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雨欣的笑容裡添了些許滿意:“家琪快上來了,等下我讓他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說着,杜悅淺淡地笑了笑,點頭示意,接着便去拿擱在沙發上的包包。
在看見沈家琪那件西裝時,她的動作一滯,最後繞過,沒去碰它。
房門關上後,劉雨欣臉上的笑容逐漸褪去,她緩步走到沙發邊上,盯着那件西裝瞧了許久,最後,抖落上頭的灰塵,重新放入衣櫃。
杜悅出了酒店,站定,深吸了口氣,手機在包裡嗡嗡地響動着。
掏出手機,看到是杜月默打來的電話之後,她垂眸,直到快要掛斷的前一刻才接通:“有什麼事?”
那頭女人的聲音優雅富有吸引力:“杜悅,我們挑個時間見一面吧。”
“沈先生,裙子按您之前的吩咐送進去了。”
沈家琪在總統套房門口遇到負責打掃的專人,點頭示意。
想起杜悅方纔如迷路小鹿般受驚慌亂的眼神,他不由自主勾動脣角,連眉梢都染上溫和的笑意。
他看起來很可怕嗎?
沈家琪略顯無奈地嘆口氣,伸出手按響門鈴。
房門很快從裡打開,沈家琪在看到視線內出現的黑色細腳高跟鞋時,閃過些錯愕,他擡頭,看到劉雨欣滿含笑容的臉龐。
“怎麼這副神色,難道我不該出現在這裡?”
劉雨欣嬌嗔一句,主動上前攬過他的胳膊,整個人斜倚在他身上。
“岳父不是有很多話要跟你說,怎麼突然上來了?”
沈家琪的不解快速掩去,嘴中說着關切的言語,卻不着痕跡地抽出手臂,繞過她進入套房。
“你還沒回答我呢!難不成在這裡金屋藏嬌了,害怕被我看到?”
劉雨欣緊隨而至,嬌軀貼上他的背,語帶撒嬌和埋怨。
“那你有什麼發現沒?”
沈家琪伸手去倒水,劉雨欣無奈鬆開擱在他腰際的手,索性靠在案臺上,雙手環胸,美眸眯成條線打量着他。
沈家琪似有所感,回頭,放下杯子:“你看啥?”
“我在看,我老公怎麼這樣帥!”
劉雨欣笑得明豔動人,黑眸中流轉着勾人的嫵媚,玲瓏有致的身軀靠過去,如慵懶的小貓般輕蹭他的耳根,紅脣吐氣如蘭:“今晚,我留下來好不好?”
沈家琪垂眸,迎上她眼中曖昧的期待,溫和地一笑,握住她幾欲探進領口中的手:“沒問題,你是我老婆,理所當然。”
劉雨欣輕頂舌尖,掃過他性感的喉結:“我去洗澡,你等我。”
“我讓侍者送紅酒上來。”沈家琪體貼地補充道。
劉雨欣望着眼前傲然挺立的男人,英氣逼人的雙眉,薄而有型的脣瓣,刀刻般立體的側臉,兼有渾身散發出的貴氣與自信,方纔因杜悅引起的不快頓時拋到九霄雲外。
簡單洗了個澡,本就是翹楚,精心打扮後更撩人,在敏感部位噴了些香水,然後光着身子套上睡袍,赤腳拉開浴室伸縮門。
“老公?”
沒如預料中看到沈家琪的身影,她不由輕輕喚了一聲。
有人在按門鈴,劉雨欣勾了勾嘴角,看來是買東西去了。
可以說,沈家琪在體貼溫和這方面無人能及,比如現在,他一定是想到自己沒有要孩子的打算,又不忍她吃藥傷身,趕着買套-子去了。
但是……
當劉雨欣打開門,看到外面站着的,手拿紅酒,眼露色相的侍者後,笑容頓時凝固。
“誰讓你上來的?”
侍者錯愕:“不是您房間要的紅酒嗎?”
“我的意思是,我老公人呢?”
“這……我不知道啊……那……紅酒您不要了?”
“對,不要了,人都走了!”
劉雨欣氣急敗壞地用力關上房門,獨留侍者莫名碰了一鼻子灰。
房間內,劉雨欣懊惱地咬住紅脣,她怎麼能忘了,沈家琪千好萬好,唯獨那方面不中用!
從這點上來說,沈家琪甚至連個正常男人都算不上。
牀頭櫃上的座機響起,劉雨欣憋着火接起,悶聲道:“哪位?”
“雨欣,你洗好了?”沈家琪的聲音依舊溫和關切:“我叫了紅酒,侍者送去了沒?”
劉雨欣通過透明玻璃窗看到自己難看的臉色,語氣生硬冷漠:“送了,我今天很累,想早點休息。”
“雨欣……”沈家琪支吾地解釋:“我剛纔下樓買藥,碰到高雄,他非要拉我喝酒……”
買藥?劉雨欣心咯噔一響,他該不是買壯陽的藥去了吧?
這樣想着,劉雨欣更覺來氣,這副德性的男人,跟廢物有什麼區別!
