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將煙焚散,散了縱橫的牽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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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循着藍忘憂的目光望去,他們亦是在一瞬之間呆滯了。
只見那不遠處的小山丘上,柳羽沫雙眸冰冷似寒潭,淡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那些驚訝的士兵,那些驚訝的將士。
細膩的春風吹動柳羽沫的銀髮,那不帶任何裝飾的三千髮絲隨風舞動,拍打在柳羽沫略顯蒼白的臉頰上,拍打在她那淡藍色的鎧甲上。
蒼鷲亦是被柳羽沫打通了任督二脈,被動吸收了柳羽沫的法力,以至於現在的他是以人形出現,可是這也只能是起到維持一個星期左右的時間,至於以後,還是要想個周全的方法。
藍忘憂看着面前的柳羽沫,真的竟有些不真實,可是那冰冷的氣場,又有誰能作假?
“沫,你原來,沒有死。”藍忘憂的心不知怎麼突然變得輕鬆了,他看着不遠處的柳羽沫,欣慰的說道。
柳羽沫的聽力是沒有多少人能比擬的,聞言,她將視線落到了藍忘憂的身上,慢慢的,與他那妖孽卻又冰冷的鳳眸相對。
時間似乎就被定格了一般,衆人都識相的閉口不言,他們不時的尋望兩個人的表情,想要從中得到些什麼,可是卻是空空如也。
“婷雨,你終究還是放不下。”蒼鷲的聲音有些悲傷,他本以爲柳羽沫已經接受了他的愛,本以爲他們終於可以在一起了,可是終究是在他們相遇的瞬間,他只是個過客,一個玩笑罷了。
柳羽沫聞言又擡起頭瞥了一眼蒼鷲,隨即露出了冰冷的微笑,那笑似冬季雪花,地獄中的曼陀羅,美麗妖嬈,卻又冰冷致命。
“我爲何要放不下一個陌生人?”柳羽沫的聲音沒有聽出一絲的情感,那冰冷,彷彿要將所有人隔絕在千里之外的語氣,傷了多少的人,碎了多少的心。
蒼鷲愣了,他不可思議的瞪着柳羽沫,以爲這是柳羽沫的氣話,專門說給藍忘憂聽的,可是當他註定良久後,卻依舊沒有發現一點的蛛絲馬跡。
藍忘憂亦是愣住了,他鳳眸完全睜開,那無盡的悲傷深埋眼底,到底是他一次次的傷害了柳羽沫,現在是他的報應來了嗎?
看着自己深愛的女人跟別的男人呆在一起,不僅視自己爲陌生人,竟然還能那麼的冷靜、淡漠,那麼他的心又會怎麼樣。
“沫,你在說什麼!”那充滿詫異的話語,帶着數不盡的疑惑充斥着整個整個空間,藍忘憂身姿偉岸的坐在他的寶駒上,身形卻是那般的寂寞悲傷。
柳羽沫沒有在施捨給藍忘憂任何的表情,就連最卑微的眼神也是絲毫沒有。
“蒼鷲,我要下去。”柳羽沫語氣平淡,她指了指山下的玄若煙,纖細的身影坐得筆直,宛如山間一偶,卻又平凡的耀眼。
蒼鷲沒再說什麼,他抹去自己一臉的驚訝,彎下身子將柳羽沫抱在了懷中,她身下的雪白的裘毛做成的椅墊隨之輕輕顫動,隨即柳羽沫便已到了玄若煙的身邊,藍忘憂的對於面。
蒼鷲身形挺拔,他直視藍忘憂那充滿殺氣的鳳眸,嘴角不由的露出一抹冷笑。
柳羽沫剛剛休息的寒冰椅不時
也已出現在了山下面,而高舉寒冰椅的,便是那一黑一白兩個身影,可是他們的面容卻雙雙被氈帽遮住,讓人看不清兩人的真實容貌。
柳羽沫被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寒冰椅上,她額間那越發黯淡的藍色水晶便頓時恢復了光亮,那般的寒冷,卻又那般的輕柔。
藍忘憂終於反應過來了什麼,他鳳眸由憤怒瞬間變成了痛惜,那無盡的懊悔充斥着眼眸,柳羽沫的雙腿,終究還是廢了,五年了,如果可以的話,恐怕早就醫治好了吧。
“屍姬,剛剛多謝相救,玄若煙感激不盡。”玄若煙低頭,雙手抱拳恭敬的對柳羽沫訴說着自己的謝意,如果剛剛不是柳羽沫,他可能就死在了藍忘憂的槍下了。
柳羽沫冷哼了一聲,表示接受了玄若煙的道謝,卻是絲毫沒有擡頭看他一眼,或許這就是王者的習慣,她不喜歡擡起頭看任何人。
“屍姬?沫,你真的是屍姬沫!可,你什麼時候叫屍姬了?”藍忘憂眉頭不由的皺起,爲什麼柳羽沫變了很多,就連名字都變了,這些年他到底錯過了多少。
而那令他熟悉到震怒的屍姬沫,本以爲也是自己的誤會,可是爲何,如今就是到了這個時候,誤會都沒有解除,反而變得更加真實了呢。
柳羽沫面無表情的看着藍忘憂,心中不知怎的發出絲絲的刺痛,她疑惑,眼前的男人,他真的是自己的仇人麼?爲什麼他殺了自己的兒子,而自己卻是感覺下不了手一般?
