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喝一聲：“小六，你怎麼那麼衝動，她可是邱雲的掌上明珠。”
“邱雲的掌上明珠怎麼了？我們家祖上還是……”劉六本來還想辯解，看到渾身僵硬倒在地上的邱春妮，也知道自己闖下大禍了。
我蹲下身，推了推邱春妮的身體，發現她身體冰涼。
冷汗一下就下來了，我問小六：“她不會死吧？”
“暫時還不會……不過降頭蟲侵入五臟六腑的時候就會！”劉六愣在原地，居然也不管邱春妮。
我迫使自己冷靜下來，“你……你給她下的什麼降頭？你……你會不會解？”
“是我家祖傳的鬼針降，解法比較複雜，我……我阿爹……還沒教過我怎麼解。”劉六站在原地不動，原來是因爲他根本就解不了鬼針降。
降頭解不了，那劉六對邱春妮出手的事情，就會立刻捅出去。
在如此森嚴的村規下，蛇皮降怕是免不了了。
我感覺再給他點壓力，這孩子肯定會崩潰哭出來。
我冷靜思考了一會兒，摟住他的肩膀，“別擔心，我……我帶了清蕭的米泥鰍過來，她身上的降頭應該可以解開。”
“可是她……她醒來去村長那邊告我們怎麼辦？”劉六身子發抖，看來已經是後悔的腸子都青了。
他是爲了救我纔給邱春妮下降頭，我自不好責怪他。
我說道：“到時候你就咬死不承認自己下就好，只要降頭解開了，她邱春妮紅口白牙的。她有什麼證據能說明你給他下了降頭？”
還有一點，我身上中了邱春妮給我嚇得降頭。
就憑這一點，邱春妮在這件事上就是不佔理的。
忽然，就聽到房間裡傳來了腳步聲。
我擡頭一看，是剛纔在門口打毛衣的那幾個婦女，她們應該是聽到屋裡面的動靜才趕來的。
我手快，用袖子直接把邱春妮臉上的血水擦去。
等她們進來的時候，看到地上倒着的邱春妮，是面面相覷，“春妮……春妮怎麼倒在地上了？她怎麼了？”
這要怎麼解釋？
如果說出實情，我就是有八張嘴，也沒法替劉六洗脫罪名。
“是我……”劉六這孩子老實，大概是想承認了。
我心裡咯噔了一下，沒想到他那麼耿直，立刻就打斷劉六的話說道：“剛纔……春妮妹子進來的時候腳底打滑摔了一跤呢，好像是摔暈了吧。”
“這女娃兒平日裡，就咋咋呼呼的，刁蠻滴很。居然麼個輕重，摔暈了，我們把她擡去牀上休息下吧。”
其中一個婦女說道。
她們幾個婦女性子也老實，沒想到我話裡有假，立刻就信了。
邱春妮被擡到了牀上，幾個人輪流給她摁人中就是不醒，就有人提議去邱雲家叫人來。
她們中間去了一個到邱雲家通知，還有兩個陪着暈倒的邱春妮。
我輕聲說道：“小六還沒吃飯，那我……先帶小六吃吧。”
兩個婦女自不會反對，“好，你快讓小娃兒先吃飯。”
“你們大家也餓了吧？不如一起吃吧。”我把飯菜擺上桌之後，招呼了一聲，讓那兩個女人也一起來吃。
吃完了飯，洗了碗。
兩個婦女家裡還有活兒要做，便讓我們幫忙照顧邱春妮，自己離開了。
見她們終於回去了，我放下手裡的抹布，鬆了一口氣，“六兒，從這裡到邱雲家有多少距離？”
“四十分鐘要的。”劉六說道。
那就是來回要一個多小時，說不定時間夠給邱春妮解降。
我從口袋裡取出了裝米泥鰍的盒子，讓小六去望風，省的解降的時候有人進來。
劉六沒動，站在原地眼神陰鬱的看着我。
“你累了？不想出去幫忙望風嗎？那就好好休息吧。”我想他可能是累了，便不打算讓他望風。
還摸了一下他的額頭，的確有些發燙。
忽然，他抓住我的手腕，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到底怎麼了？你小子……還有什麼瞞着我，一起說了吧。”我感覺時間緊迫，後果嚴重說話不免急躁。
他脣角顫抖一下，才指着我的臉說道：“婷姐，你……你的臉。你的臉……有變化，剛纔她給你下的降頭起反應了。”
臉……
出現變化了嗎？
難怪有種癢癢的感覺。
我摸了摸，似乎摸到了粘膩的汁液，還十分的刺痛。
看來……
是要毀容了。
我站在原地撫摸着自己的側臉，久久都沒有反應過來，嘴上還是呆滯的說道：“我身上的降頭……不急解開，先……解邱春妮的。”
“可是……你這個……好像是失傳的降頭，我阿爹跟我說過，貌似很厲害啊。你要不要……先去村裡找……村長爺爺噻！”他很關心我。
我猶豫了一下，想到了找村長解降的後果。
權衡之下，打算孤注一擲一定不能留下，給邱春妮傷害小六的把柄。
“小六，現在必須先給她解降。”我言辭懇切。
小六好像明白我的擔憂，低下頭，說道：“對不起。”
我看了一眼劉六，想不到任何安慰他的話，眼下最需要安慰的人是我爸？
站在邱春妮的牀前，我打開盒子。
裡面的米泥鰍好像在打盹被吵醒了一樣，慢悠悠的擡起紅色的頭顱，身子慵懶的搖晃着。
清蕭那些奇怪的咒語，晦澀難念，短時間內學不會。
我只能試試跟它說人話，“小可愛怪，會解降解邱春妮身上的降頭嗎？”
一人一蟲四目相對，明顯它聽不懂人話。
黑豆般的眼睛，呆呆的看着我。
“她……就是她身上的這種降頭。”我有些急了，指着邱春妮背上的掌印。
邱春妮這個女人，傷害了清蕭。
還要跑到這裡找我的麻煩，給我下降頭。
簡直該死，卻偏生不能死在小六的家裡……
那蟲子好像明白了，慢悠悠的從盒子裡爬出來，爬到了邱春妮身上。
緩緩的鑽進了邱春妮的鼻孔裡，我也不知道那隻蟲子在幹什麼，只能盯着邱春妮尾巴骨附近的掌印看。
看到掌印一點點的變淡，心裡終於是鬆了口氣。
剛把邱春妮掀起來的衣服放下去，身後就傳來邱雲的聲音，“春妮沒事吧？她……怎麼會在這裡？”
“可能是來看望劉六的吧？”我回頭有些心虛的跟邱雲對視。
邱雲看到我的臉，嚇得退後了一步，“你……”
“恩？”我假裝一臉奇怪，其實知道自己臉上的變化。
他好似也認得我臉上是中了降頭以後的反應，眉頭一緊，低聲說：“沒什麼，我……我把春妮帶回去了。”
我給他騰出了一個位置，他走到牀邊將春妮抱起帶走。
我目送他的背影，他卻忽然回頭看了我一眼，問我：“喂，你……你是叫婷婷吧？你今天有沒有吃奇怪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