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被炸成一片荒蕪的廢墟動了動,一雙手慢慢從裡面伸出來,隨着一聲壓仰的悶哼聲,大片廢墟被翻開,有十幾個人從裡面探出頭來,爲首的正是被埋在地底下的冷風,他甩甩頭上的灰塵,慢慢從廢墟里面艱難的走出來。
此時的冷風可謂是狼狽不已,原本盡顯王者霸氣的黑色衣袍此時被炸成一條條大口子,隱約有鮮血自裡面的傷口裡滲出,他全身佈滿灰塵,額頭上有個血洞,正不停的往外冒血,他擡手撕下一片衣襟將流下臉頰的血漬簡單的擦了擦,轉眸望着四周已被炸成平地的紫竹林,胸口因怒火而劇烈的起伏着,他雙眼大睜着,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回頭對着倖存的暗宮武士大吼着“怎麼回事?你們誰來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身後的十幾個人面面相覷,一個個呆若木雞,顯然對剛剛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紛紛將目光轉向同樣僥倖活下來的五郎,五郎白了他們一眼,清了清嗓子,一瘸一拐的走到冷風面前,沙啞的低聲喚道“少,少主”冷風回頭,冷厲的眸子瞪着他,指着身後的廢墟問道“你說說,這是怎麼回事?啊?好好的一個紫竹林,它,它怎麼就會突然爆炸了?啊?”
“這……”五郎爲難的低下頭“少,少主,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不過我猜想,是不是和那個逃掉的村姑有關?”“村姑?”冷風冷哼一聲“如果真和她有關,那她就不是村姑那麼簡單,派兩個受傷較輕的人去謝家莊問問,可有一個叫梅英的?如果有,把她給我抓來”“是”五郎應了聲轉身指着兩個基本沒有受傷的東瀛武士命令道“你們兩個,現在去謝家莊,給我把梅英抓來,記住,別驚動別人”“嗨!”
那兩人走後,冷風回頭望着眼前一望無際的廢墟,又看看對面站着的幾人,皺着眉頭對五郎問道“活下來的就這幾個人嗎?”“這……”五郎扭頭四下裡看了看,爲難的回道“是的,少主”“什麼?”冷風的心又被怒火掩蓋,聲調也提高了幾倍“那幽冥十八使呢?沒有一個活着的嗎?”“額,是的,我剛剛帶人進去搜查的時候,見他們正在練功,看那樣子,已經到了關鍵時刻,過了今夜神功便可大成,只,只可惜,只差一步就……,在這時候暗宮爆炸,他們肯定會遭神功反噬,那,那是必死無疑呀!”說到最後,五郎的聲音低如蚊蠅,低得幾乎連他自己都聽不見。
“你說什麼?”冷風扭頭看他,滿是灰塵的冷眸里布滿血絲,裡面好像燃燒着熊熊烈火,瞬間把身邊的五朗烤得外焦裡嫩,他擡眼望着此刻已如人間地獄般的紫竹林,聲音因憤怒而發顫“你,你說什麼?當時他們正在練功?”“是的”五郎頭垂的很低,不敢擡頭看冷風,他知道此時的冷風已然憤怒到了極點。
是的,冷風的心裡的怒火已經燃燒到了頂點,隱隱有暴發的趨勢,他不停的打量着眼前的情景,擡頭望天,無力的倒退幾步,跌坐在一
堆廢墟上,心情格外沉重:爲什麼?爲什麼?就差一步,就只差一步,幽冥十八使的神功就練成了,爲什麼?就在這最關鍵的時刻暗宮會突然爆炸呢?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難道真是那名叫梅英的村姑嗎?不,如果是她,他敢百分之百的斷定,她不是村姑,決不是。
那她是誰呢?這時他突然了什麼?猛的站起來,臉色蒼白,手微微顫抖,口中喃喃自語“不,不可能,不可能是她,不是她,她在鐵血門,怎麼會?”五郎見冷風如此失態,上前小心翼翼的問道“少,少主?您可是想到什麼了?”“啊?”他的聲音打斷了冷風的思緒,他看着五郎愣了半響,才搖搖頭說道“沒,沒什麼?你們去忙吧,把這裡收拾一下,然後去二號據點,和六郎七朗他們會合”“嗨!”……
五郎和衆人走後,冷風一屁股坐在土堆上,雙眼無神的望着前方,心裡忐忑不安,冰清,是你嗎?會是你嗎?
