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這邊雨蘿和向陽狼狽爲奸,準備策劃一場大陰謀,而中原那邊冰清正爲了凝兒的事煩心不已,全然不知危險即將來臨。
自從那天凝兒醒來之後,在蘭兒和冰清的精心照顧下,她的身體漸漸恢復如常,也能正常進食了,建英夫婦本欲鬆口氣,想着這個受盡折磨的可憐女兒終於從鬼門關裡回來了,憂心之餘也深深地感謝蒼天,讓他們的女兒死而復生,可是,還未等他們欣慰多久,煩心的事就跟着來了。
原因就在凝兒身上,自打那天醒來之後,她大哭着將欣然趕走,就整日裡悶悶不樂,臉上沒有絲毫表情,既不哭也不笑,無論冰清和冰呤怎麼想辦法逗她開心,她都坐在那一動也不動,彷彿一尊雕塑般。
在這期間欣然過來好幾次,想要見凝兒,都被她拒絕了,見她依然情緒激動,冰清勸欣然等凝兒情緒穩定一點,過些日子再來,欣然無奈只得回去了。
這樣的凝兒讓全家都跟着心痛,想着以前如小公主一般天真快樂的凝兒,再看如今面無表情,呆滯的凝兒,冰清只覺心如刀絞,爲了讓凝兒臉上重新綻開燦爛的笑容,她將鐵血門的事務全部交給初一打理,每天什麼都不做,只專心陪在凝兒身邊,想盡辦法哄她開心。
“凝兒,你看,這是廚房剛做出來的桂花糕,是你平日裡最愛吃的,還熱着呢?來?”這天早上,冰清手裡拿着一塊冒着熱氣的糕點對坐在牀邊一動不動的凝兒說道。溫柔的語氣,關愛的目光,卻未能打動凝兒的心,對於冰清遞過來的糕點她看也不看一眼,依然目光呆滯,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這個樣子讓冰清看了萬分揪心,但她並不放棄,冰清輕嘆口氣把糕點放在盤子裡,走到凝兒面前,看了看窗外,眉梢輕挑,說道“哎?要不這樣?這幾天大哥正好沒事,陪你出去玩幾天如何?你不是最喜歡熱鬧嗎?今天街上有集市,我陪你出去轉轉,你想去哪就去哪?好不好?”
要在往常,聽到這話,凝兒早就從牀上蹦起來嚷着要出去了,可這會聽了冰清的話,她依舊沒有任何反應,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看着昔日裡天真快樂的凝兒此時變成這個樣子,冰清的心彷彿被生生挖去一塊,五臟六腑都跟着痛。
她站在原地,腦海裡不停的想着能讓凝兒開心起來的辦法,哪怕是讓她動一動,說一句話也好啊。突然,她眉心一動,轉眸對凝兒說道“不如這樣,大哥還像小時候那樣給你當木馬騎怎麼樣?”冰清說着,一撩袍角,雙膝彎曲跪爬在了地上。
過了一會,見身後沒有動靜,她回過頭,美麗的鳳眸眨巴着,滿眼期待的看着凝兒,輕聲喚道“凝兒?還愣着幹什麼?快上來呀?大哥馱你去院裡走一圈?”
看到冰清爲了逗她開心,這樣委屈求全,凝兒萬年不變的臉終於有了變化,她雙眸含淚看着趴在地上對着她微笑的冰清,心裡被一股濃烈的沉悶之氣堵塞着,喘不過氣來。
“上來呀?凝兒,快來?”見凝兒依舊沒有動,冰清有點焦急了
,但她還是面帶微笑,耐着性子扭頭喚她,凝兒終於忍受不了,晶瑩的淚珠奪眶而出,跳下牀奔到冰清身邊,用力拽着她哭着喊道“嗚嗚,大哥,你起來,你不要這樣,不要這樣……,我不要你給我當馬騎,不要嗚嗚……”
見凝兒終於有了反應,冰清總算鬆了口氣,只要她把心裡的不痛快發泄出來,就會好受很多,她笑着從地上站起來,擡起袖子幫凝兒擦乾眼淚,柔聲埋怨道“你看你,哭什麼?臉都花了,大哥給你當馬騎也不是頭一次了,值得你哭嗎?真是的!”
這樣一說,凝兒本來難受的心更加內疚了,她哭着張開手臂抱住冰清,哽咽着說道“大哥,以後永遠不要這樣了,你不要再給我當馬騎好不好,嗚嗚”“好,我答應你”冰清抱着她,輕拍着她瘦弱的脊背,勾脣笑着幫她打理鬢間散亂的髮絲,柔聲說道“但你也答應我,振作起來好嗎?忘掉那件事,重新做回自己,大哥不希望那件事成爲你意志消沉的阻礙,希望我以前那個開心快樂的小公主還能再回來”
“不!她永遠也回不來了”聽了冰清的話,凝兒突然變得激動起來,她猛的推開冰清,連連後退,搖着頭大喊着,眼淚瘋狂的順着臉頰流下,聲音因情緒的激動而變得有些沙啞“以前的凝兒早在那件事發生以後就死了,被活生生的掩埋了,現在的我只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一個人人唾棄的殘花敗柳!!!”
