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真是在開玩笑,和他開了個大玩笑。
四處飄蕩之後,天黑了,他又無處可去,只能回到這裡,將車子停在停車場,卻沒有足夠的勇氣上樓面對她。
他不在乎什麼他們之間的兄妹關係,又不是親兄妹,誰說不能結婚的?可是,他介意的是,她是溫敏萱的女兒,她是他繼母的女兒。事實上,介意與不介意的都是一點,完全是矛盾。
到底該怎麼辦?到底該怎麼辦?
時間對於他來說,卻是不知快還是慢。
世界這麼大,爲什麼沒有自己的去處?
小曼一直坐在客廳裡等着他,卻等不到。奇怪的是,她平時很容易餓,今天卻一點沒有感覺。是不是一個人在傷心焦慮的時候,內分泌也就改變了規律?連餓都覺察不到?
餓是感覺不到,可是她困了。
傷心之時,困得倒在沙發上睡着了。因此,她根本不知道他在半夜裡回來過,不知道他將她抱上牀,給她蓋好被子。
江慕凡看着餐桌上擺着的飯菜,鼻子裡酸酸的。
他想要一個溫暖的家,想要和相愛的人一起生活,吃她做的菜,和她睡覺。可是,當這樣的生活到來時,一切都變成了泡影。
他閉上眼,關掉餐廳的燈,頭也不回地離開。
我愛你時,你不在意。你愛我時,我卻無力。
等到小曼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是躺在牀上,可睡着的時候明明是在沙發上啊?難道說江慕凡回來了?
她噌一下跳下牀,大聲叫着他的名字往外跑去,卻見一個漆黑無比的房子,一點光亮都沒有。
拉開他的臥室房門,顧不得被他怨說“擾了清夢”就打開了燈,牀上卻是什麼都沒有。
他沒有回來過嗎?不可能,他一定回來了。可是既然回來了,爲什麼又不說話?爲什麼又不叫醒她?
蘇小曼啊蘇小曼,你這個貪睡鬼,你少睡一會兒能死啊?
“啪——”漆黑寂靜的屋子裡想起清脆的一聲。
她擡手重重地扇了自己一個耳光,眼淚也不爭氣地流了出來。
從小不知被打過多少次,她只覺得自己會疼,頭一回動手打自己的時候,才發現打人的手也會疼。既然兩方都會受傷,又何必一開始就要針對呢?
感情,是不是也是如此?
擦乾眼淚,她坐在牀上,仔細地想着最近發生的事。
也許,江慕凡只是不能接受他們是繼兄妹的現狀,可是,這和他們無關啊。誰說雙方父母成了夫妻,兒女就不能結婚呢?老祖宗不是常說“親上加親”嗎?
對,江慕凡一定是想不通,他一定是不能接受,也許,也許過幾天就好了,給他一個時間,他一定會回來的。
看了看時間,此刻是凌晨三點鐘。
他去了哪裡?難道還在加班、應酬?不會吧?
還是說——
因爲沒有安全感,她的思緒也產生了偏差,開始懷疑他在別的女人的牀上。
沒可能嗎?江慕凡也不是聖人,他很早就和女人有那種關係的,現在怎麼會沒有別的人?
她的心,陡然間涼了下來,身體也沿着牆壁滑了下去。
平生第一次她知道了失去一個人的可怕,知道了江慕凡對於她來說有多麼重要。
顫抖着手拿起手機給他撥過去,好一會兒都沒有人接聽。
她就這樣整整打了五分鐘,沒有他的迴應。
江慕凡躺在地上,旁邊放着的是空了的酒瓶,他從來都沒有這樣喝過,喝了好多竟然都不能醉。心裡一點點被掏空,然後用酒精填進去,填滿了,卻還是很清醒。
手機就在他的旁邊躺着,他老早就按出她的名字要撥過去,卻沒有那麼做,直到她這樣不停地給他撥打,一次又一次。他側身抓起手機,看了看時間,都這麼晚了,這個傢伙怎麼還不睡?
每次想要接聽,手都按不下接聽鍵。
整整一夜,兩個人都沒怎麼睡。
第二天,小曼一大早就去了公司,想要早點見到他。
她的辦公桌斜對着他的辦公室大門,因此,她不能很方便的觀察,沒過多長時間,她的脖子就開始有點痠疼了。即便到了這個地步,江慕凡的影子都沒出現。他沒來,連經常走來晃去的程昱風也不見蹤跡,到底出什麼事了?
