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被萬般嫌棄,但是在我和樑老的堅持下,李警官不得不繼續帶着我趕赴下一個命案現場,只是原本就像是冰塊雕刻而成的臉,此刻更加陰沉。
我坐在副駕駛座上,從後視鏡裡面看到他一直用一種不滿的眼神看着我,只能默默縮小身體,減少存在感。
不過就是暈倒了,拜託他背了一段路嘛,還是不是男人,就不能心胸稍微寬闊一點,大不了我可以揹回去啊!
這次開車的人換成了樑老,就李警官那種開碰碰車一般的車技,實在是考驗人的心臟承受能力,所以在樑老的堅持下,李警官不得不坐在了後座,而我受不了他那種眼神,默默縮在了副駕駛座上。
車內的氣氛有些沉悶,就好像是被一團低氣壓給籠罩住了,讓人心慌的同時還覺得喘不過起來,幸好沒一會兒功夫,我們就到了第二個命案現場,一個我沒有想到的地方。
車子停在了一家制陶廠的門口,李警官帶着我們往裡走,製陶廠的負責人得知消息後趕了過來,熱情地將我們帶到了一處倉庫裡面。
“當時那東西就放在這裡,搬動的時候一不小心打碎了,這才發現裡面有屍體。”這位負責人一邊說,一邊帶着我們穿過擺滿了各式陶瓷的架子往裡走。
牆角邊擺着幾個比人還要高的陶瓷娃娃,紅彤彤的臉頰,就好像是年畫裡的胖娃娃一樣憨態可掬,算不得多精緻,但是卻給人一種可愛的感覺。
“這麼大的陶瓷娃娃,是做什麼用的啊?”我一眼就被這巨大的陶瓷娃娃吸引了注意,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原本是給遊樂場訂做的,現在出了這檔子事,人家怕是不會要了。”負責人苦哈哈地看着這幾個陶瓷娃娃,深深嘆了一口氣。
“啊?爲什麼人家不要了啊?”我滿是疑惑地開口問道,不明白他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因爲有人被放進了這些陶瓷娃娃中,”李警官淡淡說道,眼神複雜地看着我,“而且還是在活着的時候被放入了這些陶瓷娃娃中,在燒製的過程中,被活活燒死了。”
我被他這番話嚇得一抖,再看向這些憨態可掬的陶瓷娃娃時,已經不覺得可愛,反而覺得它們的笑分外的陰森,默默就往墨霖修身邊靠了靠,只覺得身後一陣一陣的陰風在吹。
“這裡就是第二個命案現場,”見我露出受驚的表情,李警官移開了視線,聲音沉穩地說道,“報案後我們調查了監控,但是沒有任何發現,廠裡也沒有失蹤的人,所以目前還不知道陶瓷娃娃裡的屍體身份。”
這個命案現場比起上一個還要乾淨,最起碼第一個還滿是灰塵,然而這一個,被人打掃得乾乾淨淨,什麼痕跡也沒有。
“這裡都被打掃得這麼幹淨,有用的線索都沒有了,帶我們來這裡,也不會有什麼發現的吧。”我皺着眉頭說道,警方早就已經把東西都帶走了,帶我們來這裡,還能發現什麼啊!
“這就要看你們了,”李警官淡淡說道,“我們在這裡也沒有什麼發現,兇手沒有留下一點痕跡,不過你應該能發現點與衆不同之處吧。”
他一邊說着一邊看向我,那眼神犀利得就好像是一把刀子,一下子就扎進我心裡,我被他看得心頭一顫,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腳下不知道踢到了什麼,只聽到咣噹一聲,我就失去了平衡,整個人朝着後面摔去。
時間是一個很微妙的東西,快樂的時候溜得飛快,難過的時候就好像是凝固了一樣,幾乎動也不動,此刻,我就感覺到時間慢得出奇,就好像是電影中的慢鏡頭一樣,往後摔的時間特別的漫長。
光影微不可查的閃爍了一下,等到我砰的一聲落在地上時,倉庫裡的燈忽然就熄滅了,藉着從窗戶裡射進來的月光,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
月光?!我突然打了一個激靈,過來的時候明明就是白天,哪有什麼月光,我再看過,果然墨霖修等人都已經不見了,只剩下我站在倉庫裡。
有過一次經歷後,我稍微可以淡定地面對這一切,靜靜等着看這裡會發生什麼事情。
倉庫牆角擺放着幾個陶瓷娃娃,只是還未經燒製上色,只是簡單的具備人形而已,朦朧的月光下一看,簡直就像是真人。
就在我盯着這幾個陶瓷娃娃自己嚇自己的時候,倉庫的門忽然被打開了,一個高大的人影出現在門口,肩上似乎還扛着什麼,走進我才發現,那被扛着的竟然是一個女人。
女人軟軟地垂着手,顯然已經暈過去了,被放在地上後也沒有任何的動靜,那個人影打開了一個陶瓷娃娃的底部,將人塞了進去,又拿來了陶土將底部封上,放回了牆角。
時間似乎快進了,不等我回過神來,月光就被日光所取代,幾個製陶廠的工作人員走進來,小心翼翼地將這幾個已經陰乾的陶瓷娃娃搬到了窯爐裡,熊熊烈火一下子就將這些陶瓷娃娃吞沒。
我的耳邊似乎響起了女人淒厲的叫聲,但是又好像什麼也沒有,我的眼前是熊熊烈火,那滾燙的溫度像是要將我燒融化一般。
“啊!”我被嚇得一下子睜開了眼,面上似乎還停留着那灼熱的氣息,呆滯了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一瞧就看到了表情截然不同的幾張臉。
樑老是滿臉關切,墨霖修是關切中帶着些許的擔憂,李警察則是毫不掩飾地嫌棄,而那位負責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看着似乎分分鐘就要哭出來,嚇得我立刻就從地上爬了起來。
我爬起來一看,終於知道這位負責人爲什麼是這樣一副表情了,剛纔我往後摔倒的時候,一不小心撞到了身後的架子,擺放在上面的陶瓷,現在都已經變成了碎片,散落了一地。
“呵呵……”我只能乾巴巴地笑着,避開了這位負責人的苦漢子眼神,“呃,這個損失警局應該會負責吧?”
李警官冷冷看向我,從牙齒縫間擠出幾個字,“門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