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效之也來過申家,樊麗卿親眼見了曾效之,見他對小曼的關切,再想想溫敏萱,心中就很奇怪當初曾效之怎麼就看上溫敏萱了,就連自己那個如同木頭一樣的老公,竟然也瞎眼地迷戀溫敏萱這麼多年。唉,男人吶,這眼睛到底怎麼長的?看見漂亮女人就什麼都不顧了?
江慕凡一切都處理好了,和曾效之也聯繫妥當,就和小曼去江家和爺爺道別。
老爺子的心裡儘管有萬千個不捨,可是現在事實擺在眼前,江慕凡和小曼去曾家要比留在這裡好很多。於是,爲了迎接他們兩個,江家上上下下忙活了一整天。晚上六點鐘,江慕凡的車子停在江家的大院裡。
今天,前來迎接他的並不是何管家,而是江清楠。
江慕凡愣了下,一隻腳放在車外,另一隻還來不及踏出去。
“大哥!”江清楠叫了聲。
“嗯!”江慕凡下車,微笑着拍拍弟弟的肩,然後關上車門,就往副駕駛位走過去。
“大哥,我來!”江清楠搶到前面,拉開車門,笑着叫了聲“姐姐”。
小曼也同樣的意外,江慕凡笑了下,說:“來,我扶着你,小心點。”
江清楠在他們身旁走着,說:“大哥,姐姐,這邊走,爺爺說姐姐現在情況特殊,他們都在一樓這裡等着你們。”
會客室裡,燈光璀璨,江清楠推開門,裡面歡聲笑語一堂。
江家所有人都在,包括江亞珍一家子,除了他們,還有申家的人。
“大家都在啊!”江慕凡笑道。
“你們不是明天就要走了嗎?我們大家來爲你們送行。”申正南說。
“爸,我們又不是不回來,這樣子怪怪的。”小曼說。
衆人都笑了。
“等你生寶寶的時候,我們大家再一起過去陪你,啊?”樊麗卿過來,拉着小曼的手,扶着她坐在一個舒服的單人沙發上。
江慕凡看見江東海靜靜地在角落坐着,別人說話啊什麼的,他根本不搭茬。這些日子以來,江東海看起來又老了些。江慕凡想過去問候一聲,卻還是沒有挪動腳步。
大家都很開心地聊着天,江老爺子雖然滿心捨不得,不過經過了這些天的適應,也接受了現實。
坐到餐廳吃飯的時候,老爺子特意讓小曼和江慕凡坐在自己的身邊,還笑着對小曼說:“爺爺早就知道你會嫁給凡兒的。”
“爺爺,原來您會預測未來啊!”小曼笑着說。
“那當然,爺爺看的很準的!”爺爺說。
衆人笑着,餐廳裡一團喜悅的氣氛。
晚飯後,大家坐在院子裡說話,樊麗卿和德嫺等人拉着小曼聊,江慕凡則是被爺爺和姑父他們拉過去了。
離別的不捨和對新生命的喜悅,氣氛有些矛盾。
“過去那邊,好好照顧自己。”溫敏萱對小曼說,從她的語氣裡,還是能聽出濃濃的不捨。
也許是天生的母子連心,小曼聽到這話,不免鼻頭一酸。
“哎呀,敏萱,你看你這話說的,曾家還能讓小曼受苦不成?而且,你啊,要是想小曼了,也可以去曾家看看她嘛!”樊麗卿舊習難改,總是會說幾句話就開始諷刺人。
“媽,您說什麼呢?別說了。”德嫺在一旁拉拉母親,提醒道。
樊麗卿面露尷尬之色,不再說話。
男人們坐在一起聊着笑着,卻不曾想江東海突然走了過來。
大家看着他的眼神有些不對,不免難以知曉他即將做什麼。
他只是站在江慕凡面前,兩眼定定地盯着他。江慕凡想要躲開他的視線,卻是不能。
“您有什麼事?”江慕凡還是很客氣地問。
即便這個人不是自己的生父,也總歸是做了自己父親近三十年的人,雖然兩個人之間有很多的過節,可是現在,又何必再去計較那麼多呢?
江東海的眼神,慢慢地變得柔和起來,讓江慕凡不禁一震,這人到底怎麼了?難道病情加重了?
