得愛戴,是否值得自己來重視,標準卻恰恰不是實力,至於是什麼,秦蕭也說不準。
在秦蕭所生長的那個環境中,人和人之間的關係基本上是靠實力來分明,也就是說,神嬰期高手和神丹期高手說話,魂遊期高手和神嬰期高手說話,哪怕這個實力稍微低一些的人有着高身份,那語氣中偶爾也會出現一種輕蔑,這是潛在的東西,並非是掩蓋就能辦得到的。
秦蕭有些被邢羽的所言所行改變了一直以來,早就在腦海中形成的價值觀。
然而秦蕭的想法是,這纔是一個人本應該有的性格,這纔是一個人,最珍貴的東西。
也不知道爲什麼,隨着時間的流逝,大陸上的一切都在進化,無論是法訣,無論是功法和人們的生活水準,這一切都在向着更高層次的發展,可是這人性,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卻在向着相反的方向發展。
是人性本善?是時勢所迫?固然是無人說的清楚,總而言之,秦蕭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當初要和邢羽結拜的舉動,那並不是一個錯誤。
就連他身邊的黃晨這一次也對邢羽是深深的感覺到敬佩了,有的時候,讓一個人真正的服氣,真正的敬佩,靠的不是你用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並不是你用實力來威脅他的生命。
秦蕭轉過頭看了看黃晨,而黃晨也看了看秦蕭,二人四目相對之下,心有靈犀一般的互相點了點頭,一切不需言語來表達,盡在這頭顱輕點之中。
出於禮貌,儘管秦蕭心裡也是一肚子的話,但他並沒有去打斷邢羽和黃樹朗,過了一段時間,待到他們二人聊的差不多了,而邢羽也看向了自己這一邊,秦蕭這才笑意盈盈的說道:“大哥,其他人都還好吧?”
“兄弟放心,一切安然無恙。”
“大哥,我心裡話,當初你離開了天權苑,我還真是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不論我怎樣用螺音同你聯繫,可是那螺音上卻沒有你的消息。”
邢羽笑了笑,當時一氣之下螺音早就被他給丟了,說起這件事他還真有些懊悔了,畢竟那是兄弟好心好意送給自己的,當初卻是錯怪了兄弟。
男人麼,有話說在當面就好。
“兄弟,那螺音……,被我給丟棄了,當時在清風苑中,見到妹妹受辱,所以我萬分惱怒,不瞞兄弟說,當時我心裡還對你萬分的怨恨,還望兄弟不要見怪纔是。”
秦蕭愣了愣,心裡非但沒有一絲不舒服的感覺,反而倒是歡喜異常,這代表邢羽現在沒有拿自己當外人,這要是換了別人肯定是胡亂編撰一個謊言了事了。
“哪裡哪裡,這並不怪大哥。”
“兄弟,你可真是這麼想的?哎,現在想起來當初似乎真有些頭腦一熱的感覺,不管怎麼說,那天權苑給了我那些朋友不少的幫助,而你又是天權苑的一份子,大哥做事有些過了,在這裡給你陪個不是。”邢羽欠了欠身,拱手對着秦蕭說道。
見到邢羽居然給自己道歉,而且還起身行禮,秦蕭哪有還坐着的理由。
“哎呀大哥,你看看你這是幹什麼,咱們兄弟間還用說這個。哎,既然大哥如此直言不諱,小弟也就說說心裡話,我從那萬獸山莊趕回,聞聽這件事,第一個感覺就是無法向大哥交代,說來也巧,這事情我們是腳前腳後,小弟的確是沒有時間去阻止,至於死的那些人,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如果他們實力夠強,大哥死在他們的手中,那又當作何說法。”秦蕭也敞開了心扉,說出了當時的想法。
“兄弟可真是這般想的?”邢羽真的有些意外,而且他看得出來,察言觀色之下能夠肯定秦蕭的話是肺腑之言,並不含有搪塞之意。
“呵呵,莫說此事了,莫說,已經過去了。”
“哈哈哈哈,好,好一個莫說,莫說。”
二人笑了笑,頗有深意的四目相對,就將這一頁徹底的翻了過去。
“大哥,此次回來一定是有要事吧?該不會是?”
