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7.467至爲關鍵的證人
喬治上庭的那天,局面並未如想象中順利。
儘管控方手握father、瑪麗娜、夏佐等幾方的證言,但是卻因爲這些人都並不是喬治的直屬手下、或者從未與喬治直接交接過,所以證言的分量還都不夠。
瑪麗娜出庭作證,指認喬治是家族繼皇甫華章之後的生意夥伴。
瑪麗娜說,因爲周光涵死後,皇甫華章徹底斷絕了與他們家族的來往,她的兄長們一氣之下便要尋找新的替代品。於是喬治成爲了他們的首選。
瑪麗娜還供述,實則這麼多年來,她的家族從未斷了與喬治的私下聯繫。因爲喬治與皇甫華章之間相生相剋的關係,她的家族也正好想要加以利用。於是這些年私下裡協助過喬治許多回,比如幫喬治躲過皇甫華章的防備,神不知鬼不覺回到m國來;比如提供財力、提供女孩兒,幫喬治撐起燕舞坊的生意。
客觀來說,瑪麗娜的口供已經足夠認定喬治在燕舞坊童妻案中有罪。可是關鍵問題就在於這件事瑪麗娜並不是直接參與者,她的證言都來自於從兄長那裡的“聽說”。這在法庭證據的認證上,缺乏直接有力的效力鞅。
時年在旁聽席也是心急如焚,湯燕犀低低說:“除非有可能宣召她的哥哥們到庭作證。”
時年的心便徹底沉了下去。
當然是不可能,那只是存在於理論上的假設。以瑪麗娜哥哥們的多年罪行,只要出現在m國的國土上,一入境就得被逮捕,連出庭作證的機會都未必有。
湯燕犀垂眸看了看自己修長的指尖:“不僅如此,喬治也一樣會玩兒’精神狀態不穩定’的把戲。況且之前媒體曾經那麼關注過佛德集團的易主,媒體都公開說過他發瘋了。他一定會善加利用,讓陪審團相信他只是出於多年被皇甫華章的反抗,他會說自己不是想做童妻案,而只是在重複皇甫華章從前所做的罷了。也就是說,他想要建立這樣一個邏輯:他想的目標不是女孩兒,而只是皇甫華章,從而降低他的犯罪動機級別。”
時年惱得閉上眼睛:“混蛋!”
湯燕犀點頭:“我也與我母親和杜伯伯聊過了,他們說即便他們作爲專家證人出庭與喬治當面測試,喬治也很有可能可以騙過心理測試。”
時年點點頭:“如果現在李樂文還活着,該有多好。”
李樂文如果活着,以他的身份,證詞便更直接,更有分量。
休庭的時候,時年忍不住望向辯方律師的坐席。
儘管法庭里人頭攢動,可是她剛望過去,向遠便擡眸迎上了她的目光。
在走廊裡,向遠避開媒體追蹤,悄然跟上來。
“你放心,既然我是喬治的代理律師,我就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這話說得時年既是欣慰,又是心酸。
堂堂向大律師,近來參與的這一系列案子竟然都是身在曹營心在漢,於是都是自行貶抑自己的能力,讓自己敗於下風。
連連敗北,這對一個律師的聲譽來說,打擊是致命的;尤其這樣明明還有用武餘地,可是他卻甘願敗北,這對他自己的自信心更是一種傷害。
對於這樣一個曾經那麼心高氣傲、力求完美的男子來說,要忍受多少的痛楚才能做到,時年都明白。
她更明白,他屢屢這樣做,又何嘗不是爲了她。
一場錯誤的婚姻,一些用無機會修補的遺憾……於是他現在用這種近乎稚拙的方式,默默地、疼痛地做着自己的努力。儘管明明知道,這些努力再也無法通向想要的結果。
時年深吸口氣:“阿遠,你的名字好,所以我也希望你能——向遠。”
每個人這一生,或者是人生路上,或者是自己的心裡,也都或多或少有過自己走不去的黑暗的死衚衕吧?所以“向遠”是一個好詞兒,擡頭讓目光放遠,超過眼前這一段艱難去,也許一切就都能豁然開朗。
向遠笑了,他明白她的意思。他忍住嘆息說:“你別擔心,我不是在懲罰自己,我其實也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
“你懂的,律師這個行業,有時候總有些身不由己。沒人敢保證自己所維護的都是正義的,甚至在法庭辯論的時候,第一準則不是所謂公平公正,而是要維護當事人的權益。而當事人本身有可能就是十惡不赦的……”
“所以有時候我更情願輸。只是從前總是心高氣盛,總是想贏;可是現在,也許是年紀大了幾歲,經歷得多了一些之後,便更想從得失之間尋得心的平靜。”
向遠說罷微笑,輕輕按了按時年的肩:“從前是因爲你,是想讓你知道我對你的感情。可是現在,我是爲了我自己。”
時年終於可以釋然微笑。
“阿遠,你終於‘向遠’了。”
可是儘管有向遠的暗中努力,可是他在庭上終究不能做得太過分,所以庭審局勢還是因爲缺少有力的證人和直接的證言而變得有些模糊不明。
就在此
時湯燕犀忽地扭頭望向後面去,時年便也隨之轉頭望了過去。
大門打開,湯燕卿先走進來,遠遠坐下,然後促狹地眨眼而笑。
時年不知道他這又是得意什麼呢,可是隨之大門又開,再走進來的那個人讓時年有些睜大了眼睛。
詹姆士。
時年的心不由得跳得激烈起來。
客觀來說,今天是喬治的庭審,作爲弟弟和佛德家族的代表,詹姆士自然應該來旁聽。
可是如果他只是因爲這個來旁聽的話,那他的出現就沒什麼意義了。
只是時年忍不住覺得,詹姆士與湯燕卿既然是前後腳走進來;而且湯燕卿還有那麼一副擠眉弄眼的模樣,那就證明詹姆士此來或許是跟湯燕卿有關的!
