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鄭鈞使了個眼色,皇后立馬會意,緩緩上前來到皇上的身旁,輕聲道:“皇上,不如讓臣妾來幫你磨墨吧!”
“嗯。”皇上此時心裡正高興着,也沒有多想,點點頭就應允了,低頭思索着聖旨該如何擬寫。
龍飛鳳舞的黑色筆墨在宣紙上飛揚,不得不說,皇室的子弟,從小經受太傅的教育,字寫得各成一體,別有風味,這皇上的字跡,也是帶着君領天下之意。
看着聖旨上一個一個的字跡出現,皇后的心裡越來越沉,看來那一步是不得不走了!
她和父親大人已經猜到了,皇上大多會將權利交給太子殿下與三公之首的風崇禮,如今再一看聖旨,果然是如此,這樣一來,她和父親可就要對不住皇上了!
皺着眉頭對父親大人使了個眼色,太傅鄭鈞立馬會意,盯着皇上手裡正在擬寫的聖旨,站起身子,衝皇上開口道:“皇上,臣有一事稟報。”
“愛卿何事?快說。”將最後一個字寫完,皇上緩緩將毛筆放下,這才擡頭看着太傅鄭鈞,等候他的下文,臉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不知皇上是否決定由誰來幫太子來管理朝政?”鄭鈞頷首,眼中閃爍着奇異的光芒,心中忍不住激動,卻硬生生被他給壓抑下來了。
“當然是朝中三公,朕意屬大司空,太傅以爲如何?”皇上一邊親手將桌上的聖旨整理好,捲起來,遞給身邊的貼身侍衛,衝他使了個眼神。
若是原本的侍衛在這裡的話,就會看懂,皇上的意思,是讓他把這個聖旨交給宮中的管事公公,去太子那裡宣讀聖旨。
只不過,他是被太傅和皇后調包過的侍衛,且不說不懂得皇上的眼神是什麼意思,就是明白,皇后在這裡,他也要看皇后的眼色行事。
接到了皇上的聖旨,侍衛依舊站在原地不動,皇上也沒有察覺到有什麼奇怪,一心聽着太傅的話,不知道太傅想要說什麼。
況且,他的貼身侍衛跟了他許久,辦事不需要他來吩咐,他已經習慣了只給侍衛一個眼神,就不再管剩下的事情了。
“皇上,微臣以爲,此計不是最佳!”鄭鈞猛然擡頭,眼神凌厲的看着皇上,一時間竟讓皇上有些心驚。
好一會兒,皇上纔回過神來,問道:“有何不妥?愛卿可否說出一二來朕聽聽?”
心裡覺得太傅鄭鈞今天與平常有些不一樣,皇上心中感到奇怪,思來想去,卻想不倒是哪裡奇怪了。
“太子還年輕,而且……”說到這裡,鄭鈞語而又止,這意思自然是太子呆傻,如何處理朝政。
沒想到皇上一聽這話,卻是笑道:“所以朕特意命三公來輔助太子處理朝政,如此一來,還有什麼問題。”
鄭鈞還以爲皇上會說出什麼樣的話,見他還是想到三公,也就意味着要將權利交給風崇禮,那樣的話,這天下還有他鄭鈞說話的份嗎?!
“皇上,臣認爲此事還是交給老臣替皇上分憂吧……臣能夠幫助太子處理這些事物,太子素來相信老臣,想必對此決定也是樂意至極。”
“交給你?”皇上這會兒才覺得太傅這一次過來,其目的不單純啊。
“沒錯,交給老臣纔是萬全之策,難道皇上還不信任老臣嗎?”鄭鈞步步靠近,嘴裡說着恭敬的話,但那行爲根本就是在逼迫皇上做出決定。
“你!你!”皇上見此,不禁氣結,一手捂着胸口,一手顫抖的指着太傅鄭鈞,說不出其它的話。
“皇上息怒,太傅也是爲國家安危着想啊!”見皇上氣不成聲,皇后突然詭笑着站起來,勸解道。
本來急着站起來的皇上,被突然出聲的皇后按坐在座位上,不是因爲皇后的力氣大,而是因爲皇上壓根沒想到,皇后居然會這麼大膽,敢出手推他。
“皇上,還請您三思!”不等皇上反應過來,鄭鈞立馬悲憤的喊了一句,直擊皇上心頭。
“你們!你們這是!”皇上瞪大了眼睛看着太傅和皇后,心中頓時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鄭鈞這是要謀反啊!
“來人,快來人啊!”皇上的第一反應就是呼喚侍衛們進來,只不過他忘記了,這太極殿已經被他下了死命令,閒雜人等不得接近,他就是再怎麼叫,也不會有人聽見他的命令的。
慌張的神色在臉上盡顯,看着皇后和太傅臉上的笑容,皇上心中一片冰涼,忽然看到身旁一動不動還立着的侍衛,大聲吼道:“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點去叫御林軍護駕。”
喊完之後,皇上癱坐在椅子上,看着貼身侍衛,心中呼了一口氣,還好這個貼身侍衛是他精心培養的心腹,只聽他一個人的命令。
“呵呵……你先下去吧!”看着依舊一動不動的貼身護衛,鄭鈞不由得勾起了嘴角,陰謀得逞的笑着,揮手讓他下去。
下一刻,貼身侍衛看也不看皇上一眼,轉身就離開了太極殿,而皇上坐在椅子上,瞪大了眼睛,看着貼身侍衛離去的背影,怎麼也想不通,他的貼身侍衛怎麼會不聽他的話,去聽太傅鄭鈞的命令。
“皇上,你這是做什麼呀!父親也只是想爲皇上分憂,替皇上處理一些繁瑣的事務,太子殿下一人也處理不過來不是嗎?讓父親大人幫皇上,文武百官也不會不同意!”
