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sir,噓,不許動 521.[燕翦番外]18怎麼可能,這一刻竟隱約心動 天天書吧
輪胎與路面發出刺耳的摩擦聲,眼前一片燈光刺眼閃耀,安全氣囊像是一個迅速發酵的大饅頭向眼前糊來,凱瑟琳根本來不及看清這一切。
她腦海中殘存的,還是之前的執念。
她想好了,暫時先行離開,隨後她還會再回來。
湯燕翦今晚的表現有些異常,女人的直覺告訴她,湯燕翦留下來絕不是爲了加班。
她想到了詹姆魍。
她該死地就是直覺到了詹姆會來!
就像小笨都忍不住好奇地來學校看看,她知道詹姆也一定會有如出一轍的想法。
所以她決不能眼睜睜看着這一切在她的工作室裡,在她的眼皮底下上演檎。
所以她今晚必須要親眼看見詹姆出現,必須親眼看着他們在做什麼,必須——恨恨出現在他們兩個面前,讓湯燕翦羞愧,讓詹姆明白他是多重重地傷了她!
心裡的執念太重,太要緊,所以她甚至都來不及顧及自己此時所處的形勢。忘了緊急避險,忘了自己眼前是出了車禍,忘了——車禍會致人死地,即便生還也可能留下沉重的創傷。
她什麼都顧不得了。
她只想要,留住詹姆。
五年,她人生年華中最美好的五年。她捧出來獻給他,她希望他不辜負。
她最後的神智停留在那刺破夜色呼嘯而來的救護車閃燈……
詹姆,她今晚還要去見詹姆。
凱瑟琳出車禍的事,燕翦還不知道,詹姆士也還不知道。
詹姆士實則早就來了,就坐在車子裡等在校園外。
凱瑟琳的設計是他資助的,所以這個計劃的參與者他都心裡有數。他坐在車子裡耐心地數着工作室的工作人員一個一個地離去。
最後是凱瑟琳的酒紅色DS。
他眯起藍眼,在酒紅色DS與他的車子擦肩而過的剎那,仔細盯了凱瑟琳一眼。
凱瑟琳的車子上並未貼太陽膜,她更喜歡名車美女的感覺,如果貼了太陽膜,外人只能看見一輛漂亮的車,卻看不見車裡更美的人;她一向是自負美貌的女子,所以她選擇讓路人看見車裡的她。
儘管只是擦肩而過,以詹姆士對凱瑟琳的瞭解,他也看得出她的神色是冷凝的,駕駛的動作更是僵硬的。由此可見,她是帶了怒氣出來的。
詹姆士垂下眼睛去,看了看自己左手食指上的一塊刺青。
他年少時,每當緊張或者無措,總會忍不住下意識咬這根手指。
人的唾液裡有蛋白質消化酶,即便對自己也不例外,於是那塊的皮膚便長久不易癒合。久而久之那裡成了一塊傷疤,刻印着他多年的殤。
18歲成年那天,他將這塊老傷刺成一條黑色的蛇。傷疤是舌頭,最難癒合的那塊新皮肉是蛇信;而蛇黑色的身子盤繞住他的手指,看上去像是一個黑色的指環。
凱瑟琳不會無緣無故生着氣出來,這些年爲了求生而不斷加以鍛鍊和強化的警惕感告訴他:極有可能凱瑟琳的怒氣由他的決定而來,也就是說湯燕翦在凱瑟琳面前的表現還會青澀,於是被凱瑟琳察覺出馬腳來了。
這麼多年的相處,他如何猜不到凱瑟琳暫時的離開,只是以退爲進,她後面隨時還可能回來。
左手食指上的老傷有些奇怪地癢,他忍不住又咬了咬,然後致電給本沙明,讓他今晚整晚看着凱瑟琳。
不讓本沙明問緣由。
安排好了這一切,轉眸看凱瑟琳的車子也已經走遠了,他才施施然下了車子。擡眼望一眼天邊斜陽的最後一縷餘暉,一個一個緩慢而從容地繫上大衣的扣子,然後邁步穿過人行道,走向西塞服裝設計學院的大門。