那局面可能就會截然不同了。
果然湯燕卿坐好之後就埋頭在發短信,隨即檢控席上的安澄便抓起了手機垂眸看了一眼。她然後立即起身:“庭上,我方要求追加證人。”
時年的心便呼啦一下子都亮了。
忍不住回眸,用力地盯着湯燕卿,想笑,可是眼睛裡卻含了淚。
這纔是她愛的男人。角力時也會兵不厭詐,無所不用其極;可是該敞開心懷的時候,也會爲了給對手找回原本該有的清.白,爲了將真正的罪犯繩之以法,他也同樣會不遺餘力、不計前嫌。
她的神色,他全都穩穩妥妥地接到了。
隔着人羣他含笑望過來,用脣語問:“愛我麼?”
時年臉色大紅。這個混蛋,得意起來就是全然不顧什麼場合,也根本不將任何旁人放在眼裡。
她垂眸,睫毛顫了顫,卻也終究還是紅着臉擡起眼簾來望向他的方向,簡潔點了下頭。
法庭上,看見詹姆士走進來,而且坐上了控方證人席,喬治便無法自控地激動了起來。
他在下面一個勁兒催促向遠:“反對,你應該立即反對!”
向遠冷笑:“我反對什麼呢?至少也應該聽聽他說什麼,如果真是說錯了,我再反對也不遲。”
喬治勃然大怒:“向遠,你被解僱了!”
向遠淡淡聳肩:“我被解僱了?喬治,不是你僱用我,也不是你支付我薪水的。”
喬治發瘋一般站起來,衝法官大喊:“我不同意他出庭!法官大人,我不信那你沒聽說過我們兄弟之間的鬩牆。所以現在他作爲控方證人,是出庭來害我的!”
詹姆士便笑了:“作爲出庭證人,我會當庭發誓的。如果我違反誓言,做了僞證,自然有法律的懲罰。哥,別這麼激動,否則各位陪審員就都會看出你心虛了。”
法官准予詹姆士發言。
安澄先發問:“請問在喬治與瑪麗娜家族的合作裡,你充當了什麼角色?”
詹姆士目光掠過湯燕卿,然後聳了聳肩:“你們方纔爭論的焦點,不就是沒有直接的行爲人麼。現在我來了,我就是直接行爲人。那時候喬治被皇甫華章嚴密控制之下,所以我就是他的代理人,所有與瑪麗娜家族的見面和往來,都是我親自去辦的。”
詹姆士將當初兄弟兩個如何合謀,要利用股市震盪來奪回佛德集團,而那筆巨大的資金就是來自與瑪麗娜家族的合作……
詹姆士嘆了口氣:“不過我要做解釋的是,我本人只是出於善意在幫我的哥哥罷了,我也並不知道他們說的生意都是什麼。法官大人和各位陪審員明白的,幫派都有暗語,所以他們對那些藥物和女孩兒都用暗語代替。我只是說那暗語的表面發音,卻並不知道那暗語代表什麼。後來還是聽了警方的解釋,我才明白。”
“我本人真的並不認同我哥哥的這種做法,所以當我知道了之後便出庭作證。”
安澄也馬上說:“在詹姆士同意出庭作證之前,我們已經同意賦予他豁免權。”
詹姆士便笑了,目光落在喬治慘白的臉上,緩緩說:“我最親愛的哥哥,我們是手足兄弟啊。你讓我替你辦事沒關係,可是你不能這麼利用我。你怎麼能讓我替你做犯罪的事,而你則站在法庭上大言不慚地說自己無罪呢?你又是想讓我替你背黑鍋,然後你又想當那個得利的漁翁了,是麼?”
他說着近乎無邪地拿出了所有與瑪麗娜家族當面交接的時候所悄然錄下的音像資料。
陪審員最終宣佈,喬治罪名成立。
喬治在庭上失態大喊:“詹姆,你是在報復我!你好狠的心,你對得起媽媽麼?”
詹姆士愴然一笑:“無論是對媽媽,還是對你,我都心無虧欠。如果要問,我倒要問問:媽和你,對得起我麼?”
法庭裁決後,詹姆士一身決絕地走向外去。
他無視任何媒體的採訪要求,他眼中的冷硬看得時年的心都揪了起來。
他今天同樣的一身黑衣,同樣的一眼決絕,依舊像極了皇甫華章。
原來從根本上來說,他和皇甫華章果然更爲相像:他們都是被自己至親的親人傷害過的、一身孤獨的小孩兒。
時年便追了上去,在法庭的臺階上追上了他。卻被詹姆士的手下給攔住。
隔着那些手下的手臂,時年低聲說:“詹姆!我不知道自己這樣說是否合適,可是我還是想說——我替他,謝謝你。”
詹姆士停住腳步,回眸望來。
時年點頭,“可是我還要說:你不是他,你只是你自己。他沒來得及走回來,可是你還可以!不要成爲他,拜託。”
詹姆士眯起眼來。
她說什麼啊?什麼他要成爲皇甫華章?
他想笑,卻沒笑出來。不知怎地忽然想起了那天剪短頭髮之後,看見的鏡子裡的自己。
是自己,卻又莫名地有些陌生。
他皺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公司還有事,先走了。”
時年無法推開那幾條攔着他的手臂,只好衝口而出:“想想燕翦!她一定不希望你成爲下一個皇甫華章!”
---題外話---【明天見~~】
謝謝藍的紅包
9張:咪.咪
6張:鳳凰1229
2張:gyj187+20花、浩dan520、流年、
1張:1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