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9.349甘心認輸一回又何妨(2更2)
監獄鐵門,嘩啦打開。
馬克閉上眼睛良久,才能適應走廊裡那刺目的陽光。
走進探視室,他父親林奇、代理律師向遠都在等他。
馬克先是朝着向遠嘲弄地一笑:“向律師?真奇怪你輸了我的案子,怎麼還能厚着臉皮繼續當我的代理律師。”
倒是林奇面色一變:“馬克,注意你的言辭!向律師是你的律師,這是我的決定。他會繼續擔任你和我們家族的律師,也是我對他的信任。你對他的懷疑,就是對我的懷疑。”
面對嚴父,馬克只能收起不滿,乖乖坐下鯽。
林奇擡眼望了一眼警衛,緩緩說:“我很久沒來看你了,不是不關心你,是因爲最近的生意一直在忙。你知道的,最近股市的行情又出現了許多機會,我們正在做大筆吸納,這會給我們家族帶來巨大的收益。”
馬克不覺揚眉。
身爲林奇家族的繼承人,從童年起他就在受經濟學領域的教育,所以他父親儘管說得宛轉,卻還是讓他第一時間聯想到了當下股市的最大變動——佛德集團的股價下挫。
他眼瞳一亮,直盯住林奇。
林奇便輕輕點頭。
馬克也禁不住喜形於色:他父親在逢低吸納佛德家族的股份!
此時他第一個直覺是:父親在爲他報仇麼?
那一場庭審,直接造成他被定罪的就是皇甫華章。所以父親趁此機會打擊皇甫華章麼?
沒錯,當時庭審時他曾經對皇甫華章失望,可是現在……時過境遷,那恨意倒也淡了。這些日子留在他腦海中的,依舊還是皇甫華章在法庭上的淡然旁觀。那樣的刀光劍影裡,他始終不染塵埃、作壁上觀,彷彿無論是法官還是雙方律師以及所有證人、陪審員的反應都在他一手掌握。
便是最後皇甫華章將他逼入死地,那份自信和霸烈也是那樣光芒萬丈。
一個男人,如果能做到那個人的境界,纔算不枉來人世一場吧?
所以他揚眉,有些急切地問父親:“您又何必?!我不恨他。本小說手機移動端首發地址:我只恨,自己不夠好。”
林奇聞聲揚眉,細細打量兒子的神色,才明白兒子這是誤會了。
他轉頭看了向遠一眼,向遠也點了點頭,林奇這才緩緩說:“孩子你知道的,這樣的機會可稱是千載難逢。不是我們能等來的,而是那個人肯賜予我們的。如果不是他肯給我們這個機會,那憑他自己的能力自然可以力挽狂瀾,不會讓這個機會自己出現在我們眼前。你明白麼?”
馬克聽完就笑了,淡淡點頭:“自然應該是如此的。有關他的任何事,也只有他自己想要,纔會出現這樣的局面。否則他又豈是那麼任人宰割的人?”
這纔是他心裡的那個人,這纔是他心甘情願奉爲夢想和偶像的那個人。
林奇便知道兒子是聽懂了,緩緩道:“孩子你的夢想,不是一直都想要成爲那個人麼?他現在將他所擁有的開始轉給你。假以時日,等你再成熟和歷練之後,你就說不定有機會成爲他。這是他的心意,你可明白?”
馬克終於舒心地笑了:“我明白。就連那場庭審,他之所以出庭作證,一方面是懲罰我傷了他的女人;另一方面何嘗不是給我機會歷練。不經歷他曾經歷過的苦難,便無法成爲他那樣的人。”
林奇這便與向遠離開。
走出監獄,林奇拍了拍向遠的肩膀:“替我向令尊道謝。佛德家的股份,多虧他在股市裡幫我來操作,才讓我們林奇家成了這一場股市狂歡的幕後最大贏家。”
向遠也淡淡的:“這不過是先生的吩咐。”
林奇與向遠認真握手:“請轉告先生,他的心意我們都至爲感謝。以後的事,我們知道該怎麼辦的。”
接下來的幾天,安澄親自去見過馬克。談了交易,許諾減刑,也並未換來馬克的口供。
馬克始終只是含着奚落的笑望着安澄:“對不起,我沒見過他就是沒見過他。肖恩是我殺的,現場也只有我一個人在,沒有第二個在。沒有就是沒有,就算爲了減刑,我也不能撒謊。你說是不是啊,檢察官女士?”
