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死人!有死人……”
耳邊傳來了我媽媽驚恐的尖叫,她看到地上的死屍,嚇得面色慘白,我爸爸在旁邊也是臉色陰沉。
不是……
讓他們呆在門外,先不要進來的嗎?
我心頭有些鬱悶,早就知道他們會受不了房間裡劉好美死去的景象,才讓他們在外面呆着,卻偏偏要進來湊這個熱鬧。
被嚇着了吧!
“她是什麼情況?”年輕的便衣警察指着地上劉好美的屍首問我。
我茫然的回頭看了一眼他,“她……是這間屋子的主人劉好美,她昨天知道你們要抓捕,所以心裡緊張上吊了。”
“那……是誰把她放下來的?”
便衣警察繼續問我。
我杵在原地一會兒,才緩緩的說道:“是劉好美的的兒子劉清蕭。”
“能找到劉清蕭,讓他出來一下嗎?雖然劉好美可能是自殺,可是我們需要你們兩個人同時的口供。”便衣警察給人的感覺溫文爾雅,溫和的同我說道。
我……
我也不知道清蕭去哪兒了。
剛纔清蕭還在這裡呢!
還是他讓我出去和爸媽見面的,怎麼自己就走了呢,連一聲招呼都不沒打。
“他可能是有點事情出去了吧,我們……在這裡等等他吧,說不定一會兒就回來了。”我有些失落,在屋子裡的長條板凳上坐下。
便衣警察好像還有別的事要做,把自己的名片放在桌上,說道:“我叫韓子墨,這是我的名片。這間屋子裡發生了命案,我先出去通知一下同事。等劉清蕭回來,你務必要來通知我。”
“好。”我神色黯然的答應他。
面上雖然平靜,心裡卻亂作了一鍋粥。
清蕭從來都沒有不告而別過,他守在我身邊時時刻刻,在我父母找來的時候,他卻連招呼也不打的離開了。
這給了我很不好的預感。
外面鉛雲壓山,遠處山巒綿延不盡。
一聲雷響,居然是下雨了。
我坐在凳子上望穿秋水的等啊,可是天慢慢黑沉下來,身子也有些疲倦了。
懷了身孕以來,我確實比以前容易睏倦。
不知不覺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腦子裡一遍遍閃過的,都是過去發生的畫面。
“劉順家祖上是苗王大祭司,他欠你人情,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記憶裡的清蕭如是說。
耳邊又晃過劉順的聲音:“你當真想回家嗎?我要是能幫上忙,一定想辦法幫你離開這裡。”
他們兩個的聲音,在腦海裡交錯重疊。
讓我好像隱隱約約接觸到了一個真相,清蕭要我有恩於劉順,劉順又將我從這山村裡解救出去。
那麼……
那麼清蕭難道早就算好了會有這麼一天嗎?
可是……
可是!
他是最不希望我走的人!
有冰涼的液體從眼角緩緩的滑落,我閉着眼睛清醒過來了,卻遲遲不肯真開眼睛。緊閉着雙眼,想一直沉浸在夢裡。
真相到底是不是那樣的?
忽然,有人碰了一下我的肩膀,我猛地睜開眼睛,轉過頭,“清蕭,你回來了?”
撞上的卻是我爸爸嚴肅的視線,他臉上帶着些許的慍怒。
我肩頭披着一件皮夾克,所以覺得特別的溫暖,皮夾克上面有熟悉的爸爸的氣息。
是爸爸怕我着涼了,幫我蓋了一件衣服。
清蕭沒有回來……
他到底去哪兒,這麼久還沒有音訊。
“幾點了,爸爸,我是不是有點睡過頭了?”我睡得有些蒙圈。
爸爸皺着眉頭,看了一眼靠着牆睡的媽媽,“你在這裡等了一夜了,他如果會回來的話早就回來了。說不定是心虛,不敢回來了。”
“清蕭……不是這種人。”我有些冷,雙手抱胸的蜷縮着。
外面,依舊下着雨。
分不清楚到底是上午還是下午,大過年的,村子裡一點喜慶的氣氛都沒有。
陰沉沉的,讓人心裡彆扭。
房間裡,劉好美的時候已經不在了。
估計是在我睡覺的時候,讓人給擡了出去。
爸爸剛把我找回來,還屬於特別疼愛我的階段。
他眉眼間已經閃過一絲不約了,卻不想反駁我,溫和的問我:“餓不餓?剛纔村長送過來一些小菜,要不你先吃一點吧。”
“嗯。”
我應了一聲,實際上見不到清蕭一口也不想吃。
熱飯熱菜送了上來,我吃了一下,就覺得胃裡難受,全都吐了。
那一刻,心潮澎湃。
我特別想哭,可是不敢哭,我怕爸爸媽媽討厭清蕭。
喘息着,把眼淚都咽回去了。
一整天下來,我魂不守舍的坐在凳子上,愣是一直髮呆到了晚上。
腦子裡其實是空的,什麼都想不了。
就這樣固執的坐在房間裡四天,那個姓韓的便衣走了進來,在我身邊蹲下,“我們那邊給劉好美做了屍檢,已經確定她是自殺,不需要……劉清蕭的口供了。”
“嗯。”我禮貌的應了一聲,開口時聲音有些嘶啞,“辛苦韓警官了。”
“爲人民服務,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韓子墨非常的平易近人,溫聲對我說道,“我們最後一輛車也要發車回去了,你可能要跟我們走了。”
“可是清蕭……”還沒回來。
我看到了他清冽的雙眼,話說了一半戛然而止。
這樣說話太自私了。
可是我不能沒有清蕭,我想等他回來。
老天爺爲什麼那麼殘忍,在我生命中有了個那個他,卻又要讓他這麼悄無聲息的從我生命裡離開。
我痛苦的想要大叫,像一個瘋子一樣的大叫。
可是我都忍住了。
我不可能只爲了自己而活,我不能讓爸媽傷心。
韓子墨搖了搖頭,“很多受害人被解救了,反而放不下村裡的事情,這是一種心理疾病可能需要治療。可是,你的生活總要回歸正軌,況且你媽媽很不適應這裡,她昨天發了低燒了。”
“我沒有放不下!我……我現在就可以回家,隨時都能回家。”我情緒有些波動,一下就從凳子上起身,雙眼認真的看着韓警官。
我要極力證明自己的思路清晰、腦筋清楚,沒有他以前解救的那些受害人出現的症狀。
身子綿軟,其實有些站不穩了。
可我咬牙堅持着,我對這裡任何的留念,在其他人看來都是不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