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軒下意識地朝遠方眺望了一下,“我們在屋裡等吧,估計是被推出去散步了,應該很快就回來了。”
“這麼冷的天氣,爸爸纔好,怎麼會想到出去的?感冒了怎麼辦?”徐子凝有點焦急,“不行,我得趕緊去勸他回來!你要是累了就在這兒休息吧!”
見徐子凝一面說一面匆匆忙忙朝外走,週一軒皺了皺眉跟了上去。石板路上的輪椅印子雖然斷斷續續,但還是很容易辨別的,看方向竟然是朝着湖邊去的。
“怎麼還跑到湖邊去了?水邊風大,就算是在屋裡呆夠了出來轉轉也不該到湖邊去!這大冬天的湖邊又沒什麼風景,平時都很少有人過去!”
徐子凝一面走一面隨口抱怨,週一軒卻聽得眉頭一跳,伸手攔住了徐子凝。
“這樣吧,你先回去,我去找他回來就好。”
“那怎麼行!”徐子凝狐疑地看着週一軒,“你幹嘛要攔住我?”
“怕你凍着了不行嗎?”
“別人家的男朋友這麼說那絕對是關心,您周少……”徐子凝撇嘴,“我怎麼都覺得,有陰謀!”
被陰謀論打擊到的周少一言不發地加快了腳步,擺明了不想再搭理徐子凝的樣子。徐子凝看看他的背影,有點兒暈圈兒,這位又生氣了?哎呦呦,這個傲嬌難搞的傢伙啊!該不會真是在關心自己吧?
不過被他這麼一打岔,徐子凝心裡倒也沒那麼擔心了,走到湖邊的時候兒甚至還想了起來,那次週一軒裝瘸的時候,輪椅就是從這裡掉到了湖裡,卻害的她以爲是他連人帶輪椅都給摔下去了還驚慌失措地跳下去救人來着。
一想到這事兒,徐子凝不由得想笑,自己那時候就那麼在意這傢伙了呢,不過想想也是夠囧的……
她在這裡低頭走神兒,沒留意前面的週一軒一下子收住了腳步,讓她猛地撞了上去。
“哎呀!好端端地怎麼突然停住了!”
徐子凝捂着自己的鼻子邊抱怨邊本能地朝前面看去,週一軒卻突然轉過身來,把她整個人都給摟到了懷裡。
“你……你幹嘛?”徐子凝的臉一下子燒紅,也忘了繼續去看前面,只是推了週一軒一下,不過那傢伙力氣大,根本就是紋絲不動。
“上次是誰捨身救人來着?那時候兒,就對我動機不純了吧?”週一軒低沉的聲音夾着悶笑在她的頭頂響起,像一隻大手,妥貼地在她心裡一撓一撓地,讓徐子凝的整個人都有點酥酥軟軟的感覺。
“誰動機不純啊!大白天的就動手動腳的……”
“嗯?動手動腳?有嗎?還是你在暗示我應該做點兒什麼?”
這傢伙的臉皮真夠厚的!徐子凝還想說什麼,卻聽到前面傳來一陣咳嗽聲,她的臉馬上紅得更厲害,週一軒好像也意識到了什麼,放開了緊緊摟住她的手臂,側身去看前面。
徐子凝這才發現是父親坐在輪椅上,正朝他們這個方向看過來,袁蘭也站在一邊,臉上還有點不自在的樣子。
徐子凝忍不住狠狠瞪了週一軒一眼,恨不得再一次跳到前面這個湖裡去!這丟人丟得!
“子凝,你們什麼時候過來的?”還是徐天成又咳了一聲,打破了有點尷尬的場面。
“爸!我們剛來,見您不在就過來找找。”徐子凝聽到父親一直咳嗽也顧不得害羞了,趕緊走到他面前,“您這身體纔剛剛康復一點兒就跑出來吹冷風,這要是感冒了可怎麼辦?”
“呵呵,沒事兒!我不是在屋裡躺了幾年,實在悶得難受嘛!我都快忘記外面是什麼樣子的了!”徐天成爽朗地一笑,又看看邊上的袁蘭,說道:“這不,小袁剛纔還在勸我趕緊回去呢!我還真不想這麼快回去,還在跟她爭取多一點兒防風時間,結果你又跟着找來了,看來我不回去都不行咯?”
“可不是!我媽睡着了,她要是醒來發現您不見了肯定也要跟着找出來!”