馬克的態度激怒了安澄,她回到辦公室就給湯燕卿打電話。
“薛萍不是現場目擊證人,她說是皇甫華章做的,沒用;而現在唯一的影像資料更是來自皇甫華章自己的,那就更沒什麼用了。至於影像資料有剪輯過的痕跡,也有行業內的權威明鏡公司的證詞,畢竟那段資料是復原出來的,而之前康川大學電路因雷擊毀壞,這是不可抗力,且發生在事前,無法證明當中有人爲因素。所以,想用肖恩案來指控皇甫華章,雖然還有法醫鑑定報告,但是明顯分量不夠。你要是希望我繼續用此案來指控他,你就需要給我更有分量的證據!”
湯燕卿倒也不意外:“夏佐的口供也提醒了我:也許就連掐斷脖子的手勢,夏佐會,就連馬克怕也是會的。我大表哥就像一個
導師,悉心教導他的手下和崇拜者,將他所會的也都教給了那些人。藉此將他自己的‘個性簽名’變成了共性的,倒難以從掐斷脖子這個線索去指認他了。”
甚至……就連帶着愛戀時年的心情,在窗子上留下血手印的這個“簽名”,儘管不適用與夏佐,卻可以適用於馬克。畢竟馬克曾經迷戀過時年,這在校園裡許多人都可以作證啊。
大表哥能選擇了馬克這麼完美的一顆棋子,可真是計劃周全。
安澄自己聽了都覺頭大:“燕七,你竟然還笑?”
“爲什麼不笑呢?”湯燕卿淡淡擡頭,望向窗外的碧空:“我並未指望着用康川大學的案子就能告倒他。因爲他是康川大學的王,康川大學是他的‘舒適範圍’,他可以從容完美地安排好一切,我們無法擁有他所擁有的支配地位和資源。”
“不過好在除了康川大學的案子之外,還有其他的案子啊。安澄你知道麼,從決定跟大表哥一起玩兒的那一天開始,我第一件明白的事,就是要學會耐心。”
“耐心地觀察,耐心地等待,便是遇到挫折反倒更要耐心。甚至,我做好了準備,跟他玩兒一輩子呢。這才幾天,我從沒想過這麼快就能捉到他。”
安澄卻難掩內心不平:“可是我就是不甘心,肖恩的案子本來已經露出曙光了,怎麼會情勢突然急轉直下?難道連老天都在幫他?”
“不,他不信上天。也許從出生的那天開始,他就沒有信過。他只信他自己,相信他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努力使然。”
湯燕卿深深吸一口氣:“他其實是在等着有一天自己來承認自己所有的罪責。只要他自己不認,他就會有辦法讓我們對他無可奈何。”
安澄不由得揚眉,忍不住說:“……時年。”
這也許就是一個博弈,皇甫華章用認罪來賭時年。也許只要時年肯答應他的求婚,他便自己會跟檢控做交易,逐步承認自己的罪責了。
“不。”湯燕卿淡然卻篤定地回答:“我要抓他,但是絕不會以時年作爲籌碼。這是我跟他之間的事,我不會按着他定下的遊戲規則來。”
安澄不由得問:“那,你甘心麼?”
湯燕卿笑了:“他不甘心,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就是因爲所有的事他都不甘心;那我反倒要甘心。這次就是敗給他了,我甘心承認。我心甘情願地再轉向下一個案子,開啓另一個方向好了。一個案子我打不死他,那就重起爐竈再來。”
湯燕卿下班,一出門卻看見時年站在警局大門外。
春晚清風吹動她長髮,讓她的笑越發嬌俏可人。
他便笑了,迎着她走過去,捉住她小手:“怎麼來了?”
時年認真想了想:“湯sir的意思是,只可以男生接女生下班,卻不可以讓女生接男生下班麼?”
他心裡的陰霾便都散了,大笑攬住她的肩:“如果當真有人這麼說的話,那我就告訴他們,我是女生。”
時年上前捏住他的手:“其實是安檢給我打電.話了,告訴我你可能會心情不好。”
湯燕卿傲嬌地輕哼:“她怎麼那麼多事?我跟你之間心靈感應就好了,還要她通知?”
時年仰頭看他:“就是。我們湯sir臉皮這麼厚,怎麼會有心情不好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