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正名

“欽差大人!”聽見身後有人叫,王欽差也沒有回頭,只是慵懶地問了句:“還有什麼事?”王欽差這聲童音不可能是精衛道長裝出來的,才反應過來叫住自己的是劉生:“請問欽差大人,何時開撥?”

“三日後。”王欽差想了想又回頭道:“精衛觀主!”

“在!”精衛道長立馬巴結上去。

“事關軍國大事!切記不得走漏半點風聲!自今日起,七天之內,不得再有一個人進出半仙觀!我會派衛隊長親自監管!”王欽差這次的咬牙切齒倒是很職業很認真的。

精衛觀主的臉又拉長了……這是,要鎮壓半仙觀的節奏了麼?

一場好好的頒獎典禮在所有人不可思議的心態下散場了。壓抑了好久的喜悅沒有了,說好的慶祝活動取消了!甚至連半仙觀大門也被封鎖了,有誰想出去喝杯小酒的,或者找點啥事發泄一下內心的,也不行!

劉生好容易打發走了一羣觀裡也不知道是來看熱鬧的還是來嘲笑的師兄師姐,捧着獎狀回到武比分配的宿舍,想了想,收拾東西回自己小窩。一推開小窩門就把自己給嚇了一跳!自己牀上居然坐了個人!而且還是個活的!“觀主!”劉生看清楚眼前是誰,放下手中的東西就要行禮。

“行了行了,你坐吧。”精衛道長一把扯過劉生把他按在自己對面坐下:“今天的事情,你怎麼看?”。

劉生皺皺眉。小屋裡空間狹小,一股汗臭味已經洋溢開來,這精衛觀主恐怕是忘記了分配給劉生宿舍的事情,直接就跑這裡來了。“觀主高見……我那個,啥也不是的,也沒資歷,又小孩子一個,凡事,凡事……”

聽着劉生重複的凡事這兩個字,精衛觀主不由得聯想到了之前王欽差的凡事看開些云云,臉色在瞬間就變了數變。不過他掌管一個道觀還幕後罩着整個半仙灣,領導能力自然是不弱的,馬上就鎮定下來。他來這裡,可不是來扶貧的。如果不是事出突然,他有必要屈尊來劉生這傭人雜役住的小破屋麼?若不是劉生被朝廷委任爲軍師,事關整個半仙觀的安危,一個年度第一算神馬?只不過是個有培養前途的人,將來能不能成就一個有道行的、真正的法師,還是兩說呢。

“觀主,我有些話想說,請恕我唐突!”劉生糾結了一會,才正色道。

“但說無妨。”精衛觀主點點頭。

“出征的事情容後再說,還有件事情對我很重要。”劉生站起來,深深鞠躬。初來半仙觀時很難想象這麼快就和觀主‘平起平坐’,不過現在以他的身價,倒的確可以跟觀主提一些條件了。

“小的父母在混天鎮陳族,飽受欺凌,我想把他們接來半仙灣生活。”劉生略帶緊張之色看着精衛觀主。儘管他以爲自己這個要求並不過分,可是大戰在即,也只能在關節眼上先把這件事處理了。

“這沒問題!就算你自己以你南征軍軍師的身份也完全可以處理。嗯,還有什麼?”精衛觀主一口應承下來。“對了,還有這次比試的獎勵還沒有發下來,我會調撥給你一處別墅,三畝藥田,奴僕和每月的俸祿會按時發放,你明天去暇茂道長那裡交接就行。”

“我需要一些兵法、道術、以及南部邊陲的風土人情和地理知識的書籍。另外,穩妥起見,我既然參加這次出征,代表半仙觀,也不能給觀裡丟臉,人手方面,我大致需要一員武將、一名道術高手、和一個熟悉南方情況的人輔助。”

“就這些?”精衛觀主楞是沒想到劉生這麼直接切入了主題,而且連他正在犯愁的事情也直接解決了。他的眼中不由流露出一抹驚喜,內心對這小孩的看法也改變了: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簡單!本來他對混天鎮陳家還是有點顧忌的,人在江湖飄,沒必要爲了一個無足輕重的小孩和一族人翻臉。但現在,他反而覺得寧肯得罪一族人,也要保住這個孩子了。哼!陳林是吧?啥了不起?如果……這次南征凱旋而歸,說不定混天鎮陳族被滅門了都有可能!

“差不多就這些了。不過我家大人的事情……我的意思是,聽說陳林已經來了。”劉生琢磨一番,感覺也只能這樣了。南征勝敗麼?能爭取就盡力爭取,不能贏得話,敗了也就敗了,劉生連死都不怕,還怕什麼?也就是擔心陳十一和陳劉雯二人了。

精衛觀主連連點頭,一臉的肥肉不斷顫抖:“小……你放心,這件事我馬上就去和欽差大人商量,這可是戰時,軍隊成員的家屬是必須安置好的,那陳林能有幾斤幾兩,難道不想混了?”

