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燙的熱水可以使得身體變得溫暖,可卻怎麼也捂熱不了冰冷的心臟,柳陽用手抹去鏡子上的水蒸氣,看到一張緋紅的面孔出現在鏡子裡,眼睛略微有些紅腫,可面上卻沒有一絲淚痕,有的只是濃濃的悲哀與痛苦。
柳陽閉了閉眼,她已經在浴室裡耽誤了夠久的時間,如果再不出去,恐怕那個人就會直接進來領人了。浴簾的後方放了一套純白的棉布睡衣,很柔軟,很溫暖,自己的那套已經完全沒法穿了,穀雨的意思很明顯,要麼光着出去,要麼服軟的穿上他準備的衣服。
這個男人總是這樣,柳陽苦澀的想着,粗暴冷酷的行爲後面卻有着事無巨遺的細緻,不管是之前一起生活時的無聲照顧,還是剛纔那恐怖舉措後準備衣物和調暖水溫的行爲。柳陽記住了穀雨剛纔的聲明,他的話令柳陽明白了一個她一直沒弄明白的問題,之前她一直無法定位自己的位置,而現在她明白了,她就是男人名下的所有物。
懲罰也好,溫柔也好,只是穀雨按照自己性子隨意使用的態度而已,他不用在意柳陽的想法,柳陽不過是作爲一個寵物的存在罷了。寵物?柳陽意識到自己的想法,不由得笑了,寵物也有個寵字吧,比起寵物,她更像是個可揉圓捏扁的麪糰。
“笨蛋啊你……”柳陽緩緩地把衣服穿在身上,小聲的唸叨着,“一開始不就是這樣嗎?難道你還有什麼期盼嗎?”不但是自己,所有的人在那高高在上的男人眼中都是眼睛突出的金魚吧?沒有腦子,沒有記憶,愚蠢的在水裡游來游去,連吃東西都沒腦子的可以把自己撐死。
把頭髮紮好,把衣服扣緊,柳陽把浴室的通風系統打開後就往門口走去,她還沒有被一棒子打死,對男人來說,自己還有作用,只要他還需要從自己這裡得到食物,柳陽就不會完全失去存在意義,這樣,她纔有機會得到她想要的東西。
柳陽磨磨蹭蹭的往穀雨的臥房走去,本來還想在門口再徘徊一會,誰知道那人壓根就沒關門,剛一過去就直直的跟穀雨面對面了。
穀雨見她過來了,轉過身看了眼牀頭櫃上的鬧鐘,然後又對上柳陽僵硬的面孔,涼涼的說:“我以爲
你要選擇缺氧而死,進來。”
柳陽還沒來得及分辨出男人這是在諷刺還是在開玩笑,那命令似的兩字就讓她條件反射的往屋裡走去,穀雨走到桌邊坐下,視線落在桌上,冷飄飄的問道,“洗了這麼久,乾淨了嗎?”
柳陽重重的點頭,突然發現男人壓根就沒看她,就趕忙往前走了兩步,然後顫顫巍巍的把手伸了過去,“乾淨了,你……不信你自己看……”
一股熟悉的味道飄入鼻端,穀雨眯起眼睛,往柳陽的方向瞥了一眼,面無表情的說:“你用了我的沐浴露,還有洗髮水。”
柳陽瑟縮了一下,當時穀雨擺在浴缸邊的洗浴用品有好幾款,因爲被男人的話嚇住了,自己就那樣一個個的全聞了一遍,選擇了一款和穀雨身上味道相同的牌子用了起來,難道自己這麼做反倒是錯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柳陽趕緊解釋,“是,是你說不能有別的味道,可……”
“以後都用這個。”穀雨打斷她的話,“我沒怪你的意思。”還不等柳陽鬆了口氣,心臟就又因穀雨舉起的那張紙被攥了起來,“你剛纔給我看的這個我看過了。”穀雨冷聲問,“你要去參加?”
柳陽握緊了拳頭,臉上飄過一抹蒼白,乾澀着聲音回答道,“我,想去。”
“你是沒聽懂我的話嗎?”穀雨臉上出現一絲不耐,“還是你想把最後一點自由的權力捨棄?”
“可那是我追求的夢想!”穀雨的話讓柳陽不知所措,他真的想把自己圈養起來嗎?“你需要我做的飯菜,我只是需要一點點單獨的時間,我們各取所需難道不行嗎?”
“我本來以爲你的作用只是補充營養。”穀雨緩緩地說着,“可我發現你對我來說不止是那麼簡單,如果有人碰你,我就想把那人的手剁了,如果你對別人笑,我就想把那人的眼睛弄瞎。”他靜靜的笑了,“你知道當我看到你被人抱在懷裡時,是有多想讓那個人從此悄無聲息的消失嗎?”
柳陽只覺得雙腿發軟,穀雨的笑是令人膽顫的陰森。這是一種多麼扭曲的佔有慾!柳陽知道穀雨說的是真的,不知何時已經近在眼前的森冷容顏,
令她看清了對方眼中的冷靜的瘋狂,他真的會那麼做,那是不允許自己的東西沾染一絲外物的獨佔欲!
“可你需要我做的飯菜……”柳陽乾巴巴的說:“如果……我是說如果飯菜質量因此下降……”
“你已經是我的。”穀雨的手指貼上柳陽的面頰,“那還有什麼是我無法接受的?還是說,你想用不做飯來威脅我?”
“不……”柳陽虛弱的否認。
“就算你是那樣想的。”穀雨勾了勾脣角,“十年,你能熬得住嗎?”
柳陽茫然的看向他,“什麼十年?”
“爲了活下來,我十年沒有食用飯菜,完全是靠營養劑維持身體機能,很幸運,我熬了過來,哦,對了。”穀雨露出很滿意的表情,伸手從書架上拿下一個文件夾,“雖然過程有些麻煩,可我算是拿到了比較齊全的內容,有了這些,對付你這樣情感豐富的人很是容易。”說着,就把東西放進了柳陽的手裡。
柳陽驚疑不定的打開那文件夾,當看到第一頁的內容時,便已經煞白了臉色,等到她顫抖着雙手把所有的內容看完時,已經腦中一片空白,恨不得就此暈過去算了。她聽到自己的嘴發出微弱的聲音,“不要牽涉到別人,求你……”
“你可以安心。”穀雨滿不在乎的說:“上面的東西我一個字都沒看。”看到柳陽猛地瞪大眼睛,剛纔死灰一般的眼中微微透了些光,穀雨忽然覺得自己沒看的做法是對的。
“對你,我會一點點了解,可你也不要讓我有去翻看的念頭。”穀雨伸手拿過放在桌上那張柳陽的許可證遞給她,“現在,把這個自己撕了。”
柳陽本能的後退一步,咬着下脣搖頭,茶褐色的眼中有一絲晶瑩,“不,不要……”
“你真頑固。”穀雨嘆了口氣,壓抑着的呼吸泛着血腥的氣息,“你就這麼想跟那個男人一起跑到法國去嗎?”
手臂被抓,一手的文件雪花般飛向各處的同時,柳陽還在思考穀雨那話的意思,什麼男人?她又要跟誰一起去法國?可接下來的一切,讓她完全沒有了思考的餘地。
世界在眼前,崩壞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