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徐子凝的戲謔,週一軒不過長眉一挑,笑得何其無辜:“我不過是急人所急,救困扶危,難道這也有錯?”
周大神是當然不會有錯的。有錯的不過是徐向南太過自負,他以爲那樣的風塵女子只要有錢自然能夠收買。卻不知週一軒早在拿到那照片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佈局。
照片上引誘徐曉白的女人早就離開本地,還生下一個有先天性殘疾的兒子,週一軒的人找到她時,把她的兒子送到國外去醫治,條件就是讓她回到本市,靜待徐向南的人來找她。後面的事情自然就不用說了。
徐向南求和不成,反被徐向北夫妻給胖揍一頓,徐美薇覺得這新仇舊恨疊加在一起,不反擊那是絕對不可能的。所以她拿到那段錄音的完整版之後,迫不及待地就想那錄音摔到徐向北面前。
可是自己吃了這麼大的虧,這樣悄悄地進行實在是不夠解氣的,徐美薇硬是忍住了,苦苦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
徐子凝是後來才知道徐美薇居然被咬掉了一個手指,驚愕不已。沒想到慕昕那個看起來文文氣氣的人,還懷着孕居然有這麼強的戰鬥力。
可是她也沒能高興起來。因爲之前週一軒早就告訴她,周氏新辦公大樓的裝修會全部交給她的公司去做,然而現在,她卻突然被告知,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又被劃給了別人。
徐子凝第一反應並不是生氣。這段時間週一軒被停了職務,那麼周氏內部的事情他失掉了話語權也是正常的。可讓她沒有辦法理解的是週一軒對這件事明明已經提前知曉,卻壓根兒沒在她面前提起過一句。
徐子凝知道週一軒大概是真的有爲難之處,可是那也沒必要連句解釋都不給吧?說好的信任理解支持神馬的又被周大神一轉身就給吃了?
不等她琢磨明白,一轉頭,人家周少居然帶着安雅公開露面了。前幾天安雅還是被警方通緝的殺人嫌疑犯,畏罪潛逃不知藏在哪裡,可是一轉身,先是警方通告事情已經查清,安雅的正當防衛,接着就是週一軒帶着安雅出席了一個拍賣會。
這次拍賣會的拍賣的都是些古董字畫,據說安小姐看上一副古畫打算拍下來送給孫紅雲全當是遲到了的生日賀禮。
孫紅雲舉行壽宴的時候,週一軒壓根兒就沒出現。理由是當天他出席黃德鑫的婚禮,結果黃德鑫推了新娘掉了孩子打了老丈人,他周少沒有防備之餘被嚇着了……
徐子凝對他這個藉口表示無比的鄙夷。那天婚宴雖然上演了一幕碟子與筷子齊舞,新郎與新娘共傷的戲碼,但是人家周大神早就拉着她躲得遠遠兒的,連根頭髮絲兒也沒傷着,飛濺的小油星也沒能碰到他老人家尊貴的袖子上,怎麼就被嚇着了?
不過似乎肯找個藉口來解釋,已經算周大神很給面子了,雖然這丟臉的人是他親媽雖然這藉口實在太敷衍了些……
不知道他被嚇着了這事兒有沒有人相信,但是壽星孫紅雲被氣着了這事兒卻是衆人親眼目睹了的。那晚當着衆多客人的面,孫紅雲硬是摔了一個杯子,以表示自己對這不孝子的強烈不滿。
雖然隨後周成棟就替弟弟打掩護,解釋說孫紅雲這是擔心的手抖,可是賓客們又沒瞎,這激動和氣憤的表情還是能夠分辨出來的。
所以當聽說週一軒是陪着安雅去給自己母親買禮物的時候,大家頓時覺得,周少八成是又看上這個風情萬種又高貴優雅的安家千金了!
連自己母親的壽宴都不肯去,卻肯花時間幫別人給她挑禮物,這說明什麼?只能說明,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還有人得到消息,說安雅莫名其妙的被通緝之後,也是周少從中斡旋,才能免了這安家大小姐的牢獄之災。這樣一來,當然心生感激。
這麼一來男俊女美,男有情女有意,所以當然就成雙成對了!
