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接打開門,正好和一個眼窩空洞,頭髮沒幾根的腐屍打了個照面,他乾枯的臉上長滿了屍斑,咧着嘴衝我笑,“把錢還給我,把錢還給我,你都這麼有錢了,幹嘛還非要搶一個死人的錢?”原來不是笑,而是咧着嘴要咬我。
還錢?我突然想起了他是誰,“你都是一個死人了,幹嘛還對這點錢念念不忘?再說,你不都被黑白無常帶走了嗎?你是怎麼重返陽間的?”
“還錢,還錢。”
他的嘴裡只有這一句,按理說他也剛死沒多久,現在天氣又這麼冷,屍體不可能腐敗成這個樣子,除非他現在所佔用的,根本就不是他自己的肉身。
我凌空畫出鎮屍符,打向了他的額頭,沒想到出奇的管用。我都讓陸淼淼給我弄出陰影了,以爲自己學的這些道門法術,都不管用。
鎮屍符赤紅光芒一起,他的靈魂從那具腐爛的肉身裡鑽了出來,雙眼散發着幽蘭色的火苗,怒視着我,“你這吃人不吐骨頭的資本家,那點錢對於你來說就是幾頓飯錢,你居然都捨不得掏出來,我今天就要你的命。”
我嘴裡念着拘魂咒,把它定在了原地,“你先別發怒,聽我解釋,我去彩票中心兌了獎,本來是想直接出來坐車去你們村的,可你們村居然沒有直達的車,所以我打算先考個駕照,然後再去,沒想到一個破駕照,考一次不行,還得考三次。”
“好,我相信你一次。”
我心裡覺得一陣好笑,你不信,你又能把我怎麼樣。
“你的事解決了,現在我來問你,你是怎麼從地府逃出來的?這具腐屍,你又是從哪弄來的?”
他低頭思索了一會兒,然後擡頭對我說:“我不能說。”
我從錢包裡拿出支票,“你這錢不想要了?”
它眼中的幽冥藍火慢慢黯淡了下去,“不,不要了。”
“那你鬧這麼一出,圖了什麼了?難道讓你來的人,比我還厲害嗎?”
他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再也不說話了。
我也沒心思難爲他,掏出林源給我的綠瓶子,打開瓶塞,口唸咒語,他開始往裡飛。
“是林月封嗎?”我突然問了這麼一句。
“這可不……”他還沒說完,身子已經完全被吸了進去。
我腦子裡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可不是我說的。
“砰!”
那句腐屍突然炸了,空氣中瀰漫着辛辣的紅色煙霧,而那具腐屍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我還以爲林月封已經不計較這件事了,看來執風二審的官司又贏了,這是來拿我撒氣了。本來陸淼淼的這件事的熱度已經漸漸被衆人遺忘了,沒想到張導買版權的事情,又突然讓陸淼淼的事件被衆人翻了出來,這件官司,也被衆人關注了起來,林月封成了口誅筆伐的對象。
而這一切,好像都是我一手策劃的,這麼說來,他這麼折騰我也是應該的。
我伸手打開了窗戶,冷風將紅色煙霧瞬間就吹散了,而燈光和電器也在一瞬間就亮了起來。這事也怨我,幹嘛非要考駕照再送,我直接包個車,或者讓阿杰給我派個司機也是一樣的。
反省歸反省,後天考第二個項目,離拿駕照就又近一步了。
我在二樓的客廳小沙發坐着,賽麗斯裹着浴巾出來了,兩條大白腿和漢白玉欄杆一樣,又白又長,她甩了甩金色的長髮,踩着拖鞋坐到我旁邊,“剛纔發生了什麼事?你在和誰爭吵嗎?”
“你都聽到了什麼?”
賽麗斯搖了搖頭,“我在裡面泡澡,什麼都沒聽到。”
看她的樣子也不像是在說假話,不過就算她聽到,那也沒什麼,她自己家還有個千年吸血鬼了。
“你現在不困嗎?”
“我在倒時差,所以一點都不困。”
“你一直說倒時差,啥是個倒時差?”
“簡單來說就是這裡現在是晚上,而巨鷹大陸則是白天,你會在大白天睡覺嗎?不管是哪個大陸的人,都是晚上睡覺,白天活動吧?”
我帶着擡槓的口味和她說:“不說白天了,晚上我都沒睡覺的習慣。”
她拍了一下額頭,“噢!好吧,人和人是不一樣的,你理解了就行。”說完,起身進了臥室裡面。恐怕她要是再不進去,我就感覺要把持不住了。
我拿出手機,給小玉的手機號發了一條短信:我想你了。
沒有回消息,看來小玉還在忙,也不知道她那邊什麼時候能結束。
我看了一眼手機,現在已經一點多了,肚子有點餓了,就順便點了一份外賣。
等外賣的途中,有點想抽菸了,摸了摸口袋,纔想起來,已經答應張輕羽戒菸了。長夜漫漫,看來得找點事打發打發時間了。
送外賣的很快就來了,大晚上的吃着烤串,喝着啤酒,還挑了一部精彩的電影,感覺生活特別的充實有意義。
不知不覺,外面的天也亮了。我穿好外套,出外面買了鮮牛奶和剛出烤箱的麪包,沙拉醬和花生醬也買了一點。
回到家,我準備好早餐,賽麗斯纔打着哈欠從二樓緩緩走了下來。
“昨晚睡得怎麼樣?”
