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悅吃得不多，中途，去了趟洗手間，回來的時候，旁邊一個包廂服務員出來，杜悅不經意掃了眼，透過微敞的門縫，就看到坐在裡面的屈潤澤。
他脫了外套，領帶也解開了，襯衣領口微敞，袖子挽起，正專注地剝着一盤蝦。
能讓堂堂屈氏總裁這麼伺候着的人，這個世界上恐怕也屈指可數。
“悅悅？”劉雨欣的聲音在杜悅身後響起。
杜悅回頭，就看到劉雨欣站在自己身後，她好像也剛從衛生間出來，黑髮柔順地披在肩上，身姿柔美可人，許是因爲懷孕了，穿着寬鬆的衣服和平底鞋。
劉雨欣錯愕地看着杜悅：“悅悅，你也來這裡吃飯嗎？”
包廂裡的屈潤澤循聲看過來，看到門口的杜悅，剝蝦的動作一滯。
杜悅本想避開，視線卻恰好對上屈潤澤的黑眸，她隨性不迴避，平靜地掠過他，擡腳就走。
回到包廂，她坐回位置上，心情卻有了些許的不好。
沈家琪將自己面前那盤切好的牛排遞過去。
杜悅接過，小聲說了聲謝謝。
“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沈家琪敏銳地發覺到她得情緒變化。
杜悅搖頭，擡頭看着五官鮮明得沈家琪，她端起旁邊的紅酒，抿了一口，沒有放下杯子，而是輕輕地搖晃這高腳酒杯，過了片刻，纔開口：“我看到屈潤澤跟劉雨欣了。”
“在這裡？”沈家琪問了一句。
“嗯。”杜悅點頭：“我從洗手間回來時看到的。”
沈家琪放下刀叉，看着她：“所以你不高興了？”
杜悅看着他：“難道你看到劉雨欣，不會有一點異樣的情緒嗎？”
沈家琪身子往後一靠，雙手撐着桌角，手指有一下沒一下敲擊着：“你覺得我該如何？”
杜悅被堵得語塞，她自認做不到沈家琪這樣豁達，最起碼短時間內還是無法徹底釋懷那場失敗的婚姻，哪怕不是因爲愛。
“我原以爲自己再見他們的時候可以徹底地無視，可是當我真看到他們相擁而李，才發現自己並沒有想象中那麼豁達從容。”
杜悅盯着在杯底晃動的酒紅色液體，聲音輕而緩慢：“有時候我不甘心，爲什麼我的付出他看不到，他當初跟我所說的話不過是爲了騙我，想把我騙進屈家好聯合他母親一起毀了我。”
杜悅垂下眼瞼，落下的陰影遮住她眼底的情緒，她自嘲地勾了勾脣角：“難道我真得那麼不值一提，一無是處到他那樣對待我時都沒有一丁點心軟嗎？”
沈家琪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她的身邊。
杜悅仰起頭，他卻在她身邊蹲下，將她的雙手包裹在自己的大手中，他握緊她的手，沈家琪擡頭，目光誠懇地看着她微紅的眼圈：“並不是你不好，而是他沒發現你的好而已。”
“如果你不想看到他們，我馬上讓經理趕他們出去，如果你想出氣，我可以讓這裡的行政主廚在他們的菜裡放點佐料，如果你想過去掀翻他們的桌子，我也可以陪你去。”
沈家琪握緊她的手：“不管你現在要做什麼，我都會一直陪着你。”
杜悅愣愣地看着他，沒有接腔。
許久，杜悅才挽起脣角：“你以前追女孩子也是這麼盡心盡力嗎？”
沈家琪嘴邊嚼着笑：“爲什麼你不認爲你是第一個讓我這麼費心討好的女孩子？”
杜悅俯首看着他的笑容，一時有些愣怔。
隨機她額頭一疼，等她回神，就看到沈家琪收回自己勾起的食指。
“別想七想八的了，你是我第一個追的女孩，也會是最後一個。”
說完這句話，沈家琪就鬆開她的手：“現在還想去掀翻他們的桌子嗎？”
“你不怕明天報紙說你仗勢欺人嗎？”
沈家琪莞爾，盯着她的雙眼：“怕，但是我有更害怕失去的東西。”
……
杜悅最終沒有拉着沈家琪衝動地跑到屈潤澤的包廂去掀桌子。
吃完飯從包廂出來已經差不多晚上九點，兩邊接到的行人不少，沈家琪去取車子，杜悅抱着笨拙的毛絨玩具站在餐廳門口等他。
一道身影從餐廳裡出來，杜宇回頭的時候就看到屈潤澤，他已經穿上了外套，身姿挺拔，身旁是劉雨欣，她挽着他的胳膊，笑靨如花，臉上是甜蜜的笑容。
劉雨欣側臉看到杜悅時笑容立即淡下去，屈潤澤順着她的目光看過來。