“不,不許你這樣說”聽到凝兒這樣說自己,冰清只覺萬把鋼刀將心寸寸凌遲,碎成一片一片。她大步走到凝兒面前,輕輕搖着她的肩膀,流着淚喊着“你不是殘花敗柳,你不是,在大哥心裡,你永遠都是純真無邪的小公主,你是最乾淨的。所以你一定要堅強,要振作起來,人活在世上會遇到很多磨難,有些是在我們能夠承受的範圍,可有些就超過了我們心裡的底線,這就需要我們堅強,勇敢的面對磨難,不要被它打倒,你明白嗎?”
“我明白,可是我做不到”凝兒聽後,扭頭走到窗前,看着外面明媚的陽光,只覺心裡灰濛濛、沉甸甸的。
她流着淚用沙啞的嗓音抽泣着說道“那件事徹底打垮了我的自信,摧毀了我的驕傲,毀了我對未來所有的憧憬,我再也回不去啦,再也做不回過去那個天真無憂的玉冰凝,一想到在地牢裡的那段日子,我就覺得天都是黑的,一眼望不到底,我看不到光明,眼前只有一片黑暗,我好怕,好想從黑暗裡走出來,可是,無論我怎麼走,就是走不出來,走不出來嗚嗚……”凝兒說到最後已然泣不成聲,直立的身子慢慢下滑,蹲在地上,眼淚如斷線的珍珠不停的流下。
“凝兒”凝兒的一番話讓冰清心如刀割,她走上前心疼的抱住她,替她擦去眼角的淚水,哽咽着說道“好,大哥不逼你啦,來,我扶你到那邊坐下,好嗎?”凝兒點點頭,隨着冰清來到牀邊坐下,想到過去經歷的苦難,眼淚怎麼也停不下來。
冰清輕嘆一口氣,坐在牀邊看着傷心欲絕的凝兒,想要出口安慰,卻一個字也
說不出來,再多的安慰也撫不平她內心的創傷,現在要做的,只有重新給予她活下來的希望,她纔有可能振作起來。
思及此,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低頭從衣袋裡掏出那天胡慶交給她的荷包,對凝兒輕聲說道“凝兒,你看,這個荷包是你出事那天胡慶幫你從那小賊手裡奪回來的,我還記得,爲了繡好它,你整整兩頓飯沒吃,一夜沒睡,把心血全放在了這個荷包上,所以我就替你收起來了,找個時間送給師兄吧,這麼漂亮的荷包,他見了一定會喜歡的”
凝兒聞言,扭頭向冰清手中看去,看到它依然完好無損的靜靜躺在冰清的手心裡,精緻的圖案,細密的針角,完美的毫無暇疵。
她接過荷包,纖白如玉的小手撫摸着上面的圖案,爲了繡這個鴛鴦戲水圖,她足足花了整整一晚上的時間,將這兩隻鴛鴦繡得栩栩如生,宛如真的一般,還有背面的那把劍,她是按照冷風隨身配帶的那把劍所繡的,也用了她不少的心思。
這不僅是一個荷包那麼簡單,它蘊藏了一個少女懵懵鈍鈍的愛情,隱含了她對心上人那純真到不含任何雜質的愛戀,是她扎破手指繡出來送給冷風的禮物,她多想這隻荷包能戴在冷風的腰間,將自己那顆甜蜜羞澀的少女心也一併帶去。可是如今這荷包再也送不出去啦,它掉到了地上染上了灰塵,不再幹淨明亮,有了污漬,配不上那清雅俊逸的男子,再也配不上了。
想到這,凝兒淚如泉涌,那辛酸的過往再次涌上心頭,將她打擊的支離破碎,她猛的撲到桌前,抓起桌子上的剪刀,用力的剪着手上的荷包,嘴裡不停的哭喊着“不要它,我不要它,送不出去了,再也送不出去了嗚嗚嗚”
“凝兒?你在幹什麼?”冰清見到凝兒的反應,大吃一驚,原以爲她見到荷包後心情會好一些,會慢慢平靜下來,卻沒想到,她的反應更加激烈。她大步上前搶奪凝兒手中的荷包,急聲勸道“凝兒,別這樣,把荷包給我”
“不,我要剪掉它,我要毀了它,它已經髒了,再也洗不乾淨了,留着只會讓人恥笑,不如毀了,毀了……”凝兒哭着嘶吼道,手中的剪刀不停的剪着荷包上的絲細,眼裡瞳孔泛紅,流着絕望的淚水。
這一幕震碎了冰清的心,她握着凝兒拿着剪刀的手,另一隻手用力的奪下她手中的剪刀扔在地上,大喊着“不,凝兒,它不髒,它依然乾淨,純潔無暇,你別毀了它”“不,它髒了,沒人喜歡它,沒人愛它了,我要毀了它,撕了它”凝兒不停的大喊着,沒有剪刀她索性用手撕扯着,本來精緻的荷包被強行拆開,一根根絲線從荷包上落下來,散在了地上。
啪!清脆的巴掌聲在房間裡響起,冰清奪過凝兒手裡的紅包,擡眼望着她被打的發紅的臉頰,強忍着心疼,捉住她單薄的雙肩,怒聲喝道“凝兒,你清醒一下好不好,沒有人會看不起你,只有你自己看不起你自己,只要你忘掉過去,重新振作起來,你的未來還是一片光明,屬於你的依然是你的,誰也搶不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