他計算好的,當他的腳步不疾不徐邁進西塞服裝設計學院大門的剎那,天邊的餘暉盡數被夜色湮沒,整個天地倏然暗寂了下來。
夜晚到來了。
他與她約好,也是“今夜”。
所以他纔不會在斜陽還有餘暉的時候就走進來;
他纔不要讓她有一絲一毫的機會,以爲他竟然是這樣地在,迫不及待地想要與她相見……
站在工作室門口,他擡腕看了看腕錶。夜光指針指向18點。
從這個時間到她家裡設定門禁的時間22點,中間還有4個小時。
雖然這4個小時,跟他合約里約定的、他原本想要的“整夜”比起來,是太短了。
甚至跟她自己說過的,“保證他8個小時”也相差了一半的時間。可是,他心下卻也奇異地心滿意足呢。
這樣想着,那抹心滿意足便不自覺地爬上了脣角。他就不自覺地帶着這縷微笑,揚手敲門。
他矜持地只敲了三下門就放下手來,留時間給她自行準備。
等在夜色裡,他略有些悻悻地想,讓他自己這麼愉快的敲門聲,落在她耳裡卻會產恆截然不同的反響:她此時在門內,一定是陡然一顫,然後驚慌地望向房門,繼而腦海之中只有一個想法——真想變成小耗子,從牆角的洞逃走。
他心下有些悵然,不過一想到她如果化身小耗子的想象,又不由得笑了笑。
就在這樣複雜的心情裡,他終於聽見門內傳來腳步聲,隨即房門打開。
她背光立在門前的光影裡,小小一張臉只有巴掌大。面孔雪白,雙眸黑白分明,可是櫻脣卻血一樣地紅。
他不意外,可是心下卻又涌起嘆息。
在她眼裡,他始終都是魔鬼。
可是他卻也只能……或者說只敢,用魔鬼的臉孔、魔鬼的行徑、魔鬼的心,才能走近她。
讓燕翦驚訝的是,他走進來之後並未直接撲向她,他反倒彷彿是對這個工作室的興趣更濃。他只在開門的剎那看了她一眼之後,就越過她,悠閒走進工作室,四處打量。
仔細看過她的辦公桌,還拿起她的設計稿一張一張仔細看過,最後摘下小牛皮的手套,穩妥地握在掌心,然後不疾不徐邁上臺階,到二樓凱瑟琳的辦公室也看了看。
最後反身走出凱瑟琳的辦公室,就站在二樓的欄杆旁,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她。
燕翦的心又奇異地亂了起來:又一次猜不透他的動機。
她深吸口氣,提醒自己冷靜,在樓下沉靜擡眼迎上他幽藍的目光。
他到底想幹什麼,他自己遲早會表現出來。不用急,只消等。
兩人隔空對視,他輕輕勾了勾脣角:“我還以爲凱瑟琳只是小打小鬧,也沒指望這個設計能做出多大的成績。不過現在我要承認,是我小看她了。這裡雖然只是一間工作室,還不是你們的成品,可是單從這件工作室的設計、架構、氛圍來看,已經不遜色於許多國際級大服裝集團的工作室。”
他頓了一下,凝着她緩緩說:“你在她這裡工作,對你並不只意味着你曾經擔心過的敵意,你能從中獲益。當然,前提是你自己能暫時將敵意和防備放開,從這件事中先看好的那一面。”
他的聲音在loft結構空間裡緩緩縈迴。音調不高,卻透露出無法辯駁的威嚴。
燕翦眯眼望他,心下忍不住浮起一個疑問,真想衝口而出問他。
——怎麼,原來這第四個夜晚,不是他們兩個之間那份不能告人的合約,而是他來給她做人生學、成功學的報告麼?