杜悅收回視線，不打算理會他們。
劉雨欣卻主動挽着去屈潤澤走上前，她看了眼毛絨玩具：“悅悅，你帶杜幀出來玩嗎？”
她淺淡一笑，露出兩個小梨渦：“早知道，剛纔就讓阿澤把你們的賬單結了。”
屈潤澤的視線在毛絨玩具上停留片刻，擡頭，冷眼看杜悅，劉雨欣不知道，但不代表他也不知道，她剛纔明明跟沈家琪在一起，怎麼可能是跟杜幀出來玩的？
想到傢俱店門口沈家琪爲她打開車門，又替她繫好安全帶，屈潤澤盯着杜悅久久都不移開視線，他現在突然很好奇，他們離婚到底是爲了方便了誰？
難怪她對於離婚沒有半點異議，甚至有點迫不及待，原來早就找好了下家。
想起那次在杜悅懷中掉出的避孕藥，想起她跟沈家琪以前那些互動，還有高雄……不過是他們的欲蓋彌彰，也許她跟沈家琪早就有一腿了，恨不得早日擺脫他。
屈潤澤心頭像壓着一塊石頭，他望着杜悅的眼神越發冰冷。
“對了，杜幀呢？怎麼沒看到他？我聽人說他很可愛，早就想跟他認識下了。”
杜悅回望着劉雨欣故作熱絡的雙眼：“是嗎？他可能不會太喜歡看到你。”
劉雨欣的笑容一僵，轉頭委屈地看着屈潤澤：“阿澤……”
“杜悅，別太過分。”屈潤澤冷聲開口，皺起得眉頭能夾死一隻蒼蠅。
杜悅回視屈潤澤：“如果覺得我說話難聽，那就管好你的女人，並不是所有人都喜歡看她惺惺作態的樣子，還要跟着演戲。”
屈潤澤眯起冷眸望着杜悅，額際的青筋在微微跳動，握緊了雙拳。
與此同時，一輛悍馬停在三人的身邊。
熟悉的車型跟車牌照讓劉雨欣率先變了臉色。
沈家琪打開車門下來，看到屈潤澤跟劉雨欣時挑了下眉頭，卻沒有傾注太多的注意力，他來到杜悅身邊，摟過她的腰，順便也接過毛絨玩具：“等久了吧？”
杜悅搖頭：“還好……”不過是遇到了不想看到的人罷了。
“那上車吧。”沈家琪替杜悅打開車門，一手擱在車頂防止她碰到頭，等她坐好才關門。
劉雨欣站在屈潤澤身邊，咬住自己的嘴脣，親眼目睹了沈家琪對杜悅的溫柔，恨不得用眼睛狠狠地瞪穿副駕駛座上的杜悅，她不過是個交際花的女兒，就該老老實實地呆在社會底層！
屈潤澤、沈家琪、高雄、曹逸陽那些人……
杜悅算什麼，跟她比起來簡直就是個笑話，憑什麼能得到這些男人的青睞？
沈家琪繞回駕駛座，打開車門之前，他回過頭，背對着車裡的杜悅，薄脣扯出一點點弧度，他望着屈潤澤說道：“上次匆忙，都沒來得及跟你說聲謝謝。”
屈潤澤薄脣線條繃直。
沈家琪莞爾：“謝謝你以前對杜悅的照顧，也謝謝你把完整的她留給我，當然，最要緊的是，對於屈總示範了怎樣的男人該放棄這件事，我覺得很有必要好好地感謝一下。”
“你以爲你覺得很慶幸？”屈潤澤冷笑，冷漠地看着沈家琪：“她在遇到你後可以毫不猶豫地跟我離婚，男包以後遇到一個更好得，不會一腳將你踢開！”
沈家琪淡淡地笑，看着眼前這個努力壓抑怒火的男人：“那也只能說明是我不夠好，還有，我也忠告你一句，犯了錯也要懂得自我反省，而不是把所有錯都推到一個女人身上。”
沈家琪說完，就打開車門上去，而後優雅地關上車門。
杜悅並沒有聽到他們得對話，不由轉頭問他：“你們剛纔說了什麼？”
“沒什麼，我只是告訴他，今晚的主菜有點不太新鮮。”
……
看着遠去的悍馬，屈潤澤站在原地，怎麼都動不了。
“阿澤……”劉雨欣神色複雜地叫了他一聲，內心隱隱有點不安。
屈潤澤回頭，看着一臉焦慮的劉雨欣，本浮躁的情緒才漸漸平復下來：“我們回去吧。”
劉雨欣看着他溫柔呵護的眼神，纔將心底的不安壓下去，隨機心裡又有點不悅，不過她不敢表現出來，只是乖巧地點頭，而後嬌羞地看着他：“今晚去我那裡，還是你那？”
屈潤澤張了張嘴，想說各回各家，但看到劉雨欣殷切的目光，終究還是沒人心說出來，從小到大，他都處處讓着她，這次也不例外：“你決定吧。”
“那就去你那裡吧。”劉雨欣緊扣他的手：“我想早日融入阿澤的生活中。”
只是她剛嬌羞地說完，肚子突然劇烈地疼了下，隨機越來越不對勁，疼得她都有些站不住了。
“怎麼了？”屈潤澤很快就發現她的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