但她到底沒氣昏頭,知道不能立即和他撕破臉,深吸一口氣後,放柔語氣:“沒事的,你們多年兄弟情誼可以理解,你不用擔心,我自己休息。”
“雨欣,你真體貼,晚上睡覺記得蓋好被子。”
劉雨欣乾笑兩聲:“我又不是三歲小孩,你趕緊去吧,我掛電話了。”
說完,不等那頭有所迴應,就不耐地掐斷電話。
結婚這麼久,沈家琪一直推脫工作繁忙不跟她同房。數次後,她開始懷疑他外面是不是有女人,可是私家偵探查了幾次,都說他潔身自好,甚至連秘書都是男的,根本沒有婚外情的可能。
劉雨欣是信得過自身魅力的,那麼問題自然是出在沈家琪身上。
劉雨欣臉色鐵青,揮手將座機掃落在地,之前不過是猜測,可一切都在今晚得到證實!
杜悅從咖啡廳的落地窗外,看到坐在裡面的杜月默。
優雅的環境,有綿長起伏的小提琴聲縈繞其間。
杜月默烏黑柔順的長髮披在肩膀上,穿着白色粗線圓領毛衣,下半身着一條卡其色九分褲,細長的雙腿交叉放着,腳上是一雙白色高跟鞋。她容貌清麗,雙手撐住下巴望着窗外,眸光盈盈如同情竇初開的女大學生。
她順着腳步聲回首,挑眉瞧了眼職業裝扮的杜悅:“你來了?”
“我只有十分鐘,你要說什麼快點。”
杜悅的冷漠帶着點咄咄逼人,而杜月默卻似不在意,顧自啄了口咖啡。
杜悅看向對面的女人,杜月默是個難得一見的大美人,歲月太過厚待她,以至於她的容顏十年如一日,一顰一笑中盡顯風華。
猶如此時,已有不少鄰桌男性投來驚豔的目光,她恍若未覺,姿態優雅地撂過髮絲,右手鑽戒散發着迷眼的光輝。
杜月默的生命中,似乎從不缺乏男人,而她也樂於其間,遊刃有餘。
“我聽說你結婚了?”杜月默垂眸,開口問她。
“一年前。”
“翅膀硬了果然不一樣,要不是我無意中聽人提起,都不知道要被蒙着多久。”杜月默在笑,卻顯得漫不經心。
杜悅扯嘴,嘲諷出聲:“你是在遺憾沒能參加我的婚禮嗎?”
“當然不是。”杜月默臉色乍冷,秀美微微蹙起:“對於一段註定不會幸福的婚姻,我還沒無聊到要去參加那個毫無意義的婚禮。”
杜悅握着杯子的手收緊:“你的祝福,對我來說本就可有可無。”
“是嗎?那你現在幸福了嗎?”杜月默用眼角餘光譏笑杜悅。
杜悅心一疼,像是被人拽住脖子般困難了呼吸。
杜月默從容地攪動咖啡:“屈家獨子,家世顯赫,年輕有爲,你怎麼可能配得上他?杜悅,強求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最終是要摔破頭的。”
“那我就應該學你,終生不婚,流連於不同男人之間?”
“叮噹!”杜月默手中鐵勺撞擊杯沿:“杜悅,這是你對自己母親應有的態度嗎?我是好心纔來提醒你,屈潤澤於你是水中月,你別再做灰姑娘的美夢了!”
杜悅起身,低頭看着眉目含忿的杜月默:“原來你還記得自己是我母親,你或許不知道,他是唯一一個不在乎我母親是杜月默的男人,我嫁給他,不爲錢勢,只爲他……能給我個家……”
“杜悅,你真是冥頑不靈,你真以爲屈潤澤是你命中註定的那個男人?”杜月默冷哼:“做人貴有自知之明,你也不照照鏡子,鎮南市那麼多豪門千金任屈潤澤挑選,你有哪點值得他貪戀的?身世?樣貌?還是能力?杜悅,你什麼時候竟自欺欺人到這個地步了!”
“屈潤澤娶你,你是不是覺得很幸運?可是,杜悅,別傻了,那不是愛。”
杜悅擡頭,望着步步緊逼的杜月默:“那不然呢?”
杜月默語氣一頓,移開眸子:“屈潤澤在當地是數一數二的青年才俊,有什麼理由爲你這麼棵默默無聞的樹吊死?杜悅,你要還有點理性就馬上跟他離婚。”
“然後呢?”杜悅嘴角掛着諷刺:“再學你這樣嗎?”
杜月默眼中泛起訝然,但隨即低低一笑,轉動手上的戒指。
“我這樣怎麼了?也就只有你這個年紀的女人,纔會相信那些填不飽肚子的愛情!”
“不要以你的想法來衡量別人,至少,我還要尊嚴。”
“啪!”
杜月默一個巴掌蓋到杜悅臉上,附近的人聽到聲響紛紛側目。
“還倔嘴,我告訴你,不聽勸以後有你哭的!”
杜月默氣得雙手顫抖,抓過椅背上的包和外套,步履優雅地朝餐廳門口走去。
杜悅默默坐着,清晰的五指印慢慢浮現,在蒼白的臉上猙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