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總會也不過是充滿一切激情的骯髒場所。
江浦澤慵懶的靠着沙發背看着坐在卡座或是在舞池裡瘋狂搖擺的人們,將手裡小酒杯裡的酒一飲而盡。
這種麋集着對城市裡人種種誘惑的秘密場所,吸引着各式各樣的人,大多是白天規規矩矩在公司上着班的上班族,當然那些拿着假身份證或託朋友混進來的高中生也不在少數,再來便是那些成天在家沒事幹的富婆們了。
往左邊的卡座看去,三四個還算靚麗的老女人穿着一身名牌,畫着精緻的妝,小口喝着酒正對着服務員竊竊私語些什麼,不時露出開心的笑來,那模樣那神情,像極了上學時代小女生聚在一起對某個心儀的男生展開議論一般,不一會兒一個經理模樣的男人就走過去,他的身後還跟着三四個穿着新潮,長相帥氣的男人。
“喂,那四個老女人叫鴨子了,哈哈哈哈……”
心裡想要說的話被人搶先說了出來,江浦澤斜着眼看向坐在離自己不遠的阿威,卻哪隻阿威剛回過頭來與他對上眼睛就立刻撇下笑臉,一臉正經的樣子,甚至還把背挺得直直的,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江浦澤無奈的笑了笑,難道自己就這麼恐怖嗎?
本來今天忙了一天帶他們來放鬆放鬆,可自從走進這個夜總會後身邊的人都一副正襟危坐的樣子,這哪像是來尋歡作樂?這根本就是開家長會嘛……
“好了,”江浦澤放下酒杯衝手下襬了擺手,“你們都是找樂子去吧,別跟我在這兒耗着,該怎麼玩兒就怎麼玩兒。”
“是!少爺!”
世人也不會想到一羣殺人不眨眼的殺手,有時候也不過是小孩子模樣。
江浦澤看着他們興高采烈跑到舞池跳着奇形怪狀的舞,無奈的搖了搖頭。
五顏六色的霓虹燈在酒吧內部四面八方旋轉閃爍,醉酒的人們跟着DJ狂喊亂唱着,穿着暴露的女人緊貼着男人隨着音樂扭動着身軀,整個酒吧充斥着菸酒的味道,還有……靈魂糜爛的氣味。
喝完一杯軒尼詩,靠在沙發背仰着頭,江浦澤閉上了雙眼任由節奏強烈的音樂擊打自己的耳膜。
“少爺。”
有人冷不丁的衝進他的身邊,睜開眼看見是阿剎,他又重新閉上眼睛淡淡的說道,“噢,你來啦,跟他們一起去玩兒吧。”
“我……”
阿剎剛開口話還沒說到一半便看見自家的少主緩緩的坐直了身體,從西褲包裡拿出正在閃耀的手機。
是卓偉明打來的電話。
江浦澤有些疑惑,他起身繞過阿剎往酒吧外走去。
終於將那些喧囂拋在腦後,他這才清了清嗓子接起了電話。
“喂?卓叔?”
“浦澤啊,我們家小染有沒有跟你在一起啊。”
“沒有啊,怎麼了?”
“小染到現在都還沒有回家!也不知道她到哪裡去了,手機也沒帶,那個孩子從來沒有這麼晚回家過啊!”
“什麼?”江浦澤忍不住皺起眉頭,擡手看了看錶已經十二點半了,心裡有些窩火,話便不經過大腦就說了出來,“那您怎麼不早給我打電話?”
“我,我……昨晚你不是給了我和你阿姨展覽會的票嗎,我們就去看展覽會了,下午我和你阿姨又去看京劇去了……有發信息給小染說晚點回來,結果,結果……”
卓偉明越說越結巴,江浦澤意識到自己剛纔那句話說的重了點,有些責怪他的意思,但他的眉頭仍舊鬆懈不下來,因爲在聽到她這麼晚還沒回家的消息後,他想到的第一個人是那個男人。
“卓叔你彆着急,小染可能在同學家忘了告訴你們,我這就去把她給找回來。”
“哎,好好好。”
掛掉電話,江浦澤依舊站在原地,心裡有一股莫名的怒火往上竄,大概是源於只有他自己明白剛纔自己所說的同學便是指立水格了。
“少主。
”從剛纔他起身出來,阿剎就跟在身後,他電話的內容自然也聽的一清二楚。
“去把車開過來。”
不用去想也猜到是要去立宅,阿剎冷靜的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叫你去把車開過來!”轉身看見他仍沒有動靜,江浦澤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阿剎看着他的雙眼,語氣聽不出有任何的感情,“卓小姐沒有在立宅。”
“你怎麼知道?”
