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菲爾在一旁淡淡看着,沒有發表任何觀點。
比謝爾隨手又抓起一個侍女,無視着她的反抗,冰冷的目光再次在人羣中掃了一圈,“俄麗婭——”
那個侍女已經崩潰,“該死的賤人!爲什麼不敢站出來!俄麗婭!你這個該死的賤人!”
比謝爾一臉的不耐煩,直接一刀捅了下去。
這女人真是夠吵的!
侍女睜着眼睛,死死瞪着人羣,“俄麗婭……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俄麗婭……
俄麗婭……
俄麗婭……
我……
做鬼……
也不會……
放過你的!
俄麗婭幾乎被逼到精神崩潰,想要站起來但是腿上卻已經失去了一切力氣。
安拉,我到底是做錯了什麼!爲什麼要這樣懲罰我!
我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庶女啊,我的生活已經夠慘了,爲什麼還要這樣逼我!
我只是想再多吸一口這世上的空氣……
哪怕這裡的空氣是這樣的污濁。
我只是想再多看一眼這世上的陽光……
哪怕這裡的陽光是這樣的殘酷。
“俄麗婭。”
比謝爾彷彿死神一般的聲音第三次響起,俄麗婭恍然回過神,發現一個嬌小的女孩已經被他抓在手中。
“求,求求您……不要……”女孩不過十歲出頭的模樣,羊羔天真無辜的表情讓所有人都忍不住撤開了眼,不忍心去看她死去時的表情。
安拉,求求您不要再這樣折磨我了……
不要再讓這些無辜的人因爲我而死去……
我承擔不起啊……
我的身體已經足夠骯髒,請不要再讓我的靈魂染上污濁……
俄麗婭鼓足勇氣擡起了頭,顫抖着舉起了手,用微弱到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回答:“我……在這裡……”
扎菲爾上前扯開她的面巾,確認之後對比謝爾點了點頭。比謝爾看着俄麗婭淚眼朦朧又充滿絕望的雙眼,鬆開了手中的女孩,脣邊揚起一抹滿意的笑,“很好。”
他一步步走向俄麗婭,在俄麗婭眼中,他的步伐彷彿被無限放慢。
比謝爾一把捉住她纖細的手腕,伸手擡起了她的臉,“嗯,看來你還沒有我想象中的這麼自私。原本我還以爲,要等這整個屋子裡的人都清空後,我才能找到你呢。”
“省了我不少功夫,我還得好好謝謝你呢。”比謝爾沾滿鮮血的手指輕輕刷過俄麗婭顫抖的嘴脣,留下血腥的氣息。
終於要去死了。
不知爲何,此時此刻,俄麗婭心中竟然有了幾分輕鬆的情緒。在這個世界上活得實在太累太辛苦,到了現在回想起來,自己這一輩子除了忍受整個世界給自己的侮辱,還得到了什麼?
什麼……都沒有啊……
俄麗婭輕輕笑起來,漂亮的笑容讓比謝爾都不由愣了愣。但是他的手還是摸向了腰間的長刀……
“等一下!”
就在這時,一個帶着黑色面紗的少女站了起來,“俄麗婭的贖金,我出!”
黑暗中,她琥珀色的眼瞳剔透如月。
比謝爾看着那個琥珀色眼瞳的少女微微顰眉。
感覺……有些熟悉?
看到比謝爾並沒有放開俄麗婭,以爲他還打算繼續殺她,盛夏心中不由有些着急,又強調了一遍,“俄麗婭的贖金我來出!包括之後那些家人不來贖還的少女的贖金,我全都出!不要再殺人了!”
比謝爾哼笑一聲,鬆開了手中抓着的俄麗婭,俄麗婭失去支撐的力氣坐回地上,整個人都有些虛脫。
是誰……救了她?
俄麗婭茫然地轉過了頭,只見那個穿着一身平凡的少女正靜靜立在人羣中,明明只是個不起眼的人物,卻偏偏有一雙漂亮到讓天地爲之失色的琥珀色雙瞳。
就在這時,盛夏的目光也正好望了過來,雖然看不見她黑紗下的表情,俄麗婭卻好像感受到了她對自己無聲的鼓勵。那一雙眼眸澄澈而清明,看着這雙眼眸,俄麗婭心中的不安和恐慌也彷彿被無聲驅逐出了胸膛。
她……是誰?
俄麗婭不禁抓住自己的衣襟,這樣乾淨而勇敢的眼神……
好想,再多看幾眼。
只要看到,就好像有了無窮無盡的力量和自信,好像這世上再沒有什麼事情能夠難倒自己。
比謝爾迎着盛夏毫不畏懼的目光,也不由得擰起了眉頭。記憶中,膽敢這樣和自己對視的女人絕對不超過三個,這個女人,是誰?
腦中,某人在人羣中對自己狡猾一笑的面容忽然浮現,比謝爾的腳步不由一頓。
難道……是她?
