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9、愛你已是30年(2更2)
有人敲門。
湯燕衣走過去拉開房門,是湯燕犀。
燕翦有些小小崩潰:“怎麼,竟然把二哥也給驚動了。看來我真的是幹了大逆不道的事,現在是不是全家人都想罵我?”
湯燕犀沒說話,只將一份打印出來的網媒新聞遞給她。
燕翦接過來看,剛看過標題,便蹲了下去腑。
湯燕衣和湯燕餘便也忙湊上去,看不清正文小字,卻看清了那標題。
“駱絃聲平生至愛一人,愛了她30年。取”
湯燕衣便也跟湯燕餘對了下眼神。駱絃聲雖然沒說得很直白,可是“30年”這個數字卻足夠說明了一切:燕翦今年才22歲。
燕翦蹲在地上,將自己的臉埋在臂彎裡,不肯讓哥哥姐姐看見。良久,她忽地丟了報道,起身便奔出了門去。
湯燕餘擔心地追上去:“燕翦!”
紫檀樓閣,紅燈如霧,湯燕翦拼命忍着沒有在哥哥姐姐面前流淚,卻伸手阻止湯燕餘:“你們誰也別跟着我。拜託你們有點智商,我不會做傻事的。我只想自己一個人靜靜,還有,我難過也只會向小聲去發火,不用你們管的!”
她用力控制情緒,可是小小的肩膀還是在光霧裡伶仃地聳了起來:“我已經長大了,我不再是個小孩子,我不是時刻需要哥哥姐姐照顧的小妹妹……我其實想要的從來都只是一句明白的話。不必怕我傷心,別直到最後才讓我夢醒,難道不行嗎?”
這份愛而不得,湯燕衣也感同身受。她也有些難過,想要跟上去。倒是燕犀伸手一邊一個攔住了兩個妹妹:“燕翦沒說錯,她長大了。這件事讓她自己去處理就好。”
湯燕犀安排完了三個妹妹,又驅車到了“中古”。
燕聲自己的生意風生水起,可是這些年卻從未在外單獨買房子,是因爲所有的孫子輩都想陪在祖父膝下,陪祖父享天倫之樂。所以今晚這個特殊的時間,大姐還沒回家的話,她晚上就除了自己的店之外,沒處可去。
這樣的夜晚,以燕聲姐的性子,一定不會讓簪花和小楷陪她的。而又是因爲這樣私人的事情,所以她也不會叫自己的朋友來作陪。湯燕犀便想至少自己可以來陪大姐喝喝酒,哪怕什麼都不說,這麼過完最難的一晚就好。
卻沒想到他還是晚了一步,已經有人捷足先登了。
“玉環”傲嬌又調皮,湯家的人來了它逮誰都敢挑戲,唯獨不敢跟湯燕犀造次。於是湯燕犀推門進來,充當活體門鈴的玉環也只扎撒了扎撒肩膀,沒敢叫喚。
湯燕犀一直往裡走,然後,就看見了皇甫華章。
藺席蒲團,兩人對桌而坐。桌上一瓶清酒,兩隻素杯。一盤木杆白沙,一支縹緲臥香。
兩人誰都沒說話,都沉浸在自己的心事裡,只是這樣靜靜地互相陪伴,卻在沉默良久之後,宛若心有靈犀般同時拈起酒杯,凌空碰杯。
看樣子,隔着m國與新加坡的國界,燕聲現在還不知道駱絃聲已經發表了那樣的告白,於是她還沉浸在自己的憂傷裡。
隔着那綠色鑲嵌老式賽璐珞的玻璃門,湯燕犀停下腳步,隔着玻璃望着那兩個人,沒有走進去。
原來最寂寞、最不願被外人發現的時候,燕聲都沒有尋找家人的陪伴,卻可以接受皇甫華章走進她的私人領地。
或許燕聲跟皇甫華章的交情,原比他們告訴大家的,或者大家自行想象的要深厚許多.
湯燕犀沒離開,就坐在車裡,停在中古店門外街角的位置。這個位置不會讓出門的人一眼看見,而他卻可以清楚地看見“中古”的門臉。
等了整晚,直到天亮才見皇甫華章走出來。
以皇甫華章一向出行的做派,除非曾經是單獨跟時年在一起之外,他必定是有司機和夏佐的陪伴。可是這一晚爲了燕聲,他竟然也是一個人。
他想了想,還是給燕聲撥了個電話,將駱絃聲的隔空告白告知。
可是燕聲聽了也並未有太多的歡喜,只是疏淡地笑:“他愛一個人愛了30年麼?燕犀,你怎麼能確定那就是我。就算燕翦只有22歲,可是這世上30歲以上的人又有多少,並不是我一個。”
燕犀攥着手機在晨光裡垂下頭來:“大姐,你不肯再給小聲機會?”
