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夏雪宜身上還有錢的話嘛,嗯嗯……不妨先借他用用……
雖然這樣說有些那啥的,可謝湘暫時除了繼續打夏雪宜的主意,也實在是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了。
……
誰叫他土豪呢?誰叫他來錢方便呢?好像天底下的錢財都隨他取用似的;放着這樣的土豪大盜在身邊不當他是自動取款機也有些說不過去啊呵呵呵!
但是,突然想到艾葉就跟在身邊,所以便又硬生生的打住了。
謝湘知道艾葉是個聰穎的孩子,他不想叫艾葉心裡擔負的太多。
想到夏雪宜替艾葉付他爺爺的壽器錢時,艾葉當時的那副小模樣,如果叫艾葉看見他開口和夏雪宜借錢只是爲了叫李捕頭去府衙打點,恐怕這孩子又要想多。
謝湘只得盯着夏雪宜看了一眼。
夏雪宜卻不曉得謝湘爲什麼叫了他一聲卻又不說話了,便忍不住對着謝湘微笑了一下,點點頭,好像已經知道謝湘想對他說什麼話了的樣子。
這下輪到謝湘皺眉頭了,魂淡的,這人可真會自作多情,還以爲自己想要和他打情罵俏呢?哼,也不看看現在是啥時候?勞資叫你是想和你借銀子,笑什麼笑?別人要和你借錢很好笑嗎?
悲催的夏雪宜臉上的笑生生的又被謝湘給瞪回去了。
夏雪宜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想不通他哪裡又招惹這個喜怒無常的人了?
聽他一聲叫喊,自己巴巴的跑上前,就爲被他瞪一眼?
偏偏,他卻一點也不生氣,他覺得謝湘瞪他的模樣真是可愛極了。
因爲謝湘瞪他的眼神明顯的帶着嬌嗔,帶着一絲不能爲外人道的親密。
謝湘在嗔怪他驚驚乍乍的,謝湘叫他一聲,可能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但,卻又不想說了。
就像小時候,每當謝湘起了什麼要作弄人的念頭,便要這樣,欲言又止,但接下來肯定會有什麼意料不到的事情。
夏雪宜覺得此刻的謝湘還是和小時候、和他無數次夢魂裡一模一樣的可愛。
不管接下來謝湘會對他作出什麼樣匪夷所思的事情,說出什麼樣不可預料的話語,夏雪宜都不會在意。
因爲,他是心甘情願的聽憑他的主宰,就像小時候,他願意爲他做任何的事情,吃任何的苦。
只要謝湘感到高興的感到舒服的,夏雪宜都願意去爲他而做。
如果不是還有艾葉這個小屁孩大睜着眼睛走在旁邊,夏雪宜伸手摸捏的就不是他自己的漂亮臉蛋了,而是謝湘某人的下巴了……
夏雪宜的心情忽然變得愉快起來。
十幾年以來,夏雪宜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感覺頭頂的天空是那麼的神清氣爽,再也不是陰霾的;天空裡白雲分開合攏,合攏分開,是那麼的自由自在相親相愛。
連烏州城這個和他毫不相干的街面上迎面吹過的風似乎都帶着點甜蜜興奮,叫夏雪宜永遠都記得,曾經有一個非常美麗的地方,叫做烏州。
並不是這個叫做烏州的地方有着特別叫人流連忘返的風景,也不是因爲夏雪宜終於在這個叫做烏州得到地方得到了他幾年以來夢寐以求的毒物小金蛇,而是因爲這裡有了讓夏雪宜感到最美好的相遇。
正如俗話所說的,你常常會那麼深切的記住了一座城,只是因爲在那裡你曾經遇見了你最想見的人。
那個人比之你生命中所有之重都還要重要,你願意爲了那個人捨棄一切,甚至於恩怨情仇功名利祿。、
你曾經以爲你只是喜歡,及至見了才知道,遠遠不是喜歡那麼回事。
曾經那麼長久的思念,所有的愛的氣力,都不可抑止的毫無防備的噴薄而出,幾乎叫人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得見如何的喜怒哀樂都已經變得不再重要的,重要的只是---我們在一起。
真好,我們在一起!
真好,能和你在一起!
真好,我能陪着你!
