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夕皺眉:“匿名電話?”
雷訓碧瞳裡的嫌棄更加明顯:“如果是誤入森林的遊客,發現偷獵者並打電話藏衣,應該留下姓名並主動配合。這位匿名人說有人偷獵,也精準彙報了座標。但對自己卻隻字不提。常山,是你接得電話,是不是這樣?”
常山不好意思說:“號碼是個假號,我以爲惡作劇準備不管的。正好前輩在旁邊,一聽就激動了。拉着我們三人,就直奔座標飛去。”
羅夕得意:“老藏衣獵狗般的直覺,年輕娃不懂!”
“真帥啊……”四個年輕藏衣,同時面露崇拜。
忽然常山“哎呀”一叫:“雷隊羅隊,有個情報我忘了講,其實我見過那匿名人。”
雷訓羅夕齊問:“什麼?”
常山回憶:“前輩帶着我們三人去了座標點,果然發現一支四人的偷獵隊。那老大是個退伍兵,有些難纏。其他都是烏合之衆。
我們沒費勁就把他們打敗,並知道了還有四支偷獵小隊,而且其中一支,就在附近。然後前輩用聽之識原地搜索一番,叫我們把人送回隊裡,自己去找偷獵者了。”
雷訓“哦”了一聲,問:“那老大,是你打的還是羅夕打的?”
常山興奮說:“跟我戰了十合,被一槍挑下!”
雷訓諷刺笑:“你打敗老大後,沒發現你前輩陰陽怪氣的?”
常山一愣:“前輩確實……有些不爽!”
“怕不是有些不爽吧?你家前輩在局裡閒得發慌,一聽有偷獵者,估計心裡樂開了花。結果獵物被你這個後生搶了,她吃你的心都有了。
但你家前輩很善良,怕打擊後輩積極性,肯定不能拿你怎樣。所以當她發現附近還有偷獵者時,立馬把你甩了,要一人獨吞獵物!
結果沒想到……老獵狗聞錯了味。以爲對手是隻兔子,沒想到是頭蒼狼!要不是他兒子也在那,藏衣界大名鼎鼎的森林公主,今天就死無全屍,躺森林裡喂獸了!所以副隊長,我是不是該稱讚,你傻人有傻福啊?”
一翻自帶幽默的調侃,以雷訓寒意十足的語調說出。衆藏衣只覺冷嗖嗖的,無人敢笑。而吃了大虧了羅夕,被擠兌着聲不敢吭。
“……前輩?”常山一時不清楚,自己是做對了還是做錯了?
羅夕漲紅着臉說:“你說重點!讓你說匿名人,你說我幹嘛?”
常山說:“馬上講到了。前輩走得急,我對那老大臨時審問,才知道那一支偷獵者非同小可,是a級通緝犯巴天德,而且同夥還是異人!我趕快電話前輩,被掛了!”
雷訓:“肯定掛!不然到嘴鴨子不就飛了?”
常山:“我又發她信息,但始終沒回。”
雷訓:“回什麼?你前輩知道獵物棘手,估計更樂了!”
羅夕:“趙子龍,說重點!”
常山說:“快到了快到了!我一時也慌了,拿不準是順着定位援助,還是先把犯人帶回。就在我拿不定主意,準備請示雷隊時。樹林裡,突然竄出一隻騶虞!”
“虎屬普通異獸的騶虞,體壯兇猛,極其難纏……”羅夕臉色難看,因她一時氣盛,導致部下面臨險境,真真該打!
常山聲音忽然低沉難過:“那騶虞明顯受了刺激,發了瘋攻擊我們。我雖有異具在手,但……心中恐懼,狀態不佳,導致兩個同事受傷!是我的責任!”
“人類對於未知會本能恐懼。食肉動物異化的普通異獸,
廝殺本領更爲強悍。那隻騶虞應該受了特殊信號挑釁,憤怒異常。你沒有經驗,心中畏懼很正常!”
雷訓冷冷安慰:“你兩個同事沾了羅夕的狗屎運!受傷雖重,卻無生命危險,全是託你的福!珍惜這份經驗,心懷懼意,負重前行吧!”
常山搖頭:“不,並不是我的功勞!我被那騶虞撲在地上,它咬住我的長槍拉扯,我只覺全身骨架要被扯斷,就要……撐不住了!然後,那青年出現了!”
雷訓羅夕齊問:“青年?”
常山回憶:“跟我年齡相似,高大強壯!我有1.85,他比我還略高些。胸肌橫闊,虎背蜂腰。最顯著特徵,就是倒梳一頭垂肩的淺藍色泡沫長髮。當時戴着面罩,看不清全貌。但整個人氣質,就像一頭白獅……”
常山忽然停住,因爲坐他前面的姜太炎,猛的轉頭看他。目光錯愕,又激動。雙頰通紅,嘴脣微張,似在說什麼:“保保,你怎麼了?”
姜太炎愣了片刻,轉過頭去:是他!一定是牧大哥!
他胸腹起伏,語氣壓着喜悅:“沒什麼,臉疼!”
“哦,我們快到醫院了!”
常山繼續說:“那青年竄出樹林,手中飛刀一擲,就將騶虞的尾巴斬斷了。”
羅夕問:“飛刀?”
雷訓問:“他既想救人,爲何不射腹部要害?”
常山:“不知道……”
姜太炎突然插嘴:“那大哥……應該是不想殺異獸!”
常山一愣:“大哥?”
姜太炎說:“救了你們的命,當然是大哥!”
姜水笙皺眉:“小孩子別天真,這是犯罪嫌疑人!”
