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一路上,老媽還給我打電話,絮絮叨叨了半天,歸納起來就一句話,她不同意這門婚事,然而見到真人後,她的態度立刻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小修啊,多吃點啊,”老媽看着墨霖修,笑得合不攏嘴,將整盤水果都推到了他面前,殷勤地說道。
雖然早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看到老媽如此,我還是無力得想掩面,假裝不認識她。
墨霖修淡定自若從容不迫地應對熱情過頭的老媽,妥妥刷足了印象分,讓老媽都忘記了這其實是拐跑了她女兒的人。
“咳,媽,我們一年多前已經結婚了,一直沒有合適的時間跟你說這件事情,”我開口將已經偏到爪哇島的話題拉回正途。
“你看你這孩子,都這麼大人了,辦事還是這麼毛毛躁躁,這麼大的事情,怎麼能不早說呢?”
老媽直接將矛頭對準了我,聽得我一口老血哽在喉嚨裡。
之前在電話裡,老媽分明就不是這麼說的,果然這就是個看臉的時代啊!
“阿姨,您就別怪小清了,這事是我不對,”墨霖修及時替我打圓場。
老媽突然板起臉,“你叫我什麼?”
“……媽,”墨霖修福至心靈地想到了正確答案,哄得老媽立刻眉開眼笑。
我看着笑得臉上堆起了一堆皺紋的老媽,腹誹着,以墨霖修的年紀,那完全就是曾曾曾……祖宗,聽他開口叫媽,我頓時就風中凌亂了。
老媽對於墨霖修這個女婿簡直不能更滿意,完全不介意我們瞞着她結了婚,甚至還暗中跟我說,遇到這樣優秀的男人,是得先下手爲強。
完全是您女兒比人強了啊!聽着老媽給我傳授御夫術,我暗自心酸,就這點手段,在墨霖修面前,完全不夠看。
最好的證明就是老媽被搞得服服帖帖,對墨霖修好得親生女兒都比不上。
我迷迷糊糊醒過來,伸手一摸,卻沒有發現誰在我身邊的墨霖修,睡意一下子就消散了。
我坐起身,環顧整間房間,不見墨霖修人影,再看看時間,凌晨的三點多,腦中立刻冒出了狗血的念頭。
難道是他……揹着我出去夜會情人了?
我抓起牀頭櫃上的便利貼,用最快的速度折了一隻紙鶴,讓紙鶴去找墨霖修,我跟在紙鶴的後面。
謝天謝地,我還記得樑老教我的小術法,比起守株待兔,我更傾向於主動出擊。
紙鶴上散發着微弱的光芒,在一片漆黑中特別的顯眼,它振翅就直直朝着一個方向飛去,我小步跑才追得上。
等到紙鶴停下來,我喘着粗氣一看,這裡竟然是祠堂。
祠堂前的大樹下站着兩個身影,我不敢再靠近,只好尋了處地方躲起來,幸好距離不太遠,還能勉強聽清楚兩人的說話聲。
只是不等我聽清楚就被墨霖修發現了,一把將我從藏身的地方揪了出來。
“你怎麼會在這裡?”我和墨霖修異口同聲問道。
我驚訝地看着和墨霖修在一起的人,竟然是二叔。
“有點事情要談,你怎麼在這裡?”二叔淡然地說道,神態自若,看不出什麼來。
不知道是不是許久沒見,我總覺得面前的二叔有些奇怪,但是又說不上來。
“看來樑老把你教得很好,還知道怎麼追查我的行蹤,”墨霖修笑着調侃道,自然地牽住我的手,“走吧,我們回去吧。”
我被墨霖修拉着往回走,我忍不住回頭看向二叔,他還站在大樹下,目送着我和墨霖修離開。
就好像是一道驚雷突然在我腦海中炸響,又好像是撥開了所有的迷霧,看到了隱藏其後的秘密,我驚得一下頓住了腳步。
“怎麼了?”看到我臉上詭異的表情,墨霖修皺着眉頭問道。
“他不是我二叔,”那個人,不是我的二叔。
聽到我這麼說,墨霖修的眉頭皺得愈發緊了,“你在說什麼夢話,他不是你二叔又是誰?”
我將手從墨霖修手中抽出來,一瞬不瞬看着他,“你知道他不是,對不對?”
外貌、身形、聲音都可以一模一樣,但是感情卻不一樣,那是無法模仿出來的。
墨霖修愣愣看着我,一時忘了回答。
“爲什麼,爲什麼要騙我?”連我都可以發現,我不信墨霖修沒有發現,而且深更半夜瞞着我偷偷來找這個人,肯定是有什麼事情。
“夫人實在是太聰明瞭,我早就知道瞞不住你的,”墨霖修嘆了一口氣,悠悠說道。
我着急地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角,“你瞞了我什麼?”
“他的確不是你二叔,而是你二叔的孿生兄弟,你還記得嗎?”
“當然記得,要不是記得,我還不敢確定,”我咬了咬下脣,鼓起勇氣開口問道,“二叔……他死了對不對?”
“人死不能復生,若是可以,我肯定先救你,”墨霖修沒有正面回答,但是我卻明白了他的回答。
我踉蹌着往後退去,要不是墨霖修及時抱住我,我肯定已經摔坐在地上了。
“我當時以爲自己難逃一死,留下你一個人,我實在是放心不下,便讓他假扮成你二叔,就近照顧你,”墨霖修老實將一切都交代了。
“所以……他讓我忘記你,也是出於你的授意?”就好像是串珠子,串進第一顆珠子後,接下來的一切要理起來就容易多了。
墨霖修看着我的臉色,小心翼翼點了點頭,“我只是希望你可以過得開心些。”
我沉默着看着他,心底泛起千滋百味,一時竟分辨不出到底是何心情,“那、那二叔的墓在哪裡,我想要去看看他。”
墨霖修篡改了所有人的記憶,所以在衆人看來,二叔還活着,可是實際上他卻已經死了,那這一年,沒有人祭拜上香,他……得多寂寞啊。
“我帶你去,”墨霖修牽住了我的手,帶着我往後山走去。
二叔的墳被遷到了後山的一處高地上,從那裡正好可以看見整個氏莊。
矮矮的一方墳墓,甚至連墓碑都沒有立,就只是在墓的兩旁栽種了萬年青,萬年青不過將將高出我的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