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我自己真是傻了。
當初茯苓看見珠子時候欣喜的神情和之後故作好心的奪走珠子的樣子我至今記憶猶新。
換句話說,這顆珠子如果是牧雲飛留給我的信物,那現在牧雲飛在她身邊也就不足爲奇。
我越想越覺得氣憤,如果真是這樣,再加上她之前的可疑行爲,那她一定是有所圖謀。
看着走在最後的茯苓一臉溫柔的給牧雲飛整理領子,之後不情不願的跟着我往這邊走。
我的心裡一陣氣結。
“怎麼了?清兒。”我扭回頭,發現身側的啓天正一臉擔憂的看着我。他看着我的樣子讓我覺得似曾相識。
作勢還要用手摸摸我的額頭,我伸手推拒了一下。
“我沒事,走吧!”說罷,深吸了一口氣,不再理會身後的衆人,朝着香菸兒飄向的地方走去。
至於那顆珠子,我發誓一定要拿回來。
走着走着原本直直的香在某處忽然斷了一下,不過我卻沒有在意。
又順着那個岔路口走了一段兒,兩邊的樹漸漸稀少,就聽見隱隱的哭聲兒,像是個女人。
難道是我媽媽?!
我再也顧不得其他,飛快的向前面奔去,“媽媽,是你麼?媽媽……”
隨着聲音越來越近,我纔看見不遠處有個茅草蓋得房子,顯得十分破舊,聲音就是從裡面傳來的。
房子的後面是一大片柳樹林,不知道什麼原因,長得十分茂盛。
我媽曾經跟我說過,一般墳墓邊上都會種棵柳樹。
柳樹聚精,祖上庇佑,才能枝繁葉茂,不過這麼粗壯的柳樹我還是第一次見。顧不上有什麼陷阱,我想都沒想,猛地衝開了門。
剛一進門有張破舊的桌子,桌上面落滿了灰,只被擦了一小塊地方,放着張老相片。
那相框前面有一個香爐,裡面的四炷香已經快要燃盡,空氣中瀰漫着燒紙的味道。
我擡頭看相片裡的女人,她穿着旗袍,上面繡着並蒂蓮。
那女人的眼讓我感覺很怪異,黑眼球兒如墨一樣黑,感覺像個實心的墨球。眼白有些多,完全包裹住了黑色。我從進屋就覺得她一直盯着我,讓我有些不安。
我努力讓自己的視線與她錯開。
再聽那聲音時,就覺得不太像是女人的哭聲了,更像是嬰兒的啼哭,一聲一聲的傳到我的耳朵裡,像是有人的長指甲輕輕刮我的耳道,覺得身後涼颼颼的。
遠處有腳步聲由遠及近,聲音很輕,像隔着厚厚的鐵板,聽不真切。
我頓時有些害怕,聽着腳步聲越來越近,猛的轉頭,才發現進來的是啓天,我頓時鬆了口氣。
他快速的向我靠來。
不對,剛纔的聲音不是啓天,啓天有些功夫,腳步聲十分輕。那是誰呢?
“啓天,你剛纔有看見什麼人麼?”
“沒有。”他衝着我搖搖頭,“清兒,有我在。我再也不會讓你一個人了。”
我聽着啓天的話,只覺得他莫名其妙,說到底,我們也不過才見了幾面而已。
我儘量忽視相片裡那女人帶給我的感覺,往旁邊屋子走去。
雖然天氣漸冷,但是門框上還掛着竹簾子,依稀能看見點兒屋內的情形。我不再猶豫,掀開簾子往裡面看去。
忽然,一個東西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飛快的奔到了牀邊,那邊的老式衣服架上掛着跟我媽媽一樣的衣服。牀上的被子裡有一團東西在動,不過實在辨不出到底是什麼。
旁邊的老櫃子讓我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就好像我曾經來過這裡,見過它一樣。
櫃子的門大敞着,裡面有幾件破碎的布條,依稀能看出些樣子。
我跑到牀邊,我飛快地掀開了被子。
“媽!……啊!”我瞪大了雙眼,驚叫着向後退,剛退了兩步,就抵上了啓天溫暖的胸膛,此時我實在無暇多想。牀上的東西令我作嘔。
我雖然也是有些見識的,但牀上的這些實在……
木質的包邊牀上,橫七豎八的躺着幾隻貓,這些貓有大有小,全都在不停地蠕動,似乎還活着。我把目光往旁邊側了側。
對,就是蠕動,我實在想不出其他的詞語來形容這種感覺,忍住噁心,我的目光再次掃向那些東西。
說實在的,我其實並不能確定它們是貓,因爲它們沒有外面的毛皮,而且尾巴有些大。
它們無一例外,鮮血淋漓的,感覺連着皮的地方像是硬生生的被人扯開,雖然只是看了一眼,我的腦海中還晃動着血淋淋骨頭,正隨着聲音在蠕動。
那些體型肥大的,表面甚至能看見的紅色的固體動物油,坑坑窪窪,像極了巨大的蠕蟲,讓人作嘔。
沙沙的樹葉聲從牀邊的窗戶出來,我這才覺得,直到前一刻,來路上連一絲風都沒有,彷彿空氣都是靜止的。
透過窗戶往後望,隱隱的能看見一些樹幹,但是有些被什麼擋着,看不真切。
之前我聽見的嬰兒啼哭聲就來自這些個小東西。我轉頭看着身邊的啓天,見他神色如常,他正轉頭看我,眉眼中透露着對我的關心。
“幸好不是媽媽。”我的心裡在難過的同時多了一絲慶幸,如果我媽媽鮮血淋漓的出現在我面前,我怕是會瘋掉。
接着又有腳步聲響起,老道士幾人才匆匆趕來。
走在最後剛踏進門的茯苓腳猛地一頓,飛快的放開了牧雲飛,朝着我所在的牀邊走來。
她走到大約離牀半米的地方就不走了,死死地盯着牀上的那些生物。
不知道爲什麼,我竟然覺得她有些憤怒,甚至是面目猙獰,與在牧雲飛面前的活潑可愛完全不同。
我有些不知所謂的撇了撇嘴,對於這個欺騙我的女人充滿敵意。
忽然,我看見她的兩眉尾處有一些黃色的長毛,一直延伸到鬢角處。等再次眨眨眼,又消失不見了。
我擰眉想了想,我之前似乎也見過類似的畫面。
“不好!”一聲驚呼打斷了我的沉思。
老道士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來到了我的近前,他死死的盯着我手中用來找小鬼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