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伯把我放在大虎家就自己一個人出去了,我想跟去都不讓。而且大虎都不理我了,等到他爹爹出去了,他才偷偷的過來說是他爹爹不讓他和我說話。說我家裡死了好多人,是不祥,秦伯是去買棺材了。”
夏雪宜說到這,停了一會,等等又開口道:“我爹爹以前和大虎爹爹很好的,可是……我知道的,姐姐也走了。”
說完,又想有些自言自語道:“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我都看見了。孃親和哥哥就躺在姐姐門前,爹爹在裡面,我看到姐姐在屋裡牀上垂下來的腳了……秦伯以爲我沒看到。”
“可是我不能怎麼辦,我太小了。我聽秦伯和大虎爹爹說的,他說官府不會管的,也管不了。如果去報案了,只會讓那個惡人知道還有我在世上。秦伯說只能靠我了,要是想讓爹爹他們在地下安心,只能靠我了……”
謝湘在夜裡抿了抿嘴,有些心驚。一個七歲的孩子,知道什麼啊!可是在這垂髫的年紀裡,他便不得不擔起自己的血恨家仇。還在白日裡儘量不讓別人爲他擔憂,以至於只能在黑暗裡吐露自己的焦灼。
謝湘聽着夏雪宜說到最後精神有些散亂的話。有些進退兩難,明顯這些話是夏雪宜認爲他聽不到才說的。估計也憋了很長時間了,若讓夏雪宜知道,自己早就在他喊得時候就醒了,說不得會不會惱羞成怒?
可是如果再讓他這麼說下去,會不會精神奔潰都說不定。這樣的人,在某些事情上很容易走極端的。
夏雪宜精神飄忽,突然聽見身旁的謝湘翻了個身,朝向了他,嘴裡還似醒未醒的嘟囔了句“哥哥”心裡一驚,屏住了呼吸等了一會,發現謝湘還是睡得很熟。夏雪宜淺淺的笑了一聲,原來是弟弟做夢夢到自己了嗎?
現在謝湘和夏雪宜是頭挨着頭的,謝湘感覺到他的呼吸裡,纏上了另一種味道。覺得很是彆扭,想着等等就轉過去,沒想到夏雪宜反而又往他這裡靠了靠。
夏雪宜神秘兮兮的小聲道:“弟弟,其實那會我沒全部說實話。以前在家裡的時候,每次我去別人家做客,孃親就囑咐過我,不要欺負別家小孩。因爲那樣大人門就會覺得我很乖。開始我也覺得弟弟家是別人家,所以想着對弟弟好點的……”
謝湘聽了後,覺得果然如此。一開始還以爲小孩子不會想那麼多,以爲自己感覺錯了呢。就說嘛,小孩子和小孩子很少不打架的。這可是他這麼多年的經驗,想到這,他卻也不得不感嘆夏雪宜果然聰慧。只是對夏雪宜剛剛升起的一點親切感就消退了不少。
“可只是開始的時候我想過,不管弟弟什麼樣我都不欺負。但是我那天睡着的時候醒了一會,看見弟弟趴在我身邊,我就突然覺得心裡軟軟的。後來做夢還夢到弟弟了,聽到弟弟喊我哥哥,那時候真是很想親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