“因爲我親眼看到她被綁架了。”
“你說什麼?”並不是沒有聽清,而是想要告訴他明不明白自己在說什麼,現在可不是什麼開玩笑的好時候。
“卓小姐被綁架了。”
江浦澤眯着眼看着眼前依舊面無表情的人,彷彿是身體的自然反應,他上前一步狠狠揪着阿剎的衣領,緊緊的盯着他兩秒後,放開他的衣領擺了擺手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什麼時候的事。”
“中午。”
阿剎話音剛落,江浦澤便再也忍不住一拳打過去,“你他媽怎麼不早說!”
“……”自知理虧,阿剎一句話也沒說,被打彎了腰也立馬挺起身子站得筆直。
可是江浦澤卻停不下來,帶着怒吼一拳接着一拳,“她要是除了什麼事,我立馬崩了你。”
一陣熟悉的手機鈴聲打斷他的動作,江浦澤停下手來喘着出氣看着躺在地上的阿剎,稍稍遲疑了一會兒接起了電話。
“喂?”
“喲,這氣喘吁吁的是在幹嘛啊?”
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江浦澤不自覺的眯起了眼睛,“有什麼事。”
“我想我們應該見個面,好好談談。”
“我現在很忙。”
“忙什麼?”電話那頭的人輕笑出聲,“忙着找人?”
江浦澤拉着衣領的手徒然停下,緊抿着嘴過了好一會兒才冷淡的說道,“好,在哪裡見面。”
“在哪裡?當然是在家裡了,還能在哪裡?”
掛掉電話他看了看依舊躺在地上的阿剎,擡腿跨過他往停車場走去,直到將車開出來阿剎仍舊躺在那裡一動不動,路過的人不停的對他指指點點他也不在意,沒做停留,江浦澤一路將車開到很久都沒回過的家,故意將車停靠在路邊,下車走到車尾打開後備箱,他拿出一把手槍撇在腰間,然後穿上了外套。
客廳裡除了林峰外,一個人也沒有,連之前新請來的也沒有站在他身邊服侍他,江浦澤早就料想到這大概是林峰的可以安排。
“你把她抓走了是嗎?”他開門見山的問道。
林峰沒有說話,仍舊笑着低着頭吃着牛排,嚥下一小塊牛排後他纔不緊不慢的擡起頭來,指了指旁邊的位置說道,“急什麼,先坐下來吧,我們父子倆很久沒坐在一起吃過飯了。”
少噁心人了,江浦澤想這麼說,但他最終忍住了,坐在旁邊的位置上沒有動面前的牛排,而是拿起了酒杯。
“你到底想要什麼。”一邊品着酒,一邊看着電視裡重播的新聞,語氣輕鬆的就像是隨便聊聊而已。
“你知道我想要什麼。”
“五百萬,是嗎。”
林峰擦了擦嘴,直直的看着他不說話,但江浦澤知道自己是說對了。
“爲了五百萬去綁架小染你覺得值得嗎?爲了五百萬你要這樣把我們父子的關係搞僵你覺得好嗎?”
“我不想這樣繼續下去了……就當那五百萬是提前給我養老的吧,我也想要再結婚,下半輩子不用愁。”
結婚?呵呵……
江浦澤在心裡冷笑着,心想或許當初殺掉母親一半是因爲她在外面亂來,而還有一半則是自己也在外面找了一個吧。
說實在的,在自從知道母親死於他手下時,江浦澤就派人去調查過他,不調查不知道,一調查嚇一跳,原來他早在外面包養了女人,而那個女人江浦澤認識,是城南的
一個ji女,他們早上四年前就有私情了,在母親死之前就有了。
居然想跟ji女共度一生,呵呵……
現在槍就別在後腰,只要一伸手抽出來在對準他扣下扳機,他就一命嗚呼下地獄了。可是江浦澤沒有動,也什麼也沒有說,表情逐漸變得柔和起來,再張開嘴說話時聲音變得有些嘶啞,“小染她沒事吧?”