“你的牀很舒服,可我感覺沒睡好。”
賽麗斯坐在餐桌前,“這些都是你做的嗎?”
“不是,不過都是我買的。”
她拿起一塊麪包,用餐刀摸了點花生醬,吃了一口,然後又喝了一口牛奶。
“我吃飽了。”
“兩口就飽了?”
她確定無疑的點了點頭。
“難怪你身材這麼好,肚子受得了嗎?”說着,我把她吃了一口的麪包拿過來一口吃掉,把她面前的杯子端起來也一口喝掉。
“如果是不合胃口,你可一定要和我說,你來我家做客,可不能把你怠慢了。”
“沒有,你照顧我,照顧的很好。”
“我記得你會開車,對吧?”
她點了點頭,我起身從一旁的櫃子裡拿出了商務轎車的鑰匙,“我的駕照還沒下來,今天你開車帶我去公司,好不好?”
“你有車,爲什麼昨天不讓我開呢?”
我撓了撓頭,略顯尷尬地說:“這不是忘了嘛!好啦!不要在意那些細節,時間不早了,我們該去公司了。”
賽麗斯直接把商務轎車當跑車開了,要不是龍都的上下班高峰讓她施展不開拳腳,我覺得她能把這輛車開得飛起來。
到了公司樓下的停車場,把車停好,上了電梯,出了電梯,就遇到了旭陽男孩揹着吉他拉着小敏,一臉不高興的往電梯裡走。
“你們怎麼來這麼早?這是要去哪?”
旭陽男孩冷冷地說:“回醫院。”
“不是說話來我這裡錄歌嗎?怎麼臨時變卦了?”
他哼笑了一聲,“錄歌?我可不想把我的歌錄給這種狗眼看人低的公司。”
小敏拉了拉旭陽男孩的胳膊,賽麗斯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們要不就都出去,要不就都進來,這樣卡着電梯,很容易出故障的。”
我攬着旭陽男孩的肩膀走出了電梯,“一會兒你告訴我,是誰狗眼看人低,我給你出氣,好不好?”
旭陽男孩掙扎了兩下,也就在我的臂彎里老實不動了。
前臺的接待員一見我,立刻走了出來,衝我一彎腰,“老闆,您今天怎麼有空來這裡?”
“阿杰和左丘巖他倆誰在?”
“菁菁姐在。”
行,我知道狗眼看人低說得是誰了。
我看向接待,“我問的是你阿杰和左丘巖誰在,是聽不懂人話?還是上班不帶腦子?”
“老闆,您息怒,我這就幫您聯繫傑總。”說完,一路小跑的回到了前臺,拿起電話撥打了出去,還怕我聽見,一手捂着話筒,說話聲音也特別的低。
掛了電話,她又趕忙站到了我的身邊,“老闆,您喝茶還是喝咖啡?”
“都免了,你去忙你的吧!”
不一會兒,裡面傳來了高跟鞋快跑的聲音,菁菁趕緊走了過來,一看到我,還有身邊的旭陽男孩,臉色都變了。
她彎着腰,低着頭,“老闆,我不知道您要來。”
“你說他什麼了?”
菁菁把頭低的更厲害了,一滴汗珠從她的額頭掉了下來,摔在了鞋面上。
“哥,你怎麼來了?”
我轉頭一看,是張輕羽提着一個小包來了。
“我來處理點工作上的事兒,你先進去吧!”
張輕羽哦了一聲,看了一眼菁菁,轉身進了公司裡面。
菁菁直起腰,“老闆,我……”
“我讓你起來了嗎?”
她哆嗦了一下,又趕緊彎下,不過比剛纔的角度高了不少。
這時,門口已經聚集了不少準備上班的員工,看到平日裡作威作福的菁菁如今被我這樣整,連卡都不打了,圍成一個半圓在那裡看着。
我看着衆人,不怒自威,“跑馬戲團看雜耍呢?怎麼,都不用上班了嗎?”
衆人趕緊排成一條直接,躲瘟神一樣躲開菁菁,進入了辦公區。
旭陽男孩終於開口了,“你別這樣罰她了,我錄還不行嗎?”
“聽到了嗎?有人給你求情了,還不趕緊謝謝他。”
菁菁用蚊子一樣的聲音說了聲,“謝謝。”
“你自己誇獎自己了?”
“謝謝。”聲音裡明顯帶了一絲憤怒。
我看了一眼旭陽男孩,摸了摸坐他旁邊的小敏,翹起二郎腿,“你要是不願意幹了,你可以申請辭職,我也可以直接把你開了。”
“沒有,我特別願意幹。”
“既然願意幹,那你去把夏夜小姐給我請過來。”
她趕緊起身向電梯那邊跑了過去。
我放下腿,對一旁的旭陽男孩說:“剛纔實在是不好意思了,我爲我屬下的魯莽和不會辦事,向你道歉了。”
他反倒不好意思了起來,“你說我都是一個快死的人了,還跟活人爭什麼,人家願意說兩句,就說兩句吧!我以前就是脾氣太臭了,老是惹的我父母不高興,現在想想也挺後悔的。在家裡有家人可以包容你,社會上,誰會在乎你,自己給自己找氣受罷了。”說着,他的眼角還泛起了淚光。
“你現在能醒悟,還不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