過了十點鐘,好不容易看見程昱風來了,小曼趕緊迎上去。
“程先生?”她低聲問。
程昱風給秘書交代完,讓小曼跟他進他的辦公室。
“出什麼事了?他怎麼不在?”小曼着急地問。
程昱風咳嗽了一聲,盯着她良久,才說:“蘇小姐,江總他,他身體不太舒服,今天,可能來不了了。”
“他怎麼了?生病了嗎?”小曼一聽這話,越發的緊張。
這下子,程昱風犯難了,該怎麼說呢?江慕凡是不舒服,可不是身體不舒服,是心裡。這心病,怕是唯有她能治的,只是現在——
小曼盯着他,那着急的樣子,的確是讓他有點心疼。
“你知道他在哪裡,對不對?告訴我,我去找他!”小曼抓着程昱風的衣襟,追問道。
江慕凡在大牀上睡着,卻難受地翻來翻去,根本睡不着。
小曼拿着的是程昱風給的鑰匙,這個地方完全是她陌生的,沒想到他還在這樣的地方有房子,真是狡兔三窟。
開門一看,哇,這地方,比他們現在住的還寬敞還明亮。裝飾就不提了,那邊在她住了一陣子之後,反倒比這邊有家的感覺,這裡看起來完全就是樣板房。
這麼想着,心中難免有怒氣,一下子忘記了之前的擔憂,忘記了昨天的難過。
房子好大,足足有三百平米的樣子。害得她連他的臥室都找不見,推開幾道門都不是。
死江慕凡,我那麼擔心你,你卻跑來這裡躲清閒。
江慕凡剛翻了個身,就看見臥室門大開了。他也沒仔細看是誰,還以爲是程昱風,便說:“有什麼事嗎?我現在很好!”
“我知道你很好,好過頭了!”小曼的聲音穿進他的耳朵,他一下子轉過身坐起來。
眼中是怒氣衝衝的她,哪裡還有給他昨天發短信、等他那溫柔的樣子?他甚至都可以感覺她的頭髮是豎起來的,因爲憤怒。
他輕輕嘆了一聲,頭疼的厲害,又倒頭睡了。
“好你個江慕凡,你太過分!”她一下子衝到他面前,扯過他的被子,邊哭邊罵。
江慕凡難受的不得了,頭疼欲裂,有氣無力地問:“我又怎麼了?”
“還怎麼了?你,你,你就欺負我,什麼都欺負我。人家一晚上都傷心都擔心你,可是你呢,一個人跑到這裡來躲清閒,你知道人家這一整天怎麼過的嗎?你這個沒良心的,我恨你,我恨你,討厭你!”
他揉揉眼睛,坐起身,定定地盯着她。
兩個人就這樣對視,好像將彼此看穿看透。
“阿嚏——”安靜的氣氛被她的一聲噴嚏給打破,她擡起手擦了一把,根本不管形象。
見他還那樣坐着盯着她,她越發生氣,再也沒有流淚,怒氣衝衝地快步走出去。
“死江慕凡,討厭的江慕凡,我恨你,我討厭你——”她邊走邊罵。
“詛咒夠了沒有?”他的聲音,冷冷地從她的身後傳來。
“沒夠!”她轉過身,盯着他。
他環抱着雙臂,緩緩朝她走過來。
她別過臉,望着窗外,嘴巴抽動了幾下。
毫無預期的,她整個人就被他抱在懷裡,天旋地轉起來。她驚叫一聲,下意識地抱住他的脖子,將臉埋在他的懷裡。
下一刻,他就將她壓在那張牀上,撐在她身體上方,認真地注視着她。眼神裡有溫柔,也有恍惚。
“你,你——”她結巴道,“你幹什麼?”仰起臉,盯着他,毫不示弱。
他的長指滑過她的臉頰,引起她全身的顫慄,他比她更加了解她的身體。
“你滾開——”她推開他的手。
他俯下身,嘴脣滑過她的眉眼她的鼻尖,最後穩穩地落在她的脣上。
小曼愣住了,她以爲他要和自己冷戰,她以爲他要冷落她、不理會她,可是沒想到他——
疼,除了疼,還是疼。她的眼睛裡甚至溢出了淚珠,順着眼角流了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喘着氣鬆開了她,眼中滿滿的全是渴望。
“江慕凡——”她叫道。
他定定地凝視着她,好像失去了的什麼寶貝又回來了。
“江慕凡——”她哭道。
他沒有回答,卻是以最快的速度脫去兩人的衣服,然後覆在她柔軟的身軀上。
“唔——江慕凡——”她眯着雙目,呼喊道。
“我不要做你的哥哥——”
“啊——”她忍耐不了這樣的刺激,叫道。
“不要認那個女人——”他又說。
“嗯——”她又叫了一聲。
她只感覺自己飛入九天卻又在半中央停了下來,雙手攀住他的肩,睜大眼睛盯着他。
“說,說你愛我——”他命令道。
是的,她愛他,她離不開他,昨晚她更加確定了這一點。
“唔——我愛你,江慕凡,我愛你——”
她的身體,深深地嵌入牀裡,整個牀,在這激烈的運動裡也搖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