姜太炎冷哼一聲,出奇沒跟爸爸鬥嘴。
常山說:“那異獸斷了尾巴,從我身上跳開。青年扶我起來,鼓勵我說,你能將異具包裹全身,實力不弱。只是心中膽怯,無法發揮實力。”
雷訓和羅夕都贊成:“不錯,你只是異獸見少了!”
常山微笑起來:“他握住我手,大吼,好漢子,勇敢起來!”
剎那間,一團熱浪能量,遍佈我的身體和精神。他的體溫溫暖我身,他的目光直照我心,他的言語吼散了恐懼。我再看騶虞,懼意減少,鬥志增強,恨不得大戰三百回合!”
“………”羅夕問雷訓:“這應該是血衝之術的進化,與殺場之術齊名的戰鼓之術!”
雷訓贊成:“如果說殺場之術,是以自己強烈情緒,對敵人施以精神攻擊,可威懾或削弱敵人。那戰鼓之術,則是以自己的強烈情緒,激勵同伴,驅散恐懼,喚醒血性!
這青年實力相當了得,因爲軍十三武的血衝這一武,涉及精神覺醒,需要天賦才能領悟。”
衆藏衣驚奇,雷訓支隊長眼高於頂,毒舌苛刻,沒想到竟會誇一個年輕人!
姜太炎感嘆:“不愧是大哥!”
——半年前他沒對我用戰鼓,這是新技能嗎?所以宋大哥又變強了!
常山說:“隨後,我和那青年並肩戰鬥。我長槍在前,他飛刀輔助。他一柄飛刀可自由操控,要麼是神變異人,要麼就是覺醒精神念力的武人!看他真氣,也是太素境界!”
常山說得激動,羅夕和雷訓則眉頭緊鎖。
“……那騶虞繞開我,直撲青年。青年躲避時,面罩掉落。橫刀眉,秋水瞳,是個如玉帥哥。
他被打落面罩,非常生氣。突然又射出一柄飛刀!雙刀齊飛,出神入化。瞬間就割傷了騶虞四肢,讓它行動不便。隨後雙刀停於騶虞兩眼,刀尖對峙。終於,異獸伏地討饒,青年不殺它,放它去了。”
姜太炎忽然稱讚:“大哥仁義!”
常山笑:“我也覺此人一身英雄氣概,上前致謝。青年說,異獸結流要來了,叫我們趕快離開。說罷就要走……”
“等等!”雷訓叫停:“他知道異獸結流?你怎麼不攔?”
常山說:“這不是……我當時不知道嘛,不能他說我就信呀!但是救命恩公,姓名啥都不知,我豈能放他走?他身法很好,幾個起閃就遁入樹林。
他跑我肯定追。追了一公里,他回頭問我,你還有傷員,要是再追,不怕危險?我也沒辦法,只說我叫常山,是東林支隊的林藏衣。感謝救命之恩,期盼留下姓名,日後必報!
他看了我良久,展顏一笑,說萍水相逢,卻能並肩作戰,何其有緣?他叫……牧青獅!”
姜太炎拍手叫:“好大哥!見義勇爲!”
羅夕也嘆:“此人仁義瀟灑,是個磊落男兒!牧青獅?江湖代有人才出啊!”
雷訓問常山:“所以,你確定他就是匿名人?”
常山肯定:“匿名電話並未加工,用的是原聲。我聽這牧先生的聲音……幾乎一模一樣!”
“這樣啊,那事件又清晰不少!”
雷訓冷笑:“人才的確是人才!至於仁義磊落尚不清楚,因爲這名字未必是真名。而見義勇爲……嘿!從事件佈局看,他必須要拔刀相助!”
羅夕正要問,姜太炎已說:“您什麼意思?懷疑大哥犯罪?”
雷訓眯眼說:“這不明擺着嗎?此人明知道異獸結流,卻在電話裡隻字不提。這可以確定,五隊偷獵和異獸結流是一條線。
他是事件的起點,重要參與者,也是唯一暴露的計劃實施者。雖然他膽大藝高, 全身而退。但畢竟露了臉,給了我們偵查的方向!”
羅夕嘆:“老雷我又被你繞糊塗了,能抽絲剝繭得再詳細一些嗎?這到底是個什麼事件?”
“你應該問,boss目的是什麼?從事件結局看,很明顯!”
羅夕思考說:“明顯?結局就是他的五支偷獵者被我們抓了四支……哦,兩個事件是一條線,那就是他的異獸結流失敗了。運氣不好,突然出現領主異獸!”
雷訓鄙夷搖頭:“上百隻普通異獸的小結流,就算突破警戒線,能掀起多大風浪?就算沒有領主異獸,就算不用我們藏衣幫忙。益林軍的夏煩營重武器一擺,那就是單方面屠殺!
那麼問題來了,他花了一千萬,僱傭偷獵者擾亂林安局。又引起異獸結流,讓整個林區嚇了一跳。有什麼巨大的利益?值得他如此大費周章?”
“……”衆人茫然。
雷訓一臉我都講這麼清楚,你們還一無所知的表情:“你們都不瞭解那特殊信號,那爲什麼都一股腦認爲……那信號只能挑釁普通異獸?”
姜太炎大叫:“領主異獸!他們的目的是領主異獸!”
衆人皆楞。
姜太炎說:“那麥芽西暴君熊的出現,不是偶然。也許他們就是想確定,有這麼一隻領主異獸,就窩在東森林!”
雷訓始終嫌棄的眼神,破天荒露出贊意:“羅夕,看來你僅存的智商,全給兒子了!
不錯,對比炮灰的偷獵者,註定失敗的異獸小結流。擁有一隻滅城級別的領主異獸,不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