燕聲淡淡笑笑:“我已放下。”
燕聲說完便掛斷了電話,燕犀也只能黯然閉上眼睛。
小聲,你用30年的光陰,卻錯過了你今生最美好的人.
湯燕犀將消息告知了湯燕卿。
隔着時差,m國是清晨,新加坡還是日光傾城的下午。平均27c的溫度讓人一時間錯認了季節,在冬天裡卻享受着夏天的溫暖。可是燕犀的話,還是叫燕卿心下一冷。
爲了小聲。
也爲了兄長所目睹的那一幕。
他緩了幾分鐘,纔將大姐的回答
告知了駱絃聲。駱絃聲彼時正坐在樓頂那沒邊兒泳池旁,聽完了愣怔了半晌,霍然起身便跳進了泳池。一個猛子扎得很遠,從邊兒上再看不見了影蹤。
駱絃聲的水性極好,曾經還想過要當水下攝影師,跟着一檔真人秀節目去過人跡罕至的海域,在水下與鯊魚同遊。只是後來被駱家的家長髮現了,派人把他抓回去,決不准他做那樣危險的工作。
此時想來,小聲當年那麼做,也是爲了能追上大姐的腳步吧?他也想跟大姐一樣歷險,成長爲勇敢的人,然後再坦然地站到大姐面前,說出自己的心聲。
小聲還沒動靜。
湯燕卿心下一緊,也急忙起身,身如銀魚,穿入水中.
華堂律師事務所。
會議室,正在召開合夥人會議。
向遠簡潔道:“我不贊成接小華萊士的case。傷害女孩子的,這麼大言不慚傷害女孩兒,真是人渣。”
小華萊士因爲“掠奪學妹”的事兒被起訴,可是許多律所不願接他的case。未成年少女的傷害是重罪,而且會激起民憤,替他辯護雖然能賺大筆錢,卻容易引起民衆反感。
合夥人們的意見也都有些傾向於向遠。畢竟都爲人父母,誰都可以想象那些受害女孩兒父母們的憤慨。
路昭卻垂下頭去,笑了笑道:“阿遠,你這樣顧忌也是對的,畢竟向叔叔是湯明羿的財務顧問,華萊士跟向家就站在對立面上,沒理由讓你的律所替對手辯護。”
這話聽起來沒錯,只是向遠還是覺着有些不對勁,便忍不住皺了皺眉。
“師兄,我的工作跟我爸是分立的,我不會爲了我爸的緣故而損害華堂的利益。如果小華萊士犯下的不是這樣嚴重的罪行,我不會反對替小華萊士辯護。”
路昭依舊垂首,目光沒看向遠。
“我只是覺得小華萊士雖然受到這樣的指控,但是在法庭宣判之前,我們都沒資格認定他就是有罪的。沒錯,是有十幾個女孩子的家長提告,但是誰能保證他們說的就是真相?現在的高中生你也懂的,誰能保證那些女孩兒不是主動釣小華萊士,以至於資源跟他發生關係的?只不過事情鬧起來之後,懾於家長的怪罪,她們纔不得不說是被強迫的。”
“小華萊士英俊多金,父親還即將有機會成爲州長,這樣的男生在校園裡必定是王子級別的風雲人物……女孩兒們本來也都想征服他,以此來證明自己的魅力,不是麼?”
他說到這裡,轉頭瞟向坐在一旁的羅莎。
羅莎忍不住一顫,手指死死攥住裙襬。
路昭無聲勾了勾嘴脣:“我們當律師的,不僅要讓任何一個有罪的人伏法,也更要讓任何一個無罪的人免於受到不公正裁決的傷害。小華萊士的案子鬧得沸沸揚揚,的確很容易給律所帶來負面影響;可是反過來說,倘若我們能夠證明他是無辜的,在迷霧之中還原公義真相,那就更能顯示出我們華堂的能力,給我們帶來更高的美譽。不是麼?“
“再說……”路昭又嘲弄地笑了笑:“現在咱們華堂的財務狀況是怎樣,阿遠你比我還清楚,現在還是咱們能隨便對case挑三揀四的時候麼?”
向遠呼啦一推桌子起身:“師兄耽誤你幾分鐘,我想跟你單獨談談。”
路昭便也起身,朝幾個合夥人點點頭:“大家先等等。”
羅莎則緊張得無法呼吸——題外話——謝謝如下親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