“本尊一直都是屍姬,至於我爲何叫這個稱呼,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質疑。”
朱脣輕啓,柳羽沫的雙眸依舊平淡如水,藍淨昕的死不斷的閃現在她的腦海,而如今她的仇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她又怎能遲疑?
玄若煙沒有多說什麼,他雙眸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惆悵,事情發生到了這種地步,他又能阻止些什麼,改變些什麼呢?
蒼鷲亦是沒有說話,他轉頭示意了身後的一黑一白兩個身影,那兩抹身影便緊緊站在了柳羽沫的身後,保護自己的主子,這是他們的使命。
“你在說什麼!柳羽沫,你是柳羽沫,是我藍忘憂的妻子,什麼屍姬,都是騙人的,都是假的名字,你是騙不了我的。”藍忘憂的聲音變得有些煩躁,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有一天會爲了一個女人而失去理智。
蒼鷲的臉色越發的難看,隨着藍忘憂的每一句話出口,他的心就像是被刀剮了一般,如果他猜想的不錯,那現在的柳羽沫是真的不知道她與藍忘憂的所有事情了。
藍忘憂的話很直白,卻是足以震撼在場的每一個人,尤其是蒼鷲,他怕,他怕柳羽沫會想起來,想起來她與藍忘憂以往的事情,不論是好是壞。
“詆譭本尊聲譽者,殺無赦。”柳羽沫雙眸亦是隨着藍忘憂的話頓時沉了下去,她
沒想到藍忘憂會說出這樣的話,難道自己的丈夫會殺害自己的孩子?真是可笑之至。
冰冷嗜血的話語清脆的迴盪在這個空間,也就是瞬間,便看見一墨色一黑色兩個身影閃過,在衆人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藍忘憂已與之交纏起來了。
刀光劍影間,血液飛濺,藍忘憂雖說殺敵無數,武功巔峰,內力雄
厚,但是對於實力並不弱的蒼鷲、魔影來說,這場戰鬥似乎並不是十分的困難。
“魔竹,那個穿白衣的男人,髒了我的眼。”柳羽沫並沒有專注於正在死拼的三人,她瞥了一眼不遠處的絕,那個想要靠近藍忘憂的男人,眼神中的厭惡一閃而逝。
魔竹沒有應聲,但是隨着柳羽沫的話語落地,她便早已消失在了原地。
“噗……咳咳咳咳……”隨着一陣痛苦的咳嗽聲響起,絕已是狼狽的倒在了地上,他後背的一道鮮紅的傷口顯得那般的刺眼,鮮血不住的流淌,卻是沒有多少人去理會他。
玄若煙微笑,他今天定會以勝仗告終,藍忘憂,不論什麼原因,他終究還是輸給了玄若煙,這說明了什麼?玄卿的實力一定高出了藍傾詢,對嗎?
“玄若煙,你是否還要這樣一直看下去?”柳羽沫挑眉,她的聲音依舊那般的冰冷,那語氣中聽不出一點情緒。
玄若煙聞言擡起頭看着那交纏的三個身影,藍忘憂雖然吃力,但是他卻依舊沒有站在下風,那驚駭的實力令人不由的皺眉。
“將士們,給我殺!”
玄若煙拔出佩劍,擡手將那龍紋劍高舉與頭頂,然後猛地朝天空一砍,劍鋒指向藍忘憂的軍隊,是那樣的決絕,那般的震撼。
話音未落,那無盡瘋狂的叫喊聲便響了起來,揮舞的武器,冰冷的觸覺,滾燙的鮮血,交錯的灑落在這片亂世中,這一天,又要增加多少的墳冢。
藍忘憂低咒,他看着那倒在血泊中的絕,心中頓時一怒,手中不由的加重的力道,那強大的氣流圍繞在他的周身。
微風吹來,捲起淡淡的花香,還有令人噁心的鮮血的味道,柳羽沫深吸了一口氣,忽的,她雙眸浮上無盡的殺氣,那嗜血的氣場頓時升騰。
“撤。”朱脣微啓,冰冷的聲音響起,不大,卻是讓玄若煙聽了個清楚。
玄若煙看着那面無表情的柳羽沫,完全不明白她的意思,只是他亦是沒有注意到柳羽沫那落在寒冰椅的扶手上玉指,那泛白的骨節,其實早已說明了一切。
玄若煙不明所以的看着發號命令的柳羽沫,此時正是追擊的大好時間,如果這次勝利了,他們就等於殲滅了藍忘憂麾下所有的強將。
“魔竹魔影,帶本尊回去,一場敗仗,本尊沒心情看。”柳羽沫的命令只有少數的士兵執行,而蒼鷲魔竹魔影等冥巢的人便早已退回了柳羽沫的身後,看着那些殺紅眼的士兵,柳羽沫冷笑,終究不在理會他們。
衆人顯然是在等着玄若煙的號令,周圍的環境越來越詭異,在加上那個所謂的屍姬都說了這樣的話,那就足以證明了事情的嚴重性,他們沒有一個人想要死去,可是當主帥沒有下達命令的時候他們是絕對不會做逃兵的。
遠處的山中不時的傳出野鹿長嘶的聲音,那尖銳的聲音令聽見的人耳朵變得生疼,隨着聲音的到來,那白色的山霧也是越發的濃厚,還有那淡淡的花香。
柳羽沫擡臂制止了魔竹魔影的動作,她擡頭望向不遠處的山谷,不知爲何,她竟然有種離別重逢時的感覺。
裘羚來了,帶着甜蜜的香氣,離人們越發的接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