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4.414錄音帶裡,解憂在哭(1更)
M國,城堡裡。
夏佐24小時看着喬治,一刻不離眼睛,以防喬治言行之間有半點的不符合先生的習慣,叫警方分辨出來。
森木已經傳來消息,說先生就要回來了,叫這最後的十幾個小時更要格外謹慎看守。
先生總是這般謹慎和周全,每次耐不住相思飛去中國,卻也只走一兩天,儘快趕回來。
樓下又有人來通報,說詹姆士又來了。
因爲皇甫華章已經失去了佛德集團,那麼這幢象徵着佛德家族最高地位的城堡,皇甫華章也應該交還。於是詹姆士三不五時親自登門來催鰥。
因爲詹姆士用的是這個由頭,皇甫華章便也不能不讓他登門,只是每一次詹姆士來了,皇甫華章只是虛與委蛇罷了。
夏佐明白,先生自然不是捨不得這幢城堡。先生連那麼大的佛德集團說不要就不要了,又何必在乎這一幢城堡。
更何況,小姐和小小姐已經安頓好了,所以先生遲早是要走的。先生之所以暫時還留着這城堡,不過是住得習慣了,臨走前這一點短短的時間,沒必要另外再去尋一間方便的住處罷了。
此外自然還是有喬治的緣故。喬治在多年來的連續打擊之下,到如今只剩下一個執念:那就是想要變成先生。於是先生滿足他這個心願,讓喬治住在城堡裡,每月有那麼幾天扮演成先生,以瞞住警方的視線,讓先生得以抽身去看望小姐和小小姐。
喬治沉浸在自己的迷夢裡,所以這城堡就成了不可缺少的道具,唯有在這城堡裡,他才能將自己百分之百當成是先生,才能完成好先生希望他完成好的使命。
這樣的安排堪稱神來之筆,唯一的弊端就是無法完全禁絕詹姆士藉着討要房子而登門。夏佐太知道詹姆士是個什麼樣的人,他雖然當年的年紀還小,可是他其實比喬治更高明。那十五年的流放,先生多年的暗中打壓,喬治的精神狀態早已不穩,可偏是這個詹姆士,竟然孤單卻堅忍地熬了過來,未見精神狀態出現過什麼異常。
所以就連夏佐都不信,詹姆士屢屢上門來只是爲了一幢城堡。
先生也早看得明白,知道這是詹姆士不過尋一個藉口上門來窺探罷了。所以在警方的監控之外,先生每次快走快回也更多地是忌憚着詹姆士。
畢竟,警方的監控人員只是透過監控設備來觀察,未必能只從外貌和言行舉止上分辨出先生和喬治的區別。可是詹姆士卻不同,他跟喬治一奶同胞,喬治有些小習慣可能是先生都不一定了解的,卻逃不過詹姆士的眼睛。
喬治其實從未消失,喬治只不過是被先生留在了城堡裡來當先生的替身,這個秘密先生絕不能叫詹姆士給看破了。
夏佐便吩咐說先生不適,不便見客。至於城堡的事,幾日後等先生好些了,再致電與他去商討。
詹姆士離去,卻還是站在外面,揚眸望向窗口來。
先生爲了讓警方以爲他從來就沒有離開過,所以特別囑咐每隔一個小時務必讓喬治在窗口出現一次,以叫圖像落進警方的監控鏡頭裡去。於是詹姆士擡頭望來的時候,喬治恰好正坐在窗邊喝茶。
望見詹姆士的目光,夏佐微微皺眉,急忙起身將窗簾拉嚴。
詹姆士面上沒有任何變化,可是卻微微勾了勾小指.
