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sir,噓,不許動
皇甫華章和湯燕卿兩人看起來相談甚歡。
外人看起來,便也只覺再正常不過,畢竟是遠親;湯家自家人也會覺得很合理,畢竟這兩個人也算是康川大學的同事。
只有兩個人自己才明白,那些笑意殷殷的言談裡,多少聽似普通的用詞裡,卻是含了多少的深意。
這個時候了,賓客都要陸續散去,門口卻還有人剛剛出現。湯燕卿回眸望了呃一眼便笑了,擡手招呼。
門口是兩個人:湯燕犀、安澄躪。
安澄便朝湯燕卿走過來。
今晚雖然是歡迎湯燕聲回來,但是憑她跟湯燕聲的感情,不需要這些俗套;湯燕聲也明白她現在正在忙着案子,便叫她不必過來了,說哪天她親自過去看安澄崾。
結果安澄卻收到了湯燕卿發來的短信,短信裡就一句話:“想見皇甫華章的話,就快來ppy。
安澄一看這個眼睛都藍了,便丟開了手裡的一切,跟湯燕犀一起過來。
湯燕卿揚眸一笑:“安澄,過來。給你介紹我們家新認的遠親:皇甫華章;也就是威廉?佛德。”
安澄目光如劍,直接刺向皇甫華章去:“皇甫先生。踏破鐵鞋,卻沒想到在這裡能遇見你。”
湯燕卿“善良”一笑:“大表哥,給你介紹:安澄,助理檢察官。”
說完了他便功成身退,含笑揮手:“你們二位聊,我就不打擾了。”
將皇甫華章丟給了安澄,湯燕卿勾起脣角,擡步走向夜色裡去。
就算皇甫華章能在他面前滴水不漏,他卻也不相信皇甫華章抵抗得住車輪戰術。他先歇歇,讓安澄再戰一輪。
湯燕犀穿過夜色走過來,截住湯燕卿:“少爺,你雖然是在幫安澄的忙,可是別以爲我瞧不出,你現在是拿安澄當槍使。”
湯燕卿嘻嘻一笑,攀着湯燕犀的肩頭:“那關鍵也是要看安澄樂不樂意。哥你說怎麼辦呢,我就是有魅力能叫安澄爲了我而心甘情願……你要不要跟我學學?”
湯燕犀面上神色未變,只突然暗中出拳,擂向湯燕卿的肋骨。
湯燕卿誇張地笑,兄弟兩個笑鬧成一團。
安澄緊緊盯住皇甫華章:“皇甫先生你既然救下nn,便足以證明您是心懷正義的人士。況且作爲佛德集團的主席、康川大學的理事長,您如果能出庭作證,也能爲這兩個機構贏得十分正面的形象,何樂不爲呢?”
皇甫華章淡淡含笑:“沒想到安檢是這樣美麗的女子,失敬。”
安澄卻不買賬:“在我說公事的時候,即便對方是在誇獎我的相貌,可是若目的是將話題帶偏,那就同樣是不尊重我。”
安澄的犀利叫皇甫華章微微尷尬地聳肩:“我明白無論是地檢,還是警方,都在設法聯絡我,想讓我作爲控方證人出庭。身爲守法公民,這件事我願意儘量配合,所以我委託律師出具了書面的口供,並且親筆簽名。相信這份書面文件可以作爲呈堂證供。”
“至於我自己麼……”他搖了搖手裡的酒杯,打量安澄那明亮到近乎犀利的美麗:“安檢難道現在還沒有警方的進度快麼?警方都已經查知我跟嫌犯馬克的關係,怎麼安檢卻還不知道麼?”
安澄便一皺眉。
……方纔那一瞬,皇甫華章是在“禮貌地”奚落她麼?
安澄便一皺眉:“你跟馬克,有關係?”
“嗯哼,”皇甫華章淡淡地哼了一聲,緩緩擡首喝酒,姿勢優雅到了骨頭裡。
放下杯子才盯着安澄的眼睛道:“我跟馬克是表親。我想這樣的關係,我應該還是適用於法庭迴避制度的吧。”
安澄也是驚訝,卻隨即搖頭:“雖然可以適用迴避制度,但是你們之間並無關鍵利益關係,只要你願意在法庭上宣誓,你的證言還是可以被法庭和陪審團接受。”
“哦,”皇甫華章清淡搖頭,“可是對不起,我有公民的義務,卻也有維護家族利益的義務。我已經出具了書面的證言,便有權迴避出庭作證了。”
“難道沒有轉圜餘地麼?”安澄也是寸步不退。
皇甫華章想了想:“並非沒有。誰讓馬克和nn同時還都是我康川大學的學生呢?身爲康川大學的理事長,我不希望學校的任何一個學生受到傷害。”
安澄便微微眯起眼。
瞄着遠處的安澄與皇甫華章,湯燕卿還是走到駱絃聲身邊,攬住他肩頭:“今晚你是最幸運先生。那個人不是我大姐的男朋友,也不可能成爲我大姐的考慮人選,因爲他是我們家的遠親。”
今晚皇甫華章的出現,對於他們這一圈人來說都算不上個好消息,卻唯獨對駱絃聲沒有負面的影響。
駱絃聲驚喜地挑起長眉:“真的?”