比謝爾急切地上前一步,伸手快速拽下了她臉上的面具。粗暴的動作讓面巾上的金屬裝飾刮到了臉,盛夏側過頭不由摸了摸臉。
很痛啊,沒被刮出血吧……
強硬的手忽然伸出,硬生生掰過她的臉,比謝爾皺着眉的臉出現在眼前,“你這個女人,怎麼會在這裡!”
盛夏一愣,凝神一看發現對方是比謝爾,也是大吃一驚。
之前被綁架的人敲暈拖了進來,她根本不知道綁匪是誰。剛醒過來就發現他在殺人,好不容易纔死命爬起來喊話,哪有閒工夫先看看綁匪是不是自己認識的人?
這個比謝爾,從沙盜轉行綁匪轉的挺順溜的啊,沒想到他竟然親自出場了……
盛夏腹誹一句,然後昂起下巴頗有氣勢地說道:“幹嘛!我不能在這裡嗎?”
比謝爾的眉峰微微一顫,說的也是,這女人本來就是有權有勢之人的妻子,出現在這裡倒也不足爲奇。
不過……
“呵,經歷過那種生死大劫,我還以爲你的丈夫會把你保護地好好的。沒想到你竟然也會被我們這般輕易捉來。看來,他也並不是太在乎你嘛。”比謝爾的言語裡帶着些嘲諷。
“他?平時可不要管的太嚴!到哪裡我身後都跟着一串人!”盛夏半真半假的說着似是顯擺的話。
確實是嘛,薩利赫在自己身邊放着的人,不提哈麗麥,明着的還有拜巴爾和魯肯丁,更別提暗地裡那一撮撮侍衛了。
比謝爾嗤笑一聲:“是麼,那你是怎麼落到我手裡的?”
“這……”盛夏噎了噎,然後梗着嗓子嚷嚷,“怎麼了!我不過是出來逛個街而已,不想讓人跟着而已!”
咬牙啓齒地強調着“而已”,盛夏繼續說道:“哪裡知道不過這麼一會兒功夫,就會被你們下手給綁了!”
比謝爾眼中依舊是不屑和揶揄,“算了吧,看你的容貌,也不是埃及血統。其實你是他的女奴吧,他根本就沒把你當回事,所以你纔會被我們抓了。”
他撥了撥她耳邊的耳環,“這麼廉價的首飾,你也敢說是得寵的妻?”
“我……”薩利赫送她的那些死沉死沉的玩意她哪敢帶出來啊!玩意強盜們看得眼紅了,直接一拽,自己的耳垂不都少一塊了?
比謝爾看着她強忍着不把話說出口的表情,又將自己心中的猜想肯定了幾分,手指挑逗似的從她的耳垂處落下,劃過她白皙的脖子,“而且,連項鍊都沒有……”
感覺到他的手即將滑到少兒不宜的部位,盛夏忙紅着臉將他的手拍開,“你幹嘛!不許對肉票動手動腳!”
盛夏後退一步拽了拽自己的前襟,“哪有你這麼不敬業的綁匪的!”
比謝爾臉上的表情有些有趣了,“嗯,也沒見過肉票嚷嚷着自己是肉票的。”
靠……這男人竟然反過來說她當肉票當得不敬業?!
見她惱怒,比謝爾又添了句:“而且,要讓我動手動腳,就你這樣……似乎還不夠資格。”
隨着比謝爾的視線,盛夏再次望向自己貧瘠的胸部,終於忍不住磨了磨牙,“我也不稀罕被你動手動腳!”
這穿越過來的身體又不是她自己的!胸養得這麼小怪她咯怪她咯?!
比謝爾的眼中有了幾分笑意,“行了,你也別跟着他了,看看,在他眼裡你也不過如此,我可沒見到哪家老爺送來了贖回嬌妻小妾的贖金啊。”
盛夏被他堵得一時語塞。
“所以,別多管閒事了。”比謝爾前一秒還帶着些許笑意的眼睛,瞬間變得一片冰冷,“你不過是他的一個小妾……”
“或者甚至連個名分都沒有……”
“而且……你還爲了他甚至願意當我們的情人……”
“爲了他,你能夠不惜生命,出生入死……”
“他真的是愛你的嗎?”
“他真的在意你嗎?”
字字誅心,盛夏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起來。雖然比謝爾說的事和她身上的情況是兩回事,但是不得不承認,這個殘忍的男人所說的話,竟陰差陽錯地擊中了盛夏心中的每一個薄弱的角落。
她在薩利赫的宮中,確實連一個小妾都算不上。爲了他,自己何嘗沒有出生入死?何嘗沒有用盡心血?
盛夏,如果他在意你的話,爲什麼沒有給你名分?
是我自己說了暫時不能接受和許多女人共侍一個男人……
藉口。
明明是你知道,以你來歷不明的身份背景,他根本就不可能娶你。
明明是你知道,他一直只是驚豔你的才華,他可能根本就不是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