皇后扶着皇上顫抖的雙手,看似好心的勸誡,卻讓皇上心中的不安越發加深。
“那太傅認爲,朕這旨意該如何寫?”斜眸看了一眼皇后,皇上突然反手抓住皇后的手,問太傅鄭鈞。
要是現在還不明白太傅和皇后想要做什麼,那他這個皇上可真是白當了。
饒是皇上只想着尋歡作樂,此時看到這情形,也能明白,太傅鄭鈞是看到他想把權力都給風崇禮一個人,心中不願,想來奪權來了。
然而現在,皇上也知道,他只是砧板上的魚肉,若是不同意太傅鄭鈞所說的話,豈不是任人宰割了。現在看來,這一切,就像是早已經設計好了一般。
“微臣當然是聽從皇上的旨意,微臣只是希望,皇上能夠明白微臣的一片忠心。若是皇上肯把職務讓微臣來擔當,那日後想怎麼玩樂怎麼玩樂,也不會有百官來煩皇上了。”
鄭鈞說話永遠是棱角微露,卻不說明,就算是皇上要治他的罪,他也能夠找出理由來說服皇上。
可是這話在皇上眼裡,意思卻是分明,太傅鄭鈞這話,不就是想要攝政的權力!
看着雙眼有些無神的皇上,皇后抽回有些發疼的手腕,輕輕的揉着,有些懊惱的說道:“皇上,您還等什麼呢?太傅一定會好好輔助太子殿下處理朝政的,您就不用擔心了,瑤妃,可還等着您呢!”
一切都在她與父親的掌控之中,此時的皇后,可謂是風光無限。
皇位上的龍袍之人眼中的神光幾近散去,最終抵不過太傅與皇后的言語相擊,木偶似的擡手。
鄭鈞見此,立馬一個眼神示意一旁低頭不敢出聲的太監,太監哆嗦着上前給皇上擺放好聖旨,只等着皇上落筆。
皇后眉開眼笑,如剛纔一樣,幫皇上研磨,只是這時候,擬寫聖旨之人的心情卻截然相反。
“謝皇上成全!”將聖旨拿到手中,鄭鈞心中大喜,全然不顧皇上此刻是多麼的失魂落魄,彷彿天下已經是他的了。
看着聖旨被鄭鈞傳給太監,皇上的心如同落入深淵一般,什麼瑤妃,他現在什麼興致都沒有了。
“父親,文武百官都在大殿上等着聖旨呢!”皇后端坐在皇上身邊,好心的提醒。
“哈哈,是,皇后在這裡好好的陪着皇上。”聽着皇后的提醒,鄭鈞回過神來,滿是欣喜的朝皇上拜了一拜,卻是帶着嘲諷的意味:“皇上,微臣這就去宣讀皇上的聖旨了,皇上在此好好的休息一番吧!”
“哈哈……”
鄭鈞走後許久,皇上依舊感覺到自己的耳邊響着鄭鈞的笑聲,他的聖旨上,可是按照鄭鈞所說的,立太傅爲大都督,輔助太子殿下處理朝政。
而另一邊,朝堂之上,文武百官是唏噓不已,看着皇座旁邊站立的人,想要出聲質疑,卻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說什麼。
太傅鄭鈞已經親自宣讀了聖旨,原本這聖旨應由公公來宣讀,可是他實在是忍不住的激動,想要親自來宣讀這個令人振奮的消息。
雖然文武百官並不這麼認爲。
“太傅,不知皇上現在在何處,爲何會突然發了這麼一道聖旨?”當朝大將軍李烈見四下無人敢出來,便上前一步,擡頭看着高堂之上的太傅鄭鈞,大聲質疑。
皇上怎麼會突然的就立太傅爲大都督呢!這是滿朝文武百官都在奇怪的問題。可是卻沒有一個人敢出來提出疑問,只有李烈不懾於太傅的威壓,站出來問話。
他是皇上剛登基時親封的大將軍。雖常年出征不在京城,如今也不受重視,卻也知道皇上變成什麼樣的君主。
但這樣的聖旨還是讓大將軍李烈覺得不妥,其他的官員不敢違抗太傅鄭鈞的話,馳騁疆場的他,可不會害怕。
“皇上身體不適,不能夠處理朝政,就命令我輔佐太子殿下,不知李大將軍有什麼疑問?”
早就想到會有人質疑,鄭鈞從容的回答,絲毫沒有說謊的遲疑。
“什麼!皇上身體不適,爲何不請太醫診治呀?”
“是呀!這太傅怎麼就突然成了大都督了,難道皇上他不知太子他……”
“恐怕這朝堂之上又要變天了呀!”
一見有人帶頭,文武百官也都大膽起來,不停的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這些話語,自然是被鄭鈞看着眼裡。
哼!這個李烈,總是關鍵時刻出來找麻煩!以前是他沒有權利,現在,呵呵……
“不知皇上現在身在何處,臣有要事要稟報皇上,還請大都督告知一二!”李烈毫不畏懼的對視着太傅鄭鈞凌厲的眼睛,反而繼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