湯燕卿跟他對了對拳頭:“真的。”
駱絃聲含笑點頭,鼓起勇氣朝湯燕聲走過去
。
賓客漸漸少了,湯燕聲也終於不用應酬,獨自站在長桌前端起酒杯,緩緩享用一杯紅酒。
她的身影印在夜色裡,被遠處的燈光幽幽地照亮,雖然風骨依舊,卻點點地透出了絲絲縷縷的孤單。
駱絃聲聽見自己心下悄然的嘆息,便收斂了形色,朝着她的身影走向前去。
已經到了身邊,他剛想輕喚他的名字。卻忽地身旁的樹影背後猛地竄出來兩個人。一個是還戴着廚師高帽的湯燕餘,而另一個是剛從夜校放學回來的湯燕翦,兩人嘻嘻哈哈攔住駱絃聲的去路。
尤其是燕翦,青春逼人的小姑娘,一雙眼睛亮晶晶地盯緊了駱絃聲,菱脣微翹:“小僧,這是要到哪裡去呀?上回說好了要陪我們去坐那輛‘尖叫過山車’,怎麼久等也不來,難道是故意失約?”
兩個小妮子收拾駱絃聲的嬉笑聲隨着夜風傳到了湯燕聲那裡。湯燕聲轉眸望過去,隔着兩個小妮子瞧見了駱絃聲的眼,還有他臉上無奈泛起的笑。
只是那笑在湯燕聲這裡沒看清無奈,只看清了戲謔。
湯燕聲便收回目光,徑自走開了。
那一瞬駱絃聲真的想要忍不住發脾氣,即便是湯家的兩個女孩兒,他也真的想朝她們怒吼,叫她們消失!
只有一步之遙,只有一步之遙他就可以走到燕聲身邊去了,可是這兩個小姑奶奶卻偏偏不早不晚地橫叉出現……爲什麼?!
燕餘終究大一點,看清了駱絃聲眼底隱約浮生而起的懊惱,便輕輕扯了扯燕翦:“小僧好像不高興了哦。”
燕翦卻依舊眼睛亮晶晶地盯緊了駱絃聲:“他現在才生氣麼?我可早就生氣了呢。那間主題公園已經開園三個月了,也就是說某人答應了陪我們去坐第一班的過山車,已是整整拋在腦後三個月了!”
湯燕翦是湯家最小的孫女兒,大學還沒有畢業,卻還趁着晚上攻讀第二學位。22歲的小姑娘長得就像個活脫脫的洋娃娃,蘋果臉吹彈可破,上面總是掛着可愛的紅暈。湯燕卿平素最喜歡欺負這個小妹妹,可是燕翦也只叫湯燕卿欺負,對別人可只有她欺負人的份兒。
便比如駱絃聲。從小到大,堂堂駱絃聲在湯家反倒是被這個最小的妹妹欺負得最狠。只要他來湯家,便只會看見燕翦宛若翩然的小燕子一樣,攆着他滿湯家地跑。總歸到最後,駱絃聲總是敗在燕翦的撒嬌攻勢之下,就連“小僧”這樣的外號都生生扛下來多年。
不過也許是燕餘和燕翦這兩個小妮子當局者迷,湯燕聲身爲大姐卻漸漸地刻意閃身事外,與駱絃聲拉開了距離。
不經意之間,年幼時候的懵懂無知,不懂得拉開異性之間的適當距離,終究造成了他與湯燕聲越距越遠。
等他漸漸明白,湯燕聲不是不能跟年紀爭,不是放不開四歲年紀差距的這個坎兒,她只是不能跟自己的妹妹爭的時候……一切卻早已錯過了合適的轉圜餘地。
於是他漸漸地不敢再來湯家,不敢再面對燕翦那雙娃娃般忽閃忽閃的大眼睛。
他苦惱地皺了下眉:“……對不起燕翦,我要先過去跟大聲說句話。”
“說什麼?”燕翦嘟起了嘴:“好吧我替你說就是。”
說着回首朝向湯燕聲的方向,喊:“大姐!”
湯燕聲只好停步,望過來:“嗯?”
燕翦嬌憨一笑:“小僧好像還沒來得及跟大姐說:歡迎回來。我替他說嘍!”
湯燕聲努力一笑:“嗯,收到了。謝謝你們——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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