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133誤入豪門深處
時年在專心等着向遠開車來,目光便也專注地在搜尋藍色的寶馬,而沒有注意一輛黑色的double-r用極慢的速度緩緩駛來。
車裡的人眯起眼望向前方,風擋玻璃宛若一個畫框,將漫天的晚霞框進來作爲畫面的背景,而前景的焦點是那個側身立在風裡的女子。
她穿灰藍色的雪紡小禮服,長髮微卷,垂落腰際。
那襲小禮服的顏色便像是這層層涌上來的夜色,可是當裙襬隨風裹着她玲瓏的曲線飄動的時候,卻又像極了天邊的流雲。
這樣的她,飄逸靈動,顧盼生姿崾。
實則這衣裳的顏色略有些暗了,可是她卻十分大膽地選配了灰粉色的高跟鞋與同色的手袋搭配,便將一身裝束的底色全都調亮,更加凸顯出她氣質中甜美的那一面來。整個人看去,既完美地融於夜色,又輕盈甜美地從夜色中浮凸而出,令人忍不住地悄然心跳。
滿天彩霞,彷彿只爲襯托她的美麗躪。
他便忍不住輕輕地嘆息了一聲。
已經吩咐了叫司機用最低限速儘量慢地駛過她,可是車速縱然再慢,又能慢成牛車麼?所以車子還是無可挽留地緩緩從她面前滑過。
有那麼一瞬,她飄揚而起的裙襬都滑過了車身,就在他身畔的車門上。
他與她曾經近得只隔着一層鋼板,可是——不過轉瞬,車子便帶着他,走得遠了。
他只能回過頭去,從車後窗玻璃再留戀地望着她的身影。
可惜曾經那麼地近在咫尺,她卻也未曾留意他與她的錯身而過,她依舊揚首望向距離她較遠的車道,認真在車河裡尋找寶藍色寶馬的影子。
坐在車副駕駛位的黑衣男子夏佐(此名原意爲:獵人)又如往常一樣,就當自己什麼都沒看見,更什麼都不會向主人問起。
卻沒想到,今天的主人非但改變了一向端正的坐姿,而爲了多看那個女孩子一眼而刻意扭頭回望良久;更沒想到,主人在重新端坐之後,忽地輕聲開口。
“她好美。是不是?”
夏佐有些猶豫,不知該出聲還是不出聲,最後只從座位上歪過半邊身子來,沒有敢看主人的眼睛,只是簡潔地點了點頭。
只因爲——主人也許只是在自言自語,並不需要他的迴應。
在發現了路邊的她後,主人便忽地吩咐司機轉到最靠近路邊的車道來。
夏佐原本有些擔心,低聲提醒道:“先生,她已經見過我們的車子超過三次了,所以這樣貿然出現在她眼前,她會認出來。”
彼時主人只是自信地微微揚起下頜:“最近的距離未必就是視野最佳的焦點。你瞧她的視線高拋很遠,更留意距離她較遠的車道,便反倒不會更多留意最挨近她的車道。”
“中國人管這叫‘燈下黑’。”
果然,他們的車子幾乎就貼着她的身邊開過去,她也竟然並未過多留意。
向遠的車子終於到了,時年上車,撞上向遠驚豔的目光。
尤其是今晚看見時年穿的灰藍色,以及高跟鞋和手袋的灰粉色,正好與他身上最愛的銀灰色西裝相得益彰,他的心下便更是止不住的歡喜。
時年略有些尷尬,向遠便傾身過來幫她系安全帶。
時年連忙避開,“我自己來。”
她繫好自己的安全帶,避開向遠略有失望的眼神,尷尬地將手裡的一個禮物盒舉了舉:“聽你說今晚的主角是位姐姐,而且是古董傢俱獵人,所以我給她選了一箇中東風格手工銀製手鐲。不知道她能不能喜歡。”
向遠開心一笑:“我相信你的眼光,她一定會喜歡。”
車子直接開上山,穿過一排尖頂的白色住宅羣之後,遠遠地望見一座粉牆烏瓦的中式建築。濃郁的古老氣質,在這片他鄉的國土上顯得格外醒目,叫時年驚訝得忍不住低聲叫出來:“天,看那古宅子!”
