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仔細一看，高聳的公寓大樓樓頂邊緣站在一個女人，白色的裙襬被風吹起，一頭黑色長髮迎風飛舞，那瘦弱的身影彷彿下一刻就會被風吹飛一般，只是距離太遠，看不清楚面目。
“不好，是那個女人！”我還在眯着眼睛看，樑老卻是一眼就認了出來，着急地喊道。
“誒，她不跑下來，跑到樓頂幹什麼啊？”我原本還以爲這女人也會跟着跑下來，誰知道她居然跑到了樓頂。
樑老還沒開口，樓頂上的那個女人就用實際行動告訴了我。
這棟公寓的樓頂上圍着一圈金屬製的護欄，護欄外邊還有一腳寬的狹長平臺，將將可以容納一個人站在上面，而現在，這個女人一腳跨過了護欄，站到了平臺上。
這下誰都看出來這個女人要做什麼了，圍觀的人羣頓時齊聲發出一聲驚呼。
“快點報警，她要自殺！”人羣吵吵嚷嚷，有不少人已經拿出手機報警，圍觀看熱鬧是一回事，但總不能眼睜睜看着有人死在自己面前卻無動於衷。
先前帶我們過來的那個警察更是直接要往裡衝，只是剛一動就被樑老給攔了下來。
“看到頭頂的東西了沒，你要是現在進去，只怕會比樓上那個女人死得更早。”樑老指了指頭頂上方黑壓壓一大片的怨氣，一句話就讓這個心急的警察停下了腳步。
方纔樑老查找怨氣源頭的時候支開了他，因此他根本就不知道，這棟公寓內此刻盤踞着多麼可怕的怨氣，若是他就這樣貿貿然衝進去，百分之百死定了。
“那樓上那個女人怎麼辦，不管她了嗎？”這個警察顯然也是知道點什麼的，對於樑老的話沒有任何的懷疑，只是出於自己的職業操守並不想就這麼放棄。
“年輕人，性子不要這麼急啊，我又沒有說不救，這不是正在想辦法嘛。”樑老慢條斯理地說道，暗中卻是一直在對我使眼色。
“……樑老，你眼皮抽筋了嗎？”雖然我注意到樑老在不斷眨眼，卻沒能在第一時間明白過來他的意思。
聞言，他臉上的表情頓時一滯，無比憋屈鬱悶的眼神立刻掃向我，我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卻也只能尷尬地衝他笑笑。
沒能理解他的意思替他解圍，看着樑老愁眉苦臉的應付這人的追問，我也只能歉意地衝着他聳聳肩，誰讓他的暗示這麼難懂啊。
幸好沒一會兒烏拉烏拉的警笛聲就響了起來，幾輛警車揚起一陣灰塵急停在我們眼前，上面下來了十幾個人，麻利的拉起警戒線，將圍觀的人羣驅趕到了幾百米外。
“呼……總算是暫時忽悠過去了。”趁着這人注意力被轉移，樑老腳底抹油溜到了我身邊，擦着一額頭的汗。
聽到樑老這麼說，我皺起眉頭看向他，壓低聲音問道：“樑老，你不打算管這件事情了嗎？”
“就算我想管，我也得有這個本事啊！”樑老指指他臉上的血痕，“你看看我這傷的，再看看這怨氣，我可還想多活幾年呢。”
“這裡的怨氣太重，動手的話，吃虧的只會是我們。”剛纔還氣憤不已的墨霖修已經恢復了冷靜，權衡利弊後，果斷做出了選擇。
說話間，有人舉起了擴音喇叭，大聲朝着樓頂喊道：“樓上的人聽着，快點放下武器投降。”
悠悠餘音迴盪在四周，聽到的人都呆愣地看着喊話的人，拿着擴音喇叭的人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自己剛纔說了什麼，尷尬地撓了撓頭，又拿起喇叭喊了起來，還好這次總算是沒有再說錯。
開啓最大功率的擴音喇叭聲音大得有點震耳，遠遠都能聽到迴音，偏偏站在樓頂上的女人卻似乎一點也沒有聽到，依舊站在原地。
“樑老，您看我們是不是上去啊？”先前追問樑老的警察又過來了，樑老可以不管，但是他們職責所在，卻是不能裝作視而不見。
“不行！不行！絕對不能上去！”樑老強烈反對，“你們要是上去的話，我敢保證今天這裡的人沒幾個能活着離開了。”
樑老這番話聽上去有點像是在危言聳聽，不過想到之前那兩個悍不畏死的男女，我後背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要是這些人真的衝上樓去，到時候被怨氣入體，就變成了行走的炸彈。
“可是……”樑老堅決地阻止有人進入這棟公寓，偏偏樓上還有一個人要跳下來，邊上又圍了一圈人，現場的警察全都一臉爲難地看着樑老。
“不能上去，不如就在下面接住她吧。”我幫着出主意，“你們先好好勸勸她，這裡再多鋪幾個墊子，萬一她要真的想不開跳下來，也可以緩衝一下。”
在聽樑老說了上樓可能產生的後果後，最終我的建議被採納，畢竟沒有人會不在乎自己的小命。
幾個充氣大墊子被緊急運了過來，層層疊疊堆放起來，足有一層樓高，圍觀的人羣鬧哄哄，竟是誰也沒走。
我一直仰頭注意着上面，底下的動靜這麼大，偏偏頂上的女人卻彷彿什麼也沒有看到，站在平臺邊緣一動不動，白裙和黑髮隨風飛舞，沒有遺世獨立的絕塵感，反倒是看的人心底升起了幾分恐懼。
“樑老，你說怨氣這麼濃，那個女人會不會也跟之前那兩個一樣……”我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趕緊小聲詢問樑老。
“……若真的是那樣，那可就糟糕了。”樑老一臉呆愣，顯然也沒有想到這點，反應過來後立刻四下環顧尋找躲藏地點，然而四周都是人，根本就沒有可以躲藏的地方。
“不然我們馬上離開這裡？”我也有點方，看看樓頂上的女人，總覺得就是顆威力巨大的不定時炸彈。
“離開這裡倒不難，只是這裡的怨氣這麼重，遲早會出事，若是讓它成了氣候，日後更難消滅了。”樑老緊皺着眉頭，想走卻又礙於某些原因不能走。
墨霖修點了點頭，贊同樑老的意見，“雖然怨氣濃重，但是那小鬼還沒有成氣候，現在不解決，等它成了氣候，就解決不了了。
“你說這棟樓裡……有鬼？！”我注意到墨霖修話中的用詞，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看向他，驚得拔高音量直接吼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