夏雪宜覺得腳下的路也不再枯燥無聊,要去幹的事情也不再與己無干,因爲陪伴着謝湘忽然變得非常的有意義。
他忽然覺得連艾葉這個小破孩也親切起來,如果不是因爲這孩子他也就不可能和謝湘一起走在這大街上,去幹一件類似行善積德的事情了。
夏雪宜越來越覺得哪怕是陪在謝湘身邊,心裡亦是滿滿的歡喜安寧。
如果不是艾葉小小的臉上滿是抑制不住的哀傷,夏雪宜幾乎要輕浮的嬉笑上幾聲了。
果然有愛人的地方就是天堂。
夏雪宜還是收住滿心的歡愉:儘管他可以無限的對着謝湘嬉皮笑臉,眼前卻不適宜,如果謝湘真惱了,那就不好玩了。
秉承着從小到大對謝湘的搞不定,夏雪宜還是覺得儘量不要給自己惹些束手無策的麻煩比較明智。
謝湘不動聲色的刁鑽古怪翻臉不認人夏雪宜可是深有領教的。
看見李捕頭家的小院,沉浸在悲傷裡的艾葉眼淚又下來了。
謝湘趕緊拉過艾葉給他抹抹眼淚:“艾葉,別哭了,眼淚再多也不濟事的,先求李捕頭把你爺爺從那地方弄出來纔是最要緊的。”
艾葉懂事的點點頭。
李捕頭好像正在等着他們,不等謝湘等人叩門,倒先打開院門迎了出來。
看見站在謝湘和艾葉身後的夏雪宜,李捕頭不禁盯着這個眉目清冷桀驁俊美的少年看了一眼,憑着捕快的直覺,李捕頭知道這個少年不但身手不弱,而且還非善類。
想不到李老頭祖孫倆還有這樣的江湖中人替他們出頭露面。
李捕頭暗自慶幸自己一貫秉着能撈的就撈點,能幫的就幫點,在李老頭這件事情做的還算說得過去,否則倒沒得無端的給自己去結怨。
“謝公子,你們過來了?”
李捕頭搶先寒暄道,又專門的對夏雪宜拱拱手。
夏雪宜哪裡會被一貫捕快放在眼裡?不過是看在謝湘的面子上,象徵性的對着李捕頭擡擡手,算是打過招呼了。
“李捕頭,有勞您等着了。”
謝湘趕緊給李捕頭鞠了一個躬。
李捕頭也不去介意夏雪宜的傲慢,對謝湘拱手道:“我剛纔從府衙回來,專門的去求了太爺……哎,虧得在下還有幾分薄面,事不宜遲,我們趕緊走吧。”
說完,也不虛套請謝湘等人進家裡,擡腳便自在前頭先走了。
幾個人跟着李捕頭大步流星很快就來到府衙那條街。
到了府衙街口,李捕頭站住身子,看看謝湘和艾葉,欲言又止。
謝湘頓時緊張起來,他覺得李捕頭這意思,明顯的又是要和他討打點的錢吶。
可是……
好吧,就算是身上確實已經所剩無幾了,謝湘還是趕緊把最後僅剩的幾兩銀子趕緊拿出來。
“謝公子,還是你帶着這孩子去給李老漢買口薄棺吧。”
李捕頭看着謝湘掏出來的幾兩碎銀子,擺擺手說道。
“不是……李爺,老人家安寢的棺木我們已經買好了,這點銀子……這點銀子您拿着去給裡面的人喝茶吧。”
謝湘有些氣短心虛,說句實在話,這點錢真是拿不出手啊,簡直有種打發叫花子的味道,謝湘真怕李捕頭一怒之下拂袖而去。
沒想到李捕頭卻有些驚訝的“噢?”了聲,並不去看謝湘手裡的碎銀子,只是問道:“棺木已經買好了?拉來沒有,一會人從裡面出來了,最好就勢納入,免得見了天日。”
原來當地有個風俗,認爲死去的人不能見到青天,否則就會不得超生,一會李老漢的屍身會被獄卒用一領破葦蓆卷着給擡出來,但是,那領破葦蓆他們還是要就地回收的,因爲,馬上就會有其他的死人接着要用。
李捕頭是深知這些規矩和風俗的。
他的欲言又止其實並不是想和謝湘索取錢財。
當他看見自己帶着謝湘等人來到府衙街口並沒有預備好的棺木等在那裡,就知道謝湘是外鄉人,艾葉又是一個不懂事的孩子,可能他們都不知道到底該如何替一個死在大牢裡的人收屍的。
“已經吩咐過了壽器店老闆,可能一會就該來了。”
謝湘說這話時不禁看看夏雪宜,夏雪宜卻眼皮也不擡的說道:“他們已經過來了。”
果然,只見街口的盡頭,一夥彪形大漢擡着一具威風凜凜的大紅壽器嗬吆嗬吆而來。
艾葉又開始抹眼淚。
看見那副簡直尊貴的簡直有些誇張的壽器,李捕頭的眼睛裡閃過足足有一霎的不可思議。
但是見多識廣的捕快生涯叫他生生的抑制住了神情的愕然,他看了一下那些快要走進街口的擡棺人,故作淡定的對謝湘說道:“謝公子,你趕緊先去賣掛鞭炮預備着,我一個人進去就行了。”
謝湘一把拉住他,把手裡的碎銀子塞給他,很抱歉的說道:“李爺,我身上統共就剩這麼多了,您別嫌棄,拿去給那些兄弟們買些茶葉喝吧。”
李捕頭推回謝湘的手,搖頭道:“無需,既然謝公子你一個外鄉人都能仗義疏財,替孤寡出頭,在下不過是賣些薄面,少不得以後我再謝他們了。”
一直站在旁邊翻白眼的夏雪宜不耐煩的對李捕頭說道:“你自管趕緊去把人弄出來,少不了你的辛苦費!”
夏雪宜不客氣的口氣頓時叫謝湘尷尬不已,正要攔住夏雪宜再對李捕頭解釋幾句,沒想到李捕頭並不以爲意,只是點點頭微笑了一下,徑直上了府衙臺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