“具體人員我們明天開會商量。你先把這個收好。”精衛觀主遞給劉生一個令牌,隨即把其他事情也安排了:“我會吩咐下去。你拿着這個令牌在半仙觀相當於長老身份,可以隨便走動,一應資源隨你調撥。當然,你需要的書籍如果是孤本,藏書閣會在三個時辰之後交給你一份手抄本。”

簡單商量了一下其他方面的細節,精衛道長親切地拍拍劉生的肩膀,問:“其實第一眼見你,我就很喜歡你。更何況還想起來一件事。”

喜歡我?騙鬼吧!劉生在心底嗤了一聲,眼睛卻努力睜得大大的,臉上表現出來的也是對精衛道長的話很受用。

“長生道長仙去的時候,曾交代我,他曾雲遊到混天鎮,發現陳家有一個小孩子根骨奇佳,與我道門相當投緣,曾囑咐陳家大人,小孩子成年後可憑信物來投我半仙觀。我當初就猜測,你就是那個小孩子,不過這麼年幼孤身一人外出,又不曾取出信物,所以我始終有懷疑。不過你還未成年,想想讓你在底層多磨礪磨礪也是好的,所以……就讓你吃了一段時間的苦!”精衛道長說話的時候很誠懇,很認真,甚至眼眶裡都能擠得出淚水來。

之前還騙過鬼的劉生自然是不信精衛道長的話,不過事到如今,也只有取出長生道長的信物,恭恭敬敬地交付到精衛觀主的手中。

卻沒想到精衛觀主只是恭恭敬敬地接了信物,根本沒有仔細辨認,很快就揣入懷裡。然後拍拍劉生的肩膀:“此事事關我半仙觀一件機密,你要向我發誓,這件事不會再告訴第三個人!”

精衛觀主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其實他從長生道長手裡接過觀主的擔子也只有幾年工夫,之前他就已經在衆人面前說過一句自己慧眼識英雄,死者死已,把上一任觀主的功勞疊加在這一任觀主身上,也是爲道觀好。

不過劉生還是發了個不大不小的誓。隨後,又給了精衛觀主一個驚喜:“觀主,這是蒼松道長手書,我其實也算是蒼松前輩半個弟子。只是,蒼松前輩要求我必須進年度比試前三,纔可以說明這個情況。”

一卷道德經遞到了精衛觀主手上,精衛觀主的眼睛都快放光了,嘩嘩翻了翻,經書上有不少蠅頭小字做的批註,想貪下來回去研究研究,再一想這蒼松道長是誰啊,他送人的東西我能貪嗎?經書劉生已經背得滾瓜爛熟,就連批註也背得熟透,本來想做爲信物或者什麼的交送給精衛觀主,沒想到精衛觀主翻了翻,馬上就又還給了自己,倒是一下沒想明白是怎麼回事。。

“蒼松……”精衛觀主喃喃着皺眉,突然猛地拍了一下大腿:蒼松、翠柏,自己怎麼就這麼笨,連這一層也想不通?蒼松是誰啊?比自己還長三輩的人物,翠柏……汗……排輩分居然比自己還……唉,今天的汗真不值錢,不知道出多少了!蒼松這老不死的,也都快修成半個神仙了吧?也幸好先到劉生的窩裡來,若是早一些確定下劉生在道觀裡的輩份,萬一這哪天蒼老師爲了他的弟子發脾氣了,直接把自己從觀主位置上踹下來都說不定啊!

“呵呵。原來你是蒼松……前輩的弟子,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呵呵!之前長老們還在琢磨是誰能把你教得這麼優秀!”精衛觀主哈哈笑着,順手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笑了好一會,精衛觀主才把自己的尷尬笑完。眼睛又骨碌了半晌,精衛觀主這才正色道:“你既是蒼松師叔祖的弟子,那就不能按原計劃再給你選個師傅了。至於名分麼……這樣,你先領‘道士’銜,如果此次南征凱旋後,再由長老會商議。”

此時。

混天鎮陳族祖廟。

族長陳權三炷香上畢,在廟祝侍奉下洗了手,點了一壺煙吸了一口,才篤悠悠地問:“怎麼了?”陳權又蒼老了不少,行事作風也更緩慢了。

陳林欠欠身子,就算是行了禮,這兩年老頭子不中用,他差不多就是本族的話事人了。行了禮,陳林馬上就換了一副義憤填膺的嘴臉:“族長,那個孽障,生,我千辛萬苦終於找到了!不過事有蹊蹺,這小子居然找到了後臺!”

“蓬!”陳權拍了下桌子:“什麼後臺!我不管他脊樑裡裝了幾顆鐵釘,只要藐視我族尊嚴的,必須殺無赦!陳林,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反正要把這個孽障抹殺了!在全族興旺的面前,一切障礙都必須剷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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