“當然沒事,”說完這句話,林峰又緊緊的盯着他輕輕的說道,“到目前爲止。”
“爸……我並不是不給你錢,那時跟你說的時候只是一時的氣話……氣你自從媽媽死了以後就沒真正的關心我而已。”
林峰將視線挪到地毯上一句話也不說。
“其實我一個孩子要那麼多錢也沒用……爸,我可以全都給你,把奶奶留給我的遺產全都給你,只要你把這棟房子給我留下,還有車,別的我可以什麼都不要。”
“真的?”說完這句話,林峰覺得自己有些失態有些不妥,立刻清了清嗓子沉着嗓音說道,“只要你給我,我當然會給你。”
看着他上鉤的樣子,江浦澤真的覺得世界上再也沒有比這張臉更好笑的了,他喝了一口酒潤了潤嗓子,“不過錢還不在我這裡。”
“那在哪裡?”林峰坐直了身子。
“在城南……你也知道之前是你一直養着我,我也沒有什麼地方能用到錢,再加上上學沒時間也沒去,本來打算畢業以後再去取的……”
“城南哪裡?”
“還記得那個叫暖木的澡堂嗎?就在那裡。”
“那裡?”
“23號物品櫃裡,你只要拿着鑰匙去取便是。”
林峰舔了舔嘴脣,一動不動的盯着他,彷彿要把他看穿一般。
“我去拿鑰匙給你。”
“嗯。”
江浦澤走到自己的房間,將櫃子裡那把奶奶留給他的鑰匙拿了出來,他緊握着鑰匙在黑暗中站了一會兒才走出去將鑰匙遞給林峰。
“這是物品櫃的鑰匙。”
林峰接過那把破舊的小鑰匙心裡突然激動起來,他看着那把鑰匙彷彿是在欣賞什麼藝術品般,不過很快他的眼神就冷下來,重新擡起頭來看着自己的兒子冷冷的開口道,“要是你騙我怎麼辦,要是沒有怎麼辦?”
“爸,我說了這麼多,你還不相信我嗎?即使你不相信我,你也應該知道我有多在乎小染。”
林峰警惕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鑰匙,“再告訴我一邊,什麼物品櫃,在哪裡。”
“暖木澡堂,23號物品櫃,最好是中午出發,因爲那個店一般是下午開始營業,你也知道的。”
“嗯。”
他看不到的是自己兒子嘴角那一抹鬼魅般的笑。
“小染她真的沒事嗎?”
“嗯。”在林峰擡起頭來的那一刻,江浦澤收起嘴角的笑意。
“視頻通話給我看看吧。”
林峰想拒絕,但又覺得看看也無妨,於是撥通了一個電話,說了一串指令後將手機屏幕面對着江浦澤。
他看到電話屏幕裡那個瘦小的身影,她縮在角落裡眼睛被黑布蒙着,嘴巴貼着膠條,衣服被撕爛了一些露出黑色的內衣,頭髮閃着,臉有些髒,而她身體兩邊是黑漆漆的東西,再看清楚一點是廢棄的輪胎,心裡一沉,江浦澤真想像揍阿剎那樣一拳打在林峰的臉上,但他硬生生的忍住將手機還給了林峰。
“我說過她沒事的吧。”
林峰掛掉電話將它揣進褲兜裡一臉輕鬆的說道。
wωw ◆ttκǎ n ◆¢Ο “嗯。”
“那我去睡了。”
“好。”
直到看見林峰的房門砰的關上,並從裡面傳來門反鎖的聲音,江浦澤的臉終於僵了下來,他快步走到屋子外拿起手機撥通了電話。
“找個修車的來。”
將手機踹進褲兜裡,月光下俊美的男子卻全身充滿了殺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