她輕哼一聲,別開頭去,轉頭只看向工作臺。
“不用你這麼維護你的女友,這件事當中的輕重緩急我自己還辨得清。凱瑟琳雖然對我有敵意,她故意找我來合作雖然必定有她的用意在,但是不能否認的是:她是國際級超模,對服裝設計行業有着極爲豐富的親身經驗,於是她帶來的都是時尚圈最新的理念,她打造的工作室也一定不遜色於任何設計師的質素。”
“我雖然不喜歡成爲人家的眼中釘肉中刺,時刻等着被人算計;可是當我看出這件事裡有值得我去付出代價去收穫的成果時,我還是會全情投入的。”
立在二樓,詹姆士緩緩勾起脣角。
她說的,他信。
也所以這麼久以來,她除了最初跟他算賬之外,其後一直都認真地全程參與了下來,是每天都在認真地工作。
她認真工作的模樣,他見過,在他辦公室的設計裝修過程裡。
她的才華,也在那次裝修裡,盡數在他眼前閃亮。
可是那畢竟是並非她的專業,他能看見的也只是一部分的她。
於是……他生了奢念,想看她自己的專業。
看她能設計出什麼樣的服裝,看她終究有一天也能站上國際時尚舞臺,看她被頂尖超模簇擁着一同走上前臺,站在耀眼的燈光下,收穫全場雷鳴般的掌聲和喝彩。
而那一切,都要從一點一滴做起,要從眼前做起。
凱瑟琳的項目不大,工作室的規模也還小,可是如果作爲湯燕翦在專業上的起點,卻是不錯的選擇。
就如同她自己所說,凱瑟琳在這個行業經驗深厚,只要她肯將對凱瑟琳的防備放到次要位置,她的確是能跟凱瑟琳學到許多。
雖然她是湯家的孫女,可是湯家是律政家族,尚未有人從事過時尚行業,能給到她的專業層面的協助並不多。
而她身爲湯家孫女,卻故意選擇了跟家族事業大相徑庭的時尚行業,這也從側面凸顯出了她的個性:她不想被永遠打上湯家的標籤,她想成爲她自己;而這樣自我實現的最重要的途徑,就是她要在自己選擇的事業上獲得巨大的成功。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又一次微笑。
她的倔強,也跟他內心的自己,是如此相像。
佛德,這個姓氏也是他自己如果能夠選擇,都不想要的呢。
至於要奪回佛德集團,一來是要證明自己有這個能力,二來,總也不能看着它落在林奇這樣的非佛德家族成員的手裡。
僅此而已。
他將整個工作室看完,思緒也在這個過程裡轉完,他心中的愉快便更多。
這一晚選在工作室,他果然選對了。
他勾着脣角走向樓梯,緩步下樓。
她學得很好,她也做得很好。
方纔在凱瑟琳的辦公室,隔着玻璃牆壁,隔壁就是成品陳列間。他雖然沒有走去近距離看那些成品,可是他還是隔着那玻璃牆壁分辨出了幾件符合她個人風格的作品。
她的設計跟凱瑟琳的作品比起來,雖然還有些生澀,有些細節略有些文不對題,可是……她的才華和努力,已經清晰可見。
她的成功,指日可待。
帶着這樣奇怪的滿足感,彷彿是他自己做成了一件大事似的……他走到她面前,立定,眯眼用目光仔細地吞噬她。
她瘦了,蘋果臉上的baby-fat有些減少。
他心下就又是苦苦甜甜的滿足和悵惘。
因亞洲的事,他一個多月沒有在M國境內久留;其後……他又故意未與她聯絡。
於是他是不是可以猜想,她的清減不僅僅是爲了工作,也有一部分是因爲他?
他這樣的注視近距離地漫上來,罩滿她整張臉。燕翦心下狂跳成一團,手指在背後摳住辦公桌沿兒,才能勉強穩定住身形。
緊張,每次面對他都是一貫的緊張。
可是這一次,雖然同樣還是緊張,可是緊張的細節,卻隱約,有了一點不同。
她咬牙,索性高高仰頭瞪回去:“看什麼?詹姆士,我沒有太多的時間給你,你究竟想幹什麼請你快一點結束!我要在22點之前趕回家去,而且……”
她環視周遭,眼中浮上水色。
“而且這裡是工作室,不僅是我一個人的,更是同事們共同的工作場所。跟你在這裡……我有罪惡感。”
他反倒笑了:“讓你有罪惡感,其實就是我想要的啊。”
他伸手,滑過她下頜柔致線條:“你越抗拒,我越想要。”
他終於跨向前,終結了他們兩人之間的距離,雙手捧住她的頸子,貪婪地吻她。
這麼久這麼久,彷彿隔了一輩子,隔了——一萬個世紀,他才又染上了她的味道。
他的手下滑,抱住她的腰,將她抱上辦公桌。
推開稿紙,擠進她雙膝間,穩穩地站立,深深地細吻。
她的承受,帶着絕望。
她想,也許他接下來的動作就是將她按倒在辦公桌上,就在自己的設計稿中間……對她用強。
可是出乎她意料,他在綿長而霸道的一吻之後,忽然鬆開了她。
依舊與她零距離,居高臨下俯視她的眼睛。
她的喘息還未平息,她的臉上緋紅難褪,而眼中水霧盈盈……可是他卻不顧她的這一切,近乎殘忍地輕聲一笑:“你這辦公桌上攤開的設計稿,大多數都還未完成。那就繼續去工作,乖。”
燕翦有些愣住。
他什麼意思?