“好吧,好吧,我就是出來透個氣,瞧瞧你們緊張的。那就回去吧!”徐天成很無奈地點點頭。
徐子凝推着他慢慢朝回去走,不時地問問他有沒有感覺不舒服什麼的,袁蘭一直跟在邊上沒有說話。
“對了,前幾天的檢查結果都出來了嗎?”徐子凝突然擡頭問袁蘭。這幾天徐天成都總是在做各種檢查,有的是隔段時間才能拿到檢查結果的,徐子凝問得就是這個。
“出來了,他恢復的很好。”袁蘭不知道還在想什麼,似乎有點兒出神,愣了幾秒纔回答。
“你看,我都說了我沒事了吧?”徐天成笑着囑咐女兒,“待會兒你媽媽要是還沒醒,就別跟她提我出來過,免得又讓她擔心。”
“知道我們會擔心您就別急着出來嘛!”徐子凝嘟着嘴不滿地說。
她在自己的父親面前總是會不由自主地露出這種小女兒撒嬌的樣子,週一軒的目光沉了沉。
“好好好!”徐天成笑着說:“下次不會了。你也別怪小袁,這次是我非要出來的,她也一直攔着的。”
徐子凝還沒說什麼,就聽週一軒似笑非笑地說了句:“徐總還挺體恤屬下的!”
這話一說,袁蘭的臉色就有點難看,徐天成的笑容也有點僵硬。徐子凝悄悄瞪了週一軒一眼,“胡說八道什麼呢?她又不是徐氏的員工,還多虧她照顧得好,我爸爸能醒,她功不可沒的!”
“沒關係!沒關係!我雖然不是徐氏的員工,但是拿着你給的工資,也不是外人!”袁蘭倒先回過神兒來,很豁達地笑了笑。
幾個人說着話就進了門,週一軒落後一步,不知道在想什麼。寧霜華還沒醒,他們回去又隔了好一陣兒寧霜華才睡醒從臥室走了出來。
一看到徐子凝和週一軒,寧霜華正想說什麼,又停了下來,對袁蘭說讓她出門去買點徐子凝喜歡吃的食物待會兒就留他們在這兒吃飯。
袁蘭愣了一下反問道:“您不是說這幾天徐小姐都會經常過來,早上特意親自去買了好多她喜歡吃的東西來嗎?”
寧霜華一下子有點兒尷尬,徐子凝跟她母女連心,馬上想到這是媽媽有什麼事情不想讓袁蘭知道所以故意找藉口支開她的。於是立即笑着說:“嗯,我剛纔突然跟媽媽說想吃牛腩。”
“哦,那個確實沒有的,我馬上去買。”袁蘭笑笑,“我記得有次燒過,好像徐小姐不喜歡吃呢,難道是我記錯了?”
“人的口味總是會變的嘛。”徐子凝也就是隨口這麼一說,她是爲了給媽媽解圍,所以故意說了平時自己壓根兒就不喜歡吃的東西,否則說不定她說的媽媽早就買了的。這會兒袁蘭這麼一說倒讓她也尷尬起來。
好在袁蘭也沒再多說什麼,直接出門去買牛腩了。徐子凝舒了口氣。自從父親醒來,因爲感激袁蘭把他護理的很好,自己跟媽媽都對她格外客氣。不過不管再怎麼說到底袁蘭跟她們也不是一家人,這有些話也是不適合當着她講的,這纔不得不故意把她支開,但是袁蘭無意間幾句話倒把原本正常的事情弄得有點兒彆扭,徐子凝心裡似乎閃過一絲什麼,擡眼對上週一軒探究的目光又是一怔。
週一軒已經挪開視線,看向了寧霜華。徐子凝這纔想起來媽媽可能有要緊的事情要說,也馬上打住腦子裡稀奇古怪的想法安安靜靜地看着她。
寧霜華開門見山地問週一軒:“你和子凝訂婚這件事,怎麼這樣倉促?”
不僅倉促,還很古怪,更失禮。
寧霜華的話雖然沒說完,但是表情和語氣卻是說明了未盡的話。
徐子凝有點兒心虛地看着週一軒。這傢伙不是說他已經安排人給父母報信了嗎?看來媽媽這關沒那麼容易過啊!
徐子凝本能地就想開口幫週一軒說話,卻被寧霜華一個嚴厲的眼神兒把話給堵了回去。徐子凝從沒看到母親對自己這麼嚴肅的樣子,被嚇了一跳,也不敢再幫週一軒只好給了他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兒。
寧霜華這擺明了是來興師問罪的,週一軒又不蠢,當然立馬就看出來了。以往他對付準丈母孃很有一套,導致徐子凝一度懷疑寧霜華到底是自己的親媽還是週一軒的親媽。其實那不過是因爲寧霜華當時覺得他是女兒的良配看他格外順眼,所以他說什麼做什麼都能得到寧霜華的歡心。
這種情況在他詐死之後就已經變了,寧霜華已經覺得他身上秘密太多負擔太重,自己的寶貝女兒跟他在一起未必是好事,只不過因爲了解女兒的性格倔強至極所以纔沒反對而已。但是對他那種看什麼都順眼的情況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現在訂婚這樣倉促,週一軒也早就料到寧霜華必然不會善罷甘休的。
哪怕是平民小戶的人家,兩個孩子要訂婚,哪怕什麼儀式都沒有,起碼雙方的老人是要見個面,在一起坐一坐的。哪怕就是吃個家常飯,也代表兩家老人對這門婚事的重視和認可,何況周家這樣的家世,就這樣傳出訂婚的消息,寧霜華也是沒辦法不憤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