恍惚之間彷彿回了祖國,又回到那片熟悉的天地之間,又能呼吸到那熟悉的空氣。
向遠微笑起來:“幾乎每個見了這片宅子的人,尤其是華人,都一定會忍不住尖叫。”
車子停在宅院外,向遠先下車,繞到副駕駛,開門扶時年下車。自然地向時年彎起手臂。時年便也垂下首去,將手臂伸進了他的臂彎。
此時夜色幽藍,遠處山坳漾起山下城市裡的燈火,細細碎碎,宛若璀璨的星河。而那座恬然寧靜的古宅,就坐落在那片星光裡,幻光起舞,宛若走進神話裡的大宅。
門口有中年男子恭立迎賓。
吸引住時年的是那男子即便上身微微鞠躬,可是兩條腿卻依舊並得筆直;而腳上還穿着一雙及膝的馬靴。從這身做派便能看出當過兵的經歷。
向遠忙遠遠走上去,反倒恭恭敬敬與那人說話:“薛叔,怎麼好意思叫您迎出來。”
那人慈祥微笑:“這是家裡的老規矩,應該
的。”
說罷目光向時年望來,含笑微微點頭:“這就是時年吧?向遠你真是好福氣。”
時年便也循着向遠方纔的稱呼,恭恭敬敬鞠躬:“薛叔您好。初次見面,晚輩給您行禮了。”
那男子連忙攔住:“千萬別,千萬別。實則我方纔直呼向遠和你的名字,已是這新時代的改變了。要是過去,我得叫你們向少爺、向少奶奶的。”
時年心下不由得微微一顫,心說:這是誰家呀,怎麼這麼大的規矩?
賓客陸陸續續地來,果然都不是一個人來的,或者是一家,或者是夫妻/情侶兩人。
向遠遇見來人都寒暄兩句,便挽着時年進了那宅子。
覷着向遠寒暄完了,她才終於尋着機會問:“你還沒告訴我,這是誰家呀?”
向遠還沒來得及說話,遠處便一聲笑,走來一個穿了麻紗改良式禪意長裙的女子。個子中等的女子,渾身上下都透着清澈通透之感,立在燈影裡柔軟地微笑,一雙眼卻有着能洞悉人心的銳利。
“阿遠,你終於來啦?”
向遠便安慰地拍了拍時年的手,握着她的手走上前去迎着那女子:“燕聲姐。這一走半年,歡迎你回來。”
時年便不由得皺眉——yan-sheng,那個yan可是燕子的燕?
沒想到那個女子卻更早地將目光落在時年面上:“這位就是弟妹吧?”她主動朝時年伸過手來:“時年你好,我是湯燕聲。”
時年心下忽悠一晃,險些接不住湯燕聲遞過來的手。
如果說乍聽見的那個yan,還未必就敢確定是“燕”,此時又加上了一個“湯”,她如何還能不明白她這是懵懂之間踏進了誰家的宅院!
怪不得無論從宅院本身,還是迎客的禮數,都是這樣大的做派!
可是就算再驚訝,此時也已經置身其間,想要回頭逃走已經不現實;更不能現在就當面質問向遠。她只能深吸口氣,叫自己平靜下來,然後伸手握住湯燕聲的手:“大姐你好。之前不知道是要來見大姐,我便草率地選了一個小禮物,也不知道大姐是否能喜歡。”
她連忙將禮物盒送上。湯燕聲含笑接過,當面打開了盒子,拿出那隻古雅精緻的手鐲,便是一聲輕嘆:“好漂亮。我喜歡。”說着便直接套在了手腕上。
時年這才悄然舒了口氣。
院子裡的燈光並不明亮,湯燕聲藉着從古老的窗櫺內透出來的氤氳燈光凝視着時年。
“我知道你的性子喜歡安靜,不愛吵鬧,所以這四年來還是第一次到我家來。不過你今天別怪阿遠,實則是我強烈要求他一定要帶你來的。”
“哦?”時年也是微微驚訝:“不知大姐爲何要見我?”
“是這樣的,”湯燕聲立在燈影裡柔軟地微笑:“因爲生意的緣故,我這些年主要行走在亞洲那些古老的國度,比如美索不達米亞地區。當地的古老文化叫我流連忘返,可是他們的一些陳規陋習卻也叫我難過。於是就是那麼巧,我在網上看見了《深喉》的在線版,讀到了你發表的有關童妻的文章。”
“時年,你讓我心生敬意,巧合知道原來你就是阿遠的妻子,於是我決定回來之後一定要第一時間認識你。這便剛確定歸程,在機場就給阿遠打了電.話,必須叫他帶你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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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