之前對工作室的興致就彷彿超過對她本人的了;這剛剛吻了一下,就停下要她繼續工作?
難道……他有什麼隱疾,是工作狂的強迫症,也全都映射到了她這裡?
也就是說工作本身帶來的興奮,會大於女人帶給他的?
他盯着她,她眼中那一刻涌動過的複雜情緒,他全都看見了。
他嘆息了一聲,伸手蓋住她眼簾,將她裙襬重新拉下來,然後將她抱回椅子上,扶着她坐好。
他站在椅子後,雙手攤開,平放在她肩上。
“工作。”
燕翦深深吸氣,卻徒勞地無法壓抑心中的翻涌。
真是瘋了!
她閉上眼問:“爲什麼?你又要耍什麼花樣?!”
他聳肩,近乎殘忍地笑:“怎麼,現在反倒換成是你不甘心了麼?我放過你,你卻顯然不希望被我放過,嗯?”
“鬼才相信你會放過我!”
燕翦憤怒地想要回首怒視他,卻在半路被他修長手指截住頸子。他手指微微用力,將她的頭又扳了回去,讓她保持目視前方的端坐姿態。
燕翦大惱,低聲怒吼:“……你絕不會放過我,你只是又尋了新的花樣,要讓我更難受罷了!”
他俯身,脣貼近她耳際,叫她聽見他低低的嘆息。
“湯燕翦,我從來都知道自己是個壞人,我也從來就沒想過要對你好……你說的沒錯,我是又要找新的玩兒法。所以你最好乖乖的,照我說的做,不要試圖反抗我或者激怒我,否則我只會找出更過分的玩兒法。”
身子之前那種夢幻一般奇異的顫抖,陡然停止。繼而浮上心頭的是冷,徹骨的冷。
燕翦便笑起來:“好,隨便你。不過既然是你讓我工作的,那你就別反悔。”
工作吧,讓自己的心神都投入到工作裡去,她就會暫時逃開他的控制。
至少……可以神遊,可以不用全身心地感受他對她所做的事。
心意定,她便迅速打開設計稿,開始勾勒。
他沒說錯,她現在攤開在桌面上的設計稿都是半途而廢。
在每一張稿子最開始起稿的時候,分明都有一個很棒的靈感,所以攤開紙張的時候原本都是興沖沖的。可是卻很奇怪,到了畫稿的中途,那點興奮和靈感卻都在枯燥的線條之後被消耗殆盡。
最終停在半路,再也找不到了開始時候的興奮。
她怎麼會這樣?
可是此時,也許是威脅在畔的緣故,就像人體在遭遇到病毒來襲的時候,會自動調動抗體,甚至會讓自身的抵抗力成倍增強的道理一樣……她此時,忽然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被點燃,熊熊燃燒了起來。
心裡有一個聲音不住地提醒自己:專心工作,專心工作,專心工作!
指尖的筆便彷彿也被注入了活力,下筆如飛,線條準確,表達清晰……她驚訝地看着自己曾經半途而廢的設計,重新完整起來,重新——活了起來!
第一幅設計稿竟然在半個小時之間便宣告完成!
她開心地擦掉多餘的線條,將橡皮屑吹飛。她自己的心情也如同橡皮屑一般,高高飛揚了起來。
她甚至……興奮之下,下意識揚眸瞥他一眼。
那一眼裡,忘了藏起自己的欣喜和自信,忘了——趕緊重新披上敵視和防備。
於是一眼之間,他向她挑眉,可是藍眼裡卻浮起了笑意。
這一刻……她和他,幾乎是在四目相對,相視而笑。
當意識到這一刻的詭異,她嚇得連忙抽開目光,皺眉埋首回去。
心下暗暗自責:湯燕翦,你發什麼瘋?!
---題外話---【明天見~~現在也有親覺得詹姆士配不上燕翦了吧?嗯,他自己何嘗不是這麼認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