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擂臺下面,浩然中立着一個龐然大物,巨大的身軀矗立着已經佔據了九天陽洞的三分之一還多的位置,頭往下垂着,凸起的大大的肉瘤更是顯得碩大和恐懼,絲絲地黑紅色的芯子一收一縮,憑空便是多了幾分的猙獰,高傲地下垂着的兩顆獠牙就像兩道發光的寶劍,滴下來的口水立時就讓擂臺上面化作一個個的窟窿,渾身帶着鱗片的軀體綻放出一陣陣令人眩暈的血紅色,略一抖動,裡面的炙熱之氣立時向周圍蕩去,憑空便是溫度的飆升,在一蠕動,裡面的軀體裡的內臟和六腑具是清晰可見,混亂中彷彿是一團炙熱翻騰的岩漿在汩汩地冒着泡。
遠遠望去,就像是一道即將爆發的火山洞矗立在那裡,天地爲之悚然,日月爲之晦暗,江河爲之變色,星辰爲之顫抖。
下面,立着一個人兒,一個絲帶混亂地繫着蓬亂的頭髮,斜斜地幾掠飄逸在眼前,遮蓋住了一隻眼睛,身上寬大的衣袍根本就是不合身,混亂地蓋住了他的軀體,就像是一隻巨大的袖袍蓋住了一個小雞似的,甚是滑稽,乃至可笑。俊俏的臉龐寫滿了滄桑,凃進了無數的悲涼,傲然而立的鼻子滲出較小的汗珠,嘴脣緊緊地抿着,神情激越中帶着奮進,悲涼中透着一種生命的豁達,彷彿是天地之間荒涼的原野上冒出的一丁點的綠意,迎着寒風,頂着冰霜,帶着晨霧在努力地譜寫着一曲生命的高亢歌謠。
豁達不屈的眼眸中飄蕩出的是冷颼颼的目光,就像是北極的寒冰,冰封萬里,雪花飄飄,更像是南極的海水,湛藍中帶着生命的不屈,翻騰中涌進着無限的生機,微微向上,藐視雲天,右手捏着一把寶劍,那寶劍長約三尺,寬約三寸有餘,中間是一道空空約莫寸許的縫隙將他分爲兩邊,而且兩邊的白色劍刃上分別留着六個小孔,劍尖下面寸許則還是一個小孔,冷冷地泛着白光,白光灼灼閃閃中,還帶着無盡的金白色的光澤。
幽幽中遠遠望去,卻猶如“我心有獨屬,天地一沙鷗”的曠世美景,更像是一個“空立九天身影斜,孤身來去任逍,湖心芙蓉兩邊開,眉頭菡萏一層染。淺水難系晚行舟,霜染鬢角淚痕溼。自古英雄多寂寞, 一腔熱血空撒完”的俠客,孤苦悲涼中方顯生命之艱,悽然自生中盡的生命的豁達,赫赫然是一個居於九天之遙而不被認識的孤獨的戰神立在那裡。
“嗤嗤”。
眼神的對峙中帶着無盡的寒意,微微一閃,似乎還有幾分惺惺相惜的感覺。
巨大的赤色火蟒,渺小的牧之長風,相互對視着。
巨大。
渺小。
大。
小。
巨。
渺。
九天陽洞的內部空間,就是這一大一小,一巨一渺交織着,對峙着,沒有任何的動作,連空氣都在凝聚着。
彷彿是一場震古爍今的心靈對話,亦或是對戰前心有靈犀的一次回眸。
自古對戰,不論生死,唯有英雄相惺相惜。
九天陽洞的溫度開始緩慢地上升,透過那赤色火蟒的身體上赤紅的鱗片,裡面則是透明的一片赤紅,咋一看去,就像是滿身體的岩漿在肆意的流動。
赤色火蟒眼睛一閉又一睜,牧之長風則是往後退了三丈有餘,退之後,手中的九陽碎骨劍更加的白光大盛,絲絲白光中劍身也暈染出了嬌媚的金黃色,宛如月光一樣明亮中充滿了幽冷之意。
也是這樣,白光在紅光的掩映中,顯得是那麼地渺小和孤單,更是不堪一擊。
赤色火蟒往前急速地蠕動着,驟然間便盤在了擂臺的邊緣。
牧之長風眼珠子死死地盯着他的舉動,後背上汗水已經溼透了衣服,這是他第一次的對陣,而且第一次的對陣就是這樣一個天地決然的怪物,想要屈服,可是以後會怎樣?在屈服嗎?不能,就是死,也不能屈服,這是我對母親的承諾,更因爲我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他心中反覆地告誡着自己,只是將手中的九陽碎骨劍緊緊地握着,但心中的一絲不好的感覺還是迅速地繞來,如同一個爬到內臟裡的小蟲,萬般感覺吱吱扭扭的來回運動着。
赤色火蟒終於開始了行動,眼珠子一閃,便是兩道血紅色的光澤噴薄而出,彷彿是在宣戰,更彷彿是告訴他的對手牧之長風,我已經勝利了,不要再做無謂的攻擊了。
也是,牧之長風全身修煉的二十一處靈穴已經全部火焰天被封印,別說是導氣,就連是修煉的最基礎的聚氣一時都無法實現。
赤色火蟒兩顆獠牙此時幻作兩道赤色的火焰,急速地往下落着,還未落到,就先是兩道炙熱的光芒洗遍全身,幽幽中,彷彿是置身在火海一般,全身似乎是一堆風乾的柴禾,只要碰到那裡的一丁點的火苗就會被點燃,之後及時化爲灰燼。
那急速飛落的兩顆獠牙豈容他的思考,依舊急速的泛着紅光往下墜着,彷彿是一顆九天落下的流星,而人頭般的眼睛更是如同兩道懸在空中三伏天的太陽,烈焰一般炙烤着大地,這兩眼兩牙就如同中國古老的一個漢字——火——書寫在了空中。
下面的牧之長風眼角帶着一絲的冷漠,被烈焰之風吹過的頭髮一散,立時直直地散亂地飄零在空中,而眼角飄出的寒光登時猶如兩道寒冰水氣衝着那兩團火焰迎了上去,雙腳微微又是一分,左手捏做法訣,右手握劍,頭往上擡,衣袍一蓋就像是一箇中國的古老的另一個神奇的漢字——水——懸在那裡。
“嗤嗤”,風馳電掣,眼神的對接就是一片冰與火的相抗。
“嗤嗤”,電光火石,兩條帶着巨大寒氣的冰峰迎着兩道剛要噴發的火山。
“咚。”
擂臺上面聲音大響,巨大的烈焰之光就在兩顆獠牙落下的地方向四周狂亂地一波波地散發着,捲起的蘑菇雲往上蔓延着,一直到山洞的各個角落。
山洞也是一片的顫抖,白光卻再也沒有了。
或許是真的沒有了。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