就在剛纔,他猛的想起那名女子的眼睛,在暗宮時他就感覺那雙眼睛與冰清的那樣相似,他當時以爲是巧合,可現在發生這麼大的爆炸,他不認爲這是巧合,他現在幾乎敢肯定,那名女子就是“男扮女裝”後的冰清。
想到了這裡,一切就能說的通了,冰清與他十幾年師兄弟,他太瞭解她了,她天生骨骼柔軟,雖爲男兒,卻長的勝過女子,“他”那亦男亦女的相貌,曾一度讓他着迷,但他萬萬沒有想到,她會扮成女子混進暗宮,冰清混進來爲的是什麼?不用想也知道是爲了找凝兒,她以爲凝兒是被東瀛人所抓,所以想方設法找到了這裡。
怪不得他當時看到她的眼睛感覺那樣熟悉,怪不得她會在他眼皮子底下脫身,自己當時卻沒有察覺,怪不得他讓五郎帶着十幾名東瀛武士幾乎將暗宮翻過來,也沒能找到她,原來她根本就藏在了尋找的隊伍裡,他當時在檢查那些武士的相貌時,就覺得最後那名武士很是奇怪,當時因心亂如麻也沒有多想,原來那根本就是易容後的冰清。
鐵血門在江湖上素來以天下第一殺手組織駐稱,其不論殺人手段,還是隱藏的手法都是頂尖的,再加上當時創鐵血門的祖師與藥谷有淵源,鐵血門內的各種解毒丹和易容藥更是數不甚數,自己真是笨,怎麼沒想到這點,哎,現在看來,能造成如此大威力的東西,必然是鐵血門的王牌暗器,流彈。
想到這,一切都已明瞭,可是,當真相漸漸浮出腦海時,他的心卻越來越亂,此時的他簡直就是六神無主,現在該怎麼辦?炸燬暗宮的兇手竟然是冰清本人,父親前幾天傳信過來,這幾天就會回到中原,如果讓他知道暗宮被炸,幽冥十八使被殺,他暴怒之下,肯定會徹查事情的真相。
到時,就算自己不說,向山五郎和那些倖存的手下也會將事情的真實情況如實稟告,父親那麼聰明,自己都能想到的事,他不可能想不到,再加上向山浩野的事,父親一定會痛恨冰
清,必然視她爲眼中盯,肉中刺,急於拔掉而後快,到時,自己該怎麼辦?一直以來,自己在父親面前巧妙周旋,就是不希望造成這種局面,可是,事情的發展往往讓人所料不及,哎!冰清,你爲什麼?爲什麼偏要與父親作對,與東瀛人作對,我不想,真的不想你死在父親手裡,可我現在該怎麼辦?
他擡頭仰望,無語問蒼天,老天,我現在該怎麼辦?父親和冰清,我到底該如何決擇?
一路想着心事,腳步踉踉蹌蹌的往城內走去,腦海裡“嗡嗡”作響,頭越來越痛,心越來越亂。
此時天已矇矇亮,樹上的小鳥開始甦醒,嘰嘰喳喳的叫了起來,叫得他越發心亂如麻,加快腳步向城內走去,剛來到紅星酒樓,正要回房裡,就見錦陽急匆匆從裡面出來,身後跟着一身是血的美惠子和幾名迎春樓的保鏢。
冷風的心“咯噔”一下,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他擡眼看了看錦陽,把目光轉向美惠子,顫聲問道“迎春樓,又,又發生什麼事了?”美惠子臉色一片慘白,僅剩一隻手臂的手緊緊攥着,手心已然出了汗,低聲回道“回,回少主,迎春樓失火了!”“失火了?怎麼回事?怎麼會突然失火呢?啊?快說清楚!”
說到最後,冷風的聲音越來越沙啞,直覺告訴他,這事還是與冰清有關,他心裡害怕,極度的恐慌,老天保佑,但願這只是一場意外。然而,美惠子接下來的回答卻徹底的將他打入了地獄。
“回,回少主,就在五郎他們剛走不久,迎春樓就莫名其妙的失火了,而且不知怎麼回事?如論我們怎麼滅火,那火就是撲不滅,相反火勢越來越猛,當時妓院正值旺季,很多人沒來得及逃脫,都被燒死了,而且死的人中大多數都是東瀛人,有幾名最近剛從中原抓來的女子卻不知下落,我猜想定是被人趁亂救走了,因此可見,這火肯定是有人蓄意而爲,而且,大火過後,我在火場找到了夏月宮的標記”美惠子說着拿出一枚半月銀器遞給冷風。
冷風接過銀器,待認出那確實是夏月宮的標記時,臉色越發難看起來,“轟”的一聲,好像有什麼在他腦海中炸開了,他踉蹌着倒退幾步,心隱隱作痛。
聽剛纔美惠子的話,聯想到今夜的事情,他很快便想到,冰清定然是在五郎去妓院的路上就趁機混在了隊伍裡,而後又在妓院和梅英互換身份,掩護其逃脫後要梅英去夏月宮報信,藉此機會除掉了迎春樓這個東瀛暗堡。
之後她又孤身一人去了暗宮,找凝兒無果後使計將之炸燬,這可謂是一舉兩得呀,真是好計策,不愧爲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奪命閻羅。
但是,此刻他的心裡,卻是異常複雜,他寧願冰清不要那麼強大,不要那麼聰明,自己也不要和她處在對立的局面,冰清,若是以後,我的身份揭穿,你知道了我纔是鐵血門內暗室慘案的幕後主使,是不是也會毫不留情的將我也殺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