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吧?奚祖師的墓不是在道廟麼?”掃了三個月的地,劉生對半仙觀的情況還是瞭解得相當深的,知道在半仙觀裡有一座供人敬仰的仙人墓。
“那是衣冠冢,據說祖師的肉身被他自己封在一口深井似的地宮裡,我是有一次碰巧聽師傅說起。沒想到原來在這裡!”月蓉道姑好奇心起,踩着小碎步拉着劉生的手就往地宮深處跑去。輔道的地面向下傾斜,跑起來其實比站直了還簡單。
“小心!”劉生邊跑邊叫。這女生的好奇心有時候大過了膽量,也不想想逃離上一個鬼怪的魔爪纔多久啊?“師姐很急啊?能不能把你的火把拿出來點上?我可不想閉着眼睛走路哇!”進這個地宮,劉生和月蓉道姑始終閉着眼睛,反正融入植物世界之後,他倆在峽谷裡就不用再睜眼走路了。
“你自己不會點啊?”月蓉道姑回了句話心底就騰起一股歉意,忙自己掏出火把點上,又牽住了劉生的手,拉着他繼續前行。她總算想起來劉生身上除了一把彈弓,其他的可全在救自己的時候砸到那逗逼boss的嘴裡了。
“不知道有沒有危險。”劉生低聲。
“應該不會吧?奚仙人是祖師,大人物,我們只不過是觀裡的小人物,沒必要爲難門裡的小輩吧。嗯?你看這牆上!”月蓉道姑忽然站住了,舉着火把細看地宮井壁上一幅幅的圖畫。這火把一點,兩人才發現原來這井壁上還有講究,井壁的輔道邊畫的滿滿的,一副畫是一位道人,出拳、踢腿,似乎在演繹一套什麼武功。
“咚咚!咚咚咚!”突然,兩人聽到了一連串的撞擊聲。
有人!兩人已成驚弓之鳥,月蓉道姑馬上就準備熄滅火把隱藏起來。“不用。”劉生皺着眉頭感應了一下,擺擺手:“倒是個熟人。”
“哈哈!我不會是發現寶藏了吧?”從一處輔道的石壁上,憑空鑽出來一個人,一件能亮瞎人眼的法衣上,精鋼腦袋從衣領裡鑽出,帶金屬音質的話音就在墓井裡迴盪開來。一雙眼睛從精鋼腦袋的開孔處向外張望,分明就是之前叫月蓉道姑甩了劉生,自詡能帶她晉入前十名的月季道士。這月季道士四下裡張望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哈哈!月蓉師妹,我們倆個真是有緣啊!”
劉生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好不容易找到一處可能是寶藏的地方,居然來了個外人!這……這話怎麼說來着……是要見面分一半的節奏麼?
“嗯。不止。還不止是有緣。”月季道人眼神黏上了月蓉道姑,開始不要臉地一步步往前蹭,說的話更是一句更比一句無恥:“之前我還想跟你約個地點呢,沒想到你我心有靈犀,這麼快就有了你我單獨約會的地方。師妹啊,在這郎朗夜色之下,在這可以海枯石爛的地底,我便把我的一切交付給你吧!”
“不要臉!”劉生可不管對方來頭多大,背後有什麼人,直接罵了。
“哦?小子?你居然還在這裡?趕緊走開,沒看到我正和你師姐親熱麼?”精鋼大腦袋也沒正眼看劉生,繼續向月蓉道姑迫近。
“咚!”月季的女漢子精神終於爆發,忍不住上前賞了這不要臉的傢伙一嘴巴,抽完了才發覺這不要臉外面還有一層精鋼包裹着,自己的小手都快腫成了熊掌。
月季道士晃了晃腦袋:“打是親罵是愛,師妹,你這是在向我表白麼?唔,我猜你是嫌這小子在,害羞。這個也簡單!”他從法衣裡抖出一隻同樣是精鋼打造的手,擡手就向劉生的喉嚨掐去。
“當!”月蓉道姑手疾眼快,一柄桃木劍就砍在月季道士的精鋼手套上。“你想幹什麼?謀殺同門,你知道是多大的罪名麼?”
“那又如何!”月季道士嘿嘿笑了。“實話跟你說吧。這小子今天怕是難逃一死了!不過看在我仰慕你多日的份上,嗯,特別是你們也發現了祖師墓的份上,師妹,你就從了我,我給你一條活路。否則,這祖師墓就歸我一人所有!”