偏偏在這時,周氏新總部大樓裝修工程被硬生生地從徐子凝手中收回,交給一家新成立完全不知名的公司這件事也成了這個猜測的佐證。
再加上之前傳聞中徐子凝嫉妒成禍,殺人放蛇、派人強姦之類的消息更是又添加了新的證據,被人津津樂道。
而徐子凝在這樣的風波之中,卻是消失了。其實她只不過是跟着許安陽一起,在雲老那裡練習鋼琴而已。似乎是又回到了最單純的時光,每天的日子就在琴聲中悠悠而過,所有的煩心事都被暫時拋卻。
徐子凝的笑容在這個時候也變得乾淨純粹許多,她結束一天的聯繫,和許安陽並肩走在街上,周圍的喧囂浮躁似乎與兩人相隔甚遠,就連秋日和煦的日光都照不進兩人相識的目光中。
週一軒遠遠地看到的就是這一幕。迎面走來的兩人有相似的表情氣質,一眼看去,就讓人覺得格外登對。路人豔羨卻不嫉妒的目光就完整地詮釋了這種感覺。
頓時一種叫做妒忌的情緒瞬間點燃了週一軒,可惜他還並不明白自己的火氣是從哪裡而來。他只是覺得胸腹之間有股無形的火焰熊熊燃燒,促使他立馬下車,徑直走到徐子凝面前拖了人就上車。
徐子凝一聲驚呼卡在吼間,看清是週一軒之後,只來得及對許安陽抱歉地笑笑就被他塞進了車裡。
許安陽只不過微微一愣,就見週一軒已經駕車轟然絕塵而去,是真正的絕塵而去……旁邊正在拆遷,跑車急速駛離時帶起的塵土撲的他滿頭滿臉……
徐子凝從後視鏡看到許安陽無辜地吃了一嘴灰,忍不住抱怨:“你這好好的又發的什麼邪火兒?”
週一軒不說話,只把油門踩到底,臉黑得跟鍋底一樣。
徐子凝見他這樣好端端突然發火的時候倒也多了,也不琢磨,只是趕緊把自己的安全帶又拉緊了一點,一眼瞥到邊上放着個卷軸,隨口問了一句:“這是安小姐拍來的禮物?怎麼會在你這裡?”
週一軒的扣在方向盤上的手指微微一動,突然笑了。
“早上她忘記拿走。”
這句話就有點耐人尋味了。昨晚和前面幾晚週一軒都沒有在她面前出現,徐子凝也自覺地不多問,這會兒冒出來這麼一句,是在暗示他昨夜是和安雅一起過夜的?
那麼個風姿卓越的美女,也能看上週一軒這個花心大蘿蔔?徐子凝有點兒意外有點遺憾地打量週一軒一眼,發現這個大蘿蔔表皮真是無可挑剔的。難怪安雅也被迷惑了。
見她似乎隱隱約約有點不快,週一軒的微笑倒是更深了點兒,突然把車靠邊停下,也不解釋。
等了一會兒見剛纔被他遠遠甩在後面保護徐子凝的車終於跟了上來,週一軒轉頭,“我要跟安小姐共進燭光晚餐,你自己回去。”
也就是說,自己今晚不用給周大神當廚娘了。徐子凝險些歡呼出聲,一想到周大神那變幻莫測的情緒,還是不得不做出一副十分遺憾十分不滿的表情,試探地看了他一眼。
周大神似乎笑得更歡快了。果然,這個自戀狂會覺得沒他陪的日子別人都會痛不欲生的……
於是徐子凝維持着那臉沉痛哀悼的表情下車,戀戀不捨地目送周大神的車駛離視線,立馬才自己包裡拿出手機。
“阿蘭?咱們今晚去吃火鍋好不好?”
阿蘭很快和她在火鍋店見面。確切的說,作爲本市最火爆的火鍋店,這地方其實壓根兒就沒店面,一間花油布搭建而成的“廚房”,歪歪斜斜要倒不倒地,勉強算是個能遮風避雨的地方。至於客人坐的地方甚至是放菜品的地方,抱歉,全部都是露天的。
就這麼個座落在城郊一片空地的火鍋店前面,卻是寶馬和自行車都親密地挨在一起,彰顯着吃貨無貴賤這個真理。
“今天運氣真好!”看着面前那鍋色香四溢地紅湯,阿蘭和徐子凝齊齊感慨。
不能怪她們不矜持,這家火鍋店不僅環境簡陋的令人髮指,老闆的脾氣那也是任性的不一般。
天氣不好不營業——這可以理解,這麼個地方,颳風下雨的話的確沒法兒營業。
心情不好不營業——誰知道老闆什麼時候心情不好?所以能否吃到真的要看人品!
只有十張桌子,每張最多四把椅子。不加座,不翻檯。
徐子凝和阿蘭曾經有一連三次長途奔襲過來卻只能面對“今日心情不好所以火鍋不香”這麼一個奇怪的牌子和一羣同樣滿臉失望的食客這樣的慘痛經歷。也曾經五次口水滴答地看着別人吃恨不得直接拿個碗站在人家邊兒上吃。
所以今天兩人都覺得她們人品真是爆發了。
迫不及待地等到鍋開始沸騰,徐子凝和阿蘭一面把食材倒進去一面嘀嘀咕咕對在那個隨時可能倒塌或者被風捲到天上去的廚房裡忙碌的帥氣老闆品頭論足。
“小鮮肉啊!”
“你說這些人到底是衝着火鍋來的還是衝着這顏值爆表的老闆來的?”徐子凝的筷子點點不時跑到廚房那裡晃一下的衆多女食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