過了片刻,秦蕭一皺劍眉,這才問道。他知道邢羽爲人處事的原則,當初滅了百花樓,大家都認爲邢羽一定早就跑了,卻沒有想到來個回馬槍,所以這一次血戰天權苑,秦蕭的第一個想法就是,故技重施?
別人不敢相信,也不會相信,可是秦蕭敢說,這位大哥絕對幹得出來。
邢羽看出了秦蕭的顧慮,急忙說道:“沒有沒有,我有別的事。”
“兄弟,目前你萬獸山莊同那合歡派的關係還算融洽,而我呢,可以說是二者共同的敵人,你大哥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所以這青鸞城,大哥恐怕是混不下去了。否則連累了別人,那比要了你大哥的命還難受。”
“不過走的話也要做好準備纔是,所以這次才冒險趕了回來,爲的就是多收集一些以後的應用之物而已。”邢羽把自己的想法原原本本的講述了出來,秦蕭聽後心裡不自覺的鬆了一口氣。
不過這鬆氣也只是瞬間,因爲邢羽的話外之音就是一個意思,恐怕要遠離青鸞城了。
秦蕭面色有些失落,微微蹙着雙眉,腦海中思索着,他是自然不希望邢羽走的,可是方纔的這番話說的的確在理,現在就是他也不敢說去包邢羽,況且邢羽的性格也不會讓他去保,思來想去,大哥還真是不能停留在這裡了。
尤其是得到了天權苑慘事的消息後,萬獸山莊也是雷霆震怒,用不了幾天,秦秋明便會帶着春夏秋冬四大護法趕回來,而合歡派想必也會調集高手過來,到了那時,如果邢羽還沒有離開,那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
所以,秦蕭心中不捨卻是無法出言相勸。
“哦……,原來是這樣,大哥說的在理,在理啊。”
“呵呵,兄弟你也不必沮喪,大哥天涯海角也不會忘記兄弟情義的,用不了幾年,大哥會再回來看望兄弟。”邢羽看出來了秦蕭的臉上有淡淡的憂傷,勸慰道。
“我相信。”
“大哥,有什麼需要兄弟幫忙的,你儘管說吧,只要小弟幫得上的,定然再所不辭。”一掃臉上的失落神色,秦蕭面露堅定的說道。
“嘿嘿,這一次還真是要你幫忙了。”
“大哥請說。”
邢羽信得過秦蕭,於是便將自己回來的目的說了出來,自然就是要購置那些他最需要,也是最迫切需要的東西,而且在話語中,邢羽還提到了他最爲關心的一件物什,便是他隱隱感覺到的,一定就在這青鸞城內某一處的,指骨。
對於要購置靈丹,還有靈材,以及法訣,這些東西秦蕭還是幫的上忙的,起碼秦蕭身份不低,手裡自然也掌握一定天權苑的靈石,他所能動用的數量可不會比邢羽手中的少,然而邢羽要的靈材有幾種是有價無市的,倒也不是說多貴重,可有的東西就是這樣,並不是時常都會有。
這件事對秦蕭來說也不是太難,他大可以通過萬獸山莊的關係網,從一些小一些的宗門的存儲中搞到,不過邢羽提起的這最後一件,他卻是隻有耳聞,卻並沒見過。
最主要的是,他不是邢羽,他沒有劍神血脈,感覺不到那東西的存在,又不可能去派人打聽。
只因爲,這指骨是當年血戰楚雲天留下的,當年的血戰,在今天,在這幾個大宗門裡是一種禁忌,基本沒人敢提,所以就是想問他也不敢問。
這可是件大事,問之就會被冠上劍魔餘孽的名頭。
“大哥,前面的事情包在小弟身上,只是這劍魔遺留的指骨,小弟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大哥,你要這東西做什麼,我可是聽說過,這劍魔宗十分神秘,而楚雲天將兩件聖器也不知道藏在何處,戰死之後遺留下來的好像就是六枚指骨,可是這指骨奇怪的很,雖然都知道應該是好東西,卻是沒有人說的出來這東西到底有什麼用。”
信任歸信任,但是有的話該說,有的話不該說,也不是不該說,而是不能說,這件事情就是邢羽絕對不會對外人說的,原因很簡單,時候沒到,而邢羽也早就打定了主意,總有一天,他必然要恢復自己的劍神血脈,不管是劍神還是劍魔,總之這個名號將會再次響起在陸離大陸上。
這,是他對着蒼天,對着爹爹的英靈許下的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