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是在抽風?”伊熙扯了扯嘴角,她擡起手,將西門耀的手拂開,“你就這麼揪着不放可是擔心我會再一次跑路?想要我給你答案也不是不可以,你若是答應將楊欣陽給廢了,我倒是可以勉強考慮可以答應你留下。”
那些人訓練有素,武功高強,即使不是死士,放在軍隊裡也算得上一等一的精兵。
能捨得下這麼大的血本,只爲了殺了她的人,這個世界上沒有幾個,而她楊欣陽就算其中一個。
“朕可以答應你。”
伊熙微微一愣,她倒是沒有想到西門耀會想也不想的就答應了。如今,新月國要攻下藍疆國,無疑是需要孤雁國這邊勢力的相助。若是此時將楊欣陽給廢了,極大的可能會導致孤雁國這邊臨時倒戈,將目標轉向新月國。
這對付一個藍疆國本就不是一件省力的事情,若是再加上一個孤雁國,怕是新月國可能會吃不消。
不過,這和她都沒有任何的關係,“如今你得到了你想要的答案,是不是該出去了?”
西門耀站起身,看着伊熙,傾身向前想要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一個吻,卻在即將落下的那一秒被伊熙下意識的別過臉避開了。他的眼底裡掠過了一抹黯然,這一次並沒有勉強伊熙,而是緩緩地起身朝着房門外走了出去。
伊熙擡眸朝着西門耀的身影望了過去,眸子裡的神情複雜難明。久久地,她擡起了手,緩緩地落在了額頭上,手卻落下的那一瞬間時彷彿給燙到似的猛地收了回來。
明明他的吻沒有落下,她卻能感覺到他的溫度,他的氣息,滾燙的灼人。
那一刻,她是心慌的,百轉千回的思緒彷彿就像是一塊沉甸甸的石頭壓在她的嗓子眼,令人感覺到了難以喘息的窒息感。
他的那一抹黯然雖然只是稍縱即逝,卻彷彿在那一刻深深的刺進了她的心裡,不可置否,她是難受的。
伊熙下意識地張開口,喊道:“西門耀……”
這三個字喊了出來後,堵在她的嗓子眼的那一種煩悶頓時消散了些許。只是,那緊閉的房門依舊沒有被打開,嗓音揚起,落下,整個房間裡再一次恢復了一片寂靜。
她微微的一怔,望着那一扇緊閉着的房門,久久地回不了神。
景旋宮。
一身紅衣的楊欣陽靜靜地坐在院子的亭子裡,她擡起手,指尖遊走在琴絃上,相對於楊梵的出神入化的琴曲,她指尖下的琴音更多了幾分婉轉和悽楚。
孤雁國的人擅長撫琴,她身爲孤雁國第一美人公主,琴技自然不輸於楊梵。只見,整個院子裡彷彿有一種力量在涌動,肆意的狂嘯,彷彿在那一瞬間就要衝破而出。
殺意,四起。
忽地,楊欣陽指尖一頓,砰地一聲,整個琴絃應聲而斷,那一股強大的力量也在瞬息之間徹底的迴歸了平靜。
“公主?”身後的紅玉不禁眉頭皺了下,擔憂的看着楊欣陽,似乎感覺到了楊欣陽今晚情緒的異常。
此時,一道尖銳的嗓音揚起,突兀的打破了這一片沉靜。
“皇上駕到。”
話音剛落,一身明黃色龍袍的西門耀走了進來,那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氣和這冷宮的氣息頓時顯得格格不入。楊欣陽嘴角輕揚,一抹諷刺的冷意染過眼底。她緩緩地站起,轉過身,望向了西門耀,絕色芳華的面容上依舊掛着得體的淺笑。
對於西門耀的出現,楊欣陽似乎並不意外,似乎她早有預料。
“臣妾參見皇上。”
西門耀走到亭子裡坐下,眸光冷冷地掃了一眼桌上那一根斷開了的琴絃,眸子沉靜得透不出任何情緒,同樣也冰冷得沒有一絲的溫度。
太監總管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楊欣陽,眼底裡閃過了一抹惋惜,這孤雁國的第一美人公主才貌雙全,甚至不輸於任何的男子,如今卻遭受到了如此的待遇。他擡起手,身後的宮女便將手中端着的托盤放在了楊欣陽的跟前,臉色蒼白的嚇人。
所有人都不敢發出一絲的聲音,整個院子裡安靜得詭異,甚至可以聽到每一個人的呼吸。這裡的人在皇宮裡最少都有將近幾年的時間,自然明白托盤上的那一杯酒意味着什麼。
楊欣陽淡淡地掃了一眼跟前的那一杯酒,“皇上能否告訴臣妾,這是什麼意思?”
“朕可以再賜給你三百名鐵衣護衛,加上你之前的那三百名,總共是六百名鐵衣護衛,這些鐵衣護衛朕會命人交給孤雁國的三皇子。”
“臣妾倒是沒有想到,在皇上的眼裡,臣妾還能值得上三百名鐵衣護衛。”楊欣陽冷冷地笑了笑,“只是,皇上是不是該給臣妾一個理由?皇上這般容不下臣妾,也不是一天兩天,可是至少皇上還能讓臣妾容身在這一座冷宮裡棲身。”
“如今皇上連給臣妾一條活路的機會都不給,可是僅僅因爲伊熙受了傷?”