詹姆士終於走了,夏佐心下這才悄然鬆了一口氣。
17個月了,先生利用精神崩潰的喬治“偷走”了時年和解憂,然後將她們兩人送到了早已安排好的莫涯村去。夏佐本以爲先生也會在結束了謀殺老佛爺的庭審之後,在被解除出境限制之後,便會盡早離去。
卻沒想到先生竟然還繼續留下來,而且已經17個月之久。
至少從現在看來,就連他也無法預測出先生還要多久,以及先生在將湯燕卿逼得辭職、心理嚴重障礙了之後,還想繼續做什麼。
他也曾問過先生,先生只是淡淡一笑:“你會以爲我很快離開,警方也一樣會這樣以爲。所以我偏不離開,我偏要每天都出現在他們視野裡,讓他們眼見爲實,就算想要懷疑卻也無法當面質疑我。”
“至於湯燕卿……連你都以爲,我逼他退出警界,或者我給他心理嚴重打擊就該滿意收手了;那警方、湯家,或者湯燕卿本人也會這樣以爲。他們以爲到了這個程度我就該結束了,然後轉身離開?呵,那他們就真的是該失望了。”
夏佐知道先生在安排,安排最後的一個環節。只是就連他也一時猜不透先生在安排什麼、想要做什麼。
只是心下卻還是早已明白,當事情走到了今日這一步,早已積重難返,只有一步一步朝前去,再無法回頭。
不過他心裡卻無懼怕,反倒有一種興奮。興奮於這麼多年來壓在先生心頭的那些委屈,終於到了總爆發的時候了。
這些年陪在先生身邊,眼睜睜看着他縱然富可敵國、大權在握,卻獲得如苦行僧一般的沉重和壓抑。身爲隨從,多
年來他一直自責無法幫先生卸下心上的沉重。
多年籌劃,先生終於做出了這樣的決定,終於要將恩怨一筆算清。那麼不管這件事之後是生是死,也總比先生那麼多年壓抑地活着要來得痛快。
痛快一場,不論生死,是他能回報先生的最好方式。
總歸不論生死,他都會陪着先生一路同歸.
警局。
湯燕卿的小組現在已經由賈天子負責。
湯燕卿心理出現嚴重障礙之後,湯家無奈之下要將他送進醫院治療。沈宛的意思本希望能將他送出M國去,想着也許離開這個環境會好些。
可是湯燕卿卻自己選了“深谷”。
他說出這一近乎固執的決定時,所有人還是都紅了眼睛。
如何不明白他爲什麼會固執地非要選“深谷”,還不是因爲時年的母親許心箴也住在裡頭啊?
如今時年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他唯一的慰藉就也只剩下她的母親了。他就連發瘋,也要在她母親的身邊一同發瘋。
高城急匆匆走進來,對賈天子低聲說:“皇甫華章又來了。”
賈天子也皺眉:“他又來做什麼?你沒告訴他,燕卿已經不在警局了麼?”
高城點頭:“自然說了。可是他說有警情報告。”
賈天子沉吟一下:“讓他進來吧。”
賈天子在小會議室見皇甫華章,略去客套,賈天子盯着皇甫華章一臉的蒼白:“皇甫先生神色不定。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皇甫華章手指緊緊攥着手杖頭,已然說不出話來。
夏佐代爲回答,從公事包裡拿出一個大信封,遞給賈天子:“今天早上有人送給我們的,請賈sir看看。”
賈天子打開大信封,裡頭是一卷老式錄音卡帶,還有一張紙。
紙上是有些潦草的手寫體:“私生子:你女兒在我手上。知道我會怎麼處理她麼?她是個小女孩兒,十分美麗的小女孩兒啊,你懂的。”
賈天子眯了眯眼,回頭看了高城一眼。他們兩個都認出這是喬治的筆跡。
賈天子將那張紙交給高城,高城默默走出去,叫人拿儀器再去仔細比對。
卡式錄音帶裡錄下的則是解憂的哭聲。那哭聲略有些模糊,可是能聽得出傷心。
賈天子再將卡帶也交給關椋去。
人的嗓音聲波也跟指紋一樣,是獨一無二的生理紋理,用現代化的儀器經過嚴格比對,不難分辨出真假。
兩份物證都在送檢當中,賈天子則坐下來細問這信封是從何而來。
夏佐回答:“是今早送報的孩子順路送來的。他在路邊發現這個包裹,上頭註明了是給我們先生,因他每天都要來送報於是就順路送了過來。”
賈天子凝視着皇甫華章的眼睛:“可是喬治卻並沒說明他想要什麼。皇甫先生幫我們分析看看,他送來這樣的威脅,究竟想跟你交換什麼?”
皇甫華章擡起眼來,目光像是子夜裡天際濃重的幽藍。
“他要我死。”
“憑他對我的恨,他想要的早已不是我的財富和地位,他只想讓我死。他知道我皇甫華章人生一世幾乎沒有什麼軟肋,唯有時年和解憂兩個人,是我愛逾性命的。爲了救她們,我什麼代價都肯付,所以他以此來交換我的命。”——
題外話——【稍後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