“原來是爲了這裡!”月蓉道姑鄙夷地撇了他一眼,垂下頭來。
“害羞了?呵呵,別怕,一切有我做主!我爹在朝廷爲官,精衛觀主也要賣面子給我。你跟了我,以後穿金戴銀,綾羅綢緞,吃香喝辣,想什麼就來什麼,就沒必要在這觀裡苦守青燈了!至於這小子,你就更不必擔心了!這樣吧,我好人做到底,會派人安頓這小子的家人,給他個風光大葬,反正這道比本就有風險,死個把人也沒什麼稀奇的。”月季道士說完,寶劍已經出手向劉生刺去。
月季道士寶劍纔剛刺出,眼前就是一花、再花!卻見劉生盡然貼着劍勢而上,然後就抱住了自己,一瞬間周遭的場景忽然變幻,再然後他就看見自己置身在一個數百平方米的地宮裡,兩具骷髏正玩命地蹂躪着十數個本次道比的參與者,而劉生和月蓉道姑卻憑空消失了。
“嗯?怎麼又多了一個人?”逗逼地宮裡,地三鮮正指揮着兩具骷髏對抓來的衆人施虐,看着憑空出現的月季道士感覺邪門了!這門關着,人沒了,就算是蒸發了吧,好吧,姑且自認晦氣!可是突然間又憑空多出來一個人,這算什麼?這還是我家麼?當我這裡是公共廁所不成啊?地三鮮越想越氣,也不管那月季道士叫喚的“小子,別以爲你跟我玩障眼法就了不起了,你的道行淺着呢!”是什麼意思了,劈頭蓋臉上去就是一頓毒打,打完了把他一身法衣、精鋼護頭護手全摘了,然後把個光着身子的月季道士丟給了骷髏侍衛一併蹂躪。
奚祖師的井墓。
月蓉道姑其實已經感覺到發生了什麼,卻還是弱弱地問:“你……剛纔把他怎麼了?”
劉生撲哧一笑:“送給地三鮮了!怎麼?你還同情他?”
“那個,他,畢竟也是我的師兄吧?”月蓉道姑忸怩着,忽然咬咬牙又鎮靜下來:“算了,反正他爲惡在先。”
劉生點點頭:“你想得開就好!我們浪費的時間也不少了,趕緊把祖師墓探索了,結束這場道比吧!”
月蓉道姑手握火把,又偏頭看了一遍劉生。說實話,她是越來越看不懂劉生了,特別是這幾天,劉生帶給她一次又一次的震驚。一個六七歲的小孩,孤身一人流浪到半仙觀,之後受盡欺凌;突然搖身一變成了一個得道之人,在幾場比試中閃爍出金子般的光芒;更在與鬼怪的爭鬥中顯露出超越他年齡的成熟,還擁有即便苦修十年的她也無法仰望的法力,這是怎樣一個人呢?
“我到底該叫你什麼?”月蓉道姑忽然又問。
“名字只是一個代號,你可以叫我小子,小屁孩,什麼都可以。如果這次順利通過道比拿了名次,你就叫我翠柏吧。”劉生淡淡地回答,拉着月蓉道姑的手就向井墓的深處走去。經過月季道士一攪和,他越發覺得時間緊迫,輔道壁上的圖畫,一時半會也看不明白,不看也罷!忽然又回頭認真地看着月蓉道姑道:“師姐。我求你件事。”
月蓉道姑看着眼前這個小孩一臉嚴肅的樣子,就有點好笑,直覺以爲這小孩是爲了調節氣氛。要不就是擔心月季道士的事件,求自己保密,千萬不要上報宗門。想了想覺得也不是太難,就答應了下來:“好。”
劉生猶豫了一下,稍微斟酌了一下話語,鄭重道:“師姐,剛纔我碰巧施展出來一種神通,就是藉助植物的力量進行空間轉移。這個神通並不是宗門的神通,所以我希望你一定要忘記這件事,千萬不能對別人提起!”
“爲什麼?”月蓉道姑問題少女的心態表露無疑。旋即想想自己的確是多此一問,便又改口問道:“哦。不過你是從哪裡學來的?”
劉生笑了:“我說我是自己悟出來的,你信麼?”
月蓉道姑順手捏了捏劉生的臉蛋,笑罵:“小屁孩!對了,你就一點也不擔心我會把你剛纔將月季師兄弄沒有了的事情上報宗門麼?”
劉生嘿嘿一笑:“你會麼?再說了,你說給觀主聽,難道他會信?”
月蓉道姑也是撲哧一聲笑了起來。連她自己都沒想明白這依靠植物進行空間轉移是怎麼回事,之前更是連聽也沒聽說過世界上還能有這樣神奇的法術,看着眼前這個古怪的小孩點點頭:“好吧。不過你一定要教會我!”
有了這樣一場有驚無險的遭遇,月蓉道姑對道比的結果倒不是太在意了,反正只要劉生一個瞬移,這場道比也就結束了。眼下最重要的,倒是抓緊時間探索奚祖師墓了。兩個人就着火把,開始對牆面上的圖案死記硬背。月蓉道姑還從自己的行囊裡掏出紙筆,簡單明瞭地把一些穴道名、行氣路線、招式的大致姿勢記錄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