面對楊欣陽的逼問,西門耀神情依舊冷漠,“朕說過,誰都不能傷了她,即使那個人是朕也不允許。”
他知道伊熙的性子,她容不下楊欣陽,絕對不會僅僅只是因爲上次他同時迎娶了楊欣陽,恐怕今晚的事情和她楊欣陽脫不了關係。
那三百鐵衣護衛,他給了她楊欣陽,自然不會要回。只要她楊欣陽安分守己,他自然可以給她一絲喘息的機會。但是,今晚他仔細的看了一眼整個秀清宮的打鬥痕跡,那些人出手的招式和留下的痕跡和他的鐵衣護衛都有幾分相似。
他說過不允許任何人傷了伊熙,所以楊欣陽依舊留不得。
楊欣陽看着西門耀,她忽地仰起頭笑了笑。
她爲了他,付出了那麼多,承受了那麼多。他如今卻僅僅只是因爲那個女人受了傷,在完全沒有任何的證據下,甚至連給她楊欣陽一個解釋的機會都沒有就如此絕情的判了她的死刑。
他就這麼的絕情?
不過,她早就該清楚了不是麼?
“臣妾身爲孤雁國的第一美人公主,在皇上尚未登基之前,甚至還親自爲了皇上出面幫着皇上說服了臣妾的父皇出兵。”楊欣陽伸出手,緩緩地從袖口中拿出一封信件推到了西門耀的跟前,“皇上想要在這個風口浪尖的時候與臣妾的死撇清關係,僅僅只是三百鐵衣護衛是不是太少了點?”
“如今我們孤雁國攻打藍疆國,不過只是一招置之死地而後生,險中求勝,希望不大。所以即使皇上再加三百鐵衣護衛,也並未能在局勢上給孤雁國帶來多大的改變。眼前的這一封信是臣妾的親筆書信,上面會將臣妾的死和新月國撇的一乾二淨,不會給皇上帶來任何的麻煩。”
“但是,臣妾只有一個要求,皇上賜給臣妾三皇弟的鐵衣護衛必須足夠一千名騎兵。”
說着,她便從一旁紅玉的手中接過那一封契約書遞給了西門耀。
西門耀懶懶地擡起眼皮,“朕想要做的,你倒是猜的一分不差。”
話落,整個氣氛瞬間變得繃緊幾分,空氣裡開始瀰漫着危險的氣息。
楊欣陽眼底裡透着幾分黯然,“臣妾能猜到的也只是在皇上心中的價值而已,這樣的猜測何嘗不讓臣妾覺得諷刺?這一封信件是臣妾在被皇上封爲楊妃的那個時候就已經寫下的,臣妾知道,只要她回來,臣妾可能就真的連容身之地都沒有。”
“臣妾除了是皇上發落在冷宮的妃子,還是孤雁國的第一公主,同樣也需要維護我們孤雁國皇室的尊嚴。臣妾這麼做,也不過只是想要保全我們孤雁國的顏面,也讓皇上免於因爲臣妾的死而遭受到不必要的麻煩,難不成皇上連臣妾最後所能做到的這一些都不允許?”
即使是她將姿態放到了最低,眉宇間透出了那一抹華貴優雅的氣息,卻不但絲毫沒有讓此時的她顯得有一絲的狼狽和悽楚,反而顯得愈發的落落大方。
不可置否,楊欣陽是不愧是孤雁國備受擁戴的公主,舉止投足之間不無顯示着一個皇室公主該有的修養,雍容華貴。這樣的楊欣陽明顯比起伊熙更適合成爲他們新月國的一國之母,所以這才讓他們這些不免惋惜。
西門耀緩緩地站起身,眸光冷冷地從楊欣陽的身上收回,“朕答應給的三百鐵衣衛兵會在明日早上消息傳出後前往藍疆國與孤雁國的軍隊會合,朕只給你一個晚上的時間,你很清楚知道該怎麼做。”
說着,他便頭也不回的轉過身朝着宮外走了出去。
“爲了她,你就能這麼的狠心?”楊欣陽低低的笑了笑,笑意卻未達眼底。她伸出手拿起了桌面上那一隻酒杯,指尖下意識的用力曲起。
她的手甚至因爲太過用力而泛白,緩緩地,她嘴角上泛起了一抹冷厲的笑意,仰起頭毫不猶豫的將手中的那一杯毒酒一飲而盡。
“公主……”紅玉尖叫一聲,整個神情難掩激動。她一把上前,將楊欣陽手中的那一隻酒杯一把奪了過來狠狠地摔在了地面上,“公主,他們憑什麼這樣對待公主,憑什麼?”
“扶本宮回去,本宮可不想死得如此的狼狽。”楊欣陽皺緊了眉頭,血絲溢出了脣角,喘着氣說道。
紅玉眼眶裡的淚珠止不住的往下掉,不停的點了點頭,“好,紅玉這就扶公主回去,紅玉會一直陪着公主,紅玉不會離開公主的。”
說着,她便伸出手將楊欣陽扶了起來,一旁的宮女想要伸出手幫忙卻被紅玉毫不留情的用力推開。所有的人都知道紅玉向來和楊妃娘娘感情交好,如今楊妃娘娘遭受到這樣的事情,紅玉如此激動憤怒也是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