“您先坐下,好嗎?”江慕凡起身,扶着江東海坐在位子上。
剛要離開,他的手臂突然被江東海攥住,很用力。
“東海,你怎麼了?”衆人圍過去,江慕凡也一臉不解地望着江東海。
江東海只是盯着江慕凡,良久,嘴脣不停地顫抖着,很小聲地說“對不起”,而且是不停地說。
申子柯蹲在江東海身邊,他聽到時驚呆了,視線停在江慕凡的身上。
“凡,凡兒,對,對不起,對不起!”江東海的聲音突然大了,大家都聽到了。
緊接着,就聽到的是他的哭聲。
江慕凡訝然地望着眼前的一切,他很難相信江東海會跟他道歉。
江東海抱着頭,不停地抽泣着,不停地說“對不起”。
“好了,東海,別這樣,別這樣啊!”溫敏萱趕緊勸道。
江慕凡怔怔地站着,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做。
“凡兒,都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你和你媽媽,對不起穎兒,是我害了你們,是我害了你們啊!都是我的錯——”江東海落淚道。
這麼多年了,江慕凡一直期待父親能對母親和穎兒的死做個交代,卻沒想到自己沒有等到交代,就發生了那麼多事。現在,死了的人早就死了,活着的人——
“別再這樣了,事情都過去了過去了。”江慕凡蹲在父親面前,沉聲道。
他的鼻子裡也酸酸的,他不知道母親和妹妹在另外那個世界會不會接受這遲到的道歉。
“凡兒——”江東海坐在椅子上,使勁揪着自己的頭髮。
何管家帶了兩個身強體壯的男僕人過來,攙着江東海離開了。
這突發的一幕,讓整個聚會的氣氛完全改變了。
俗話說,冤冤相報何時了。在事情已成定局之時,還是多給別人一條生路吧!
江慕凡站在原地,目送父親離開,小曼慢慢走到他身邊,握住他的手。
“話說出來,或許會對康復有效果!”她說。
“但願吧!”
晚上,江慕凡和小曼回了自己家,他們的一些隨身物品早就整理好,有些東西以後再取。
江慕凡一直難以入睡,看着月光下小曼沉靜的睡容,心中也盪漾起甜蜜的幸福。
他知道,父親的道歉根本不能改變任何事實,不能讓母親和穎兒活過來,可是,至少會讓他舒服些,至少對父親的康復有益。即便到了此時,即便江東海不是他的生父,他卻還是難免將他放在自己父親的位置。
第二天一大早,申子柯、程昱風、雲澤都來家裡送他們了,就在他們要準備出門時,門鈴響了起來,來的竟然是葉沐辰!
“你怎麼來了?”小曼驚道。
“蘇小曼,你也不夠意思啊,要離開了也不知道告訴我一聲的,太過分了吧!”葉沐辰笑着說,也不顧及其他人的想法,直接攬住小曼的肩。
“哎呀,你這個人,怎麼老是這樣?”小曼推着他,說。
葉沐辰笑了,望着眼前的幾個大男人,說道:“怎麼,你們不會是想合夥和我打架吧?”
那幾個人不說話。
“好了,別鬧了你。”小曼笑着說,“想喝什麼?”
“不用了,就是過來看看你,然後,”葉沐辰盯着江慕凡,“我和他還有點事。”
說完,他便走到江慕凡身邊,說:“換個地方聊聊。”
江慕凡看了葉沐辰一眼,跟小曼他們幾個說:“我們先離開一下。”兩人便走到樓上去了。
“大哥,你去盯着點,他們萬一打起來怎麼辦?”小曼跟子柯說。
“沒關係,打不起來的,你別擔心。”申子柯安慰她,“只是,他們兩個能有什麼好談的?”
江慕凡也不懂葉沐辰要說什麼,只是和他一起上了樓,站在陽臺上,葉沐辰卻只是靠着欄杆,久久不語。
“你要說什麼?”江慕凡問。
葉沐辰望着他,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曾家的*,去了那邊,好好照顧她,別讓她有什麼意外。”
江慕凡愣了下,他看見葉沐辰的眼中有些掩飾不住的悲傷,便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說:“謝謝你提醒我,謝謝!”
葉沐辰只是淡淡笑了,沒說話。
兩人正要下樓,葉沐辰突然說:“曾遠新,那是個禍害,你們現在回去,他肯定不會消停的,那個人,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嗯,我知道。”江慕凡道。
葉沐辰沒再說什麼,兩人就回到了一樓的客廳。
“好了,我還有點事,先走一步。”葉沐辰笑道,然後又走到小曼身邊,小心地擁抱着她,說,“照顧好自己,有空我會去看你的。”
說罷,他就不理旁人,大搖大擺走向大門,離開了。
“這傢伙,怎麼都不會改啊!”申子柯嘆道。
小曼和江慕凡到達機場,來到曾效之的私人停機庫,今天來接他們的是曾效之前年從波音公司訂購的一架私人商務飛機。隨同飛機一起來迎接他們的,還有曾效之請來的專門醫生,爲的是保證小曼在航行途中的安全。
寬敞的機艙裡,竟然就那麼寥寥幾個人。小曼坐在窗邊的長沙發上望着外面,心中不由得感嘆。
江慕凡的心情,絲毫不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