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就差不多了！”週一軒放開她，打量一眼，滿意地點點頭，推開浴室的門。
“你搞什麼名堂？”徐子凝吸了兩口涌進來的新鮮空氣，大腦清醒一點，看到這傢伙臉上一副算計人的表情，瞪眼怒問。
“佔便宜嘛！難道你不懂？”週一軒換了套衣服，氣定神閒地穿着。
徐子凝覺得還是什麼都別問了，不然非但不會得到任何結果，自己還有隨時被氣瘋的可能！
於是，劉夏就看到周少頂着溼漉漉的頭髮，身後跟着嘴脣紅腫微微垂頭的徐子凝一前一後地從辦公室走了出來，徑直朝會客室走去。
到了門口的時候，週一軒腳步一頓。
“我先進去，待會兒讓劉夏帶你進來！”
徐子凝有氣無力的點了點頭，一屁股坐回會客室。週一軒對她的配合很滿意，嘴角帶笑神情滿足地走了。
會客室裡其餘人的表情立馬更爲豐富精彩起來，雖然沒人說話，但是那叫一個眼風亂飛！到處都是這種無聲的訊息：
“看見沒！這公開走後門！”
“那又怎麼樣？誰讓人家有那個資本！”
“就是！別在這兒眼饞了，回去趕緊瞧瞧有沒有年輕貌美的女下屬！”
“你看他們兩個剛纔幹嘛去了？”
“還能幹嘛？長眼睛的都看得出來！”
“就是就是！這也不奇怪，聽說這位周少最喜歡各路美女！還是趕緊想辦法找到對他胃口的美女！”
徐子凝面無表情地承受着各種眼刀，好在很快，就有人來通知大家換到另外一處。
看樣子這是一間會議室，所有來投標的競爭者大眼瞪小眼地坐在一起。不是說要請每個公司分別介紹嗎？這樣所有人都擠在一起是什麼意思？
很快，週一軒和周成樑一前一後地走了進來。週一軒還是那副無所謂的樣子，周成樑的臉色很不好看。
“各位！”最先開口的是躲過徐子凝的那位喬經理，“很抱歉讓大家等了這麼久。情況有些變化。”
衆人心裡都是一緊，這種時候的變化，很可能不會是什麼好消息。“原本是想讓大家分開介紹一下各自的方案，但是現在，出現了一些情況，我們需要各位給周氏一個解釋！”喬經理看了看那兩位真正能做主的，但那兩人一個專心看指甲一個沉着臉，只好硬着頭皮撐場面。
“有人投訴，各位這次的計劃書，出現了幾份雷同！希望大家能給我們解釋清楚！”
這話一出，原本屏氣聽着喬經理說話的衆人“哄”地一聲炸了鍋。
“這怎麼可能！”
“是啊！絕對不可能！哪有抄襲還抄成幾家一樣的？”
還有人壓低了聲音：
“這還沒投標，怎麼可能有人知道每一家的設計圖是什麼樣子的？”
“這你不要追究，周氏早年是做什麼的你忘了？”
提起這個話頭的人立馬打了個寒噤不再糾結這個問題。
喬經理苦着臉看着底下，剛纔他聽到週三少突然間的吩咐時也是這個感覺，可又不得不按照他的吩咐去做。
“所以今天，我們臨時改變了計劃，多等了一會兒，等到所有負責人都到齊了，才把大家請過來！現在，就請大家按照我所說的順序，上來講一講自己所代表公司的設計方案！”
“每個設計方案都要講？那豈不是要泄密？這還不到正式招標的日子呢！”
“是啊，而且這麼多家公司，一個個兒地講，這得花多少時間？”
有人提出疑慮。
“各位，不用着急。爲了解決各位所說的這個問題，我們不會要求大家完整地呈現各自的投標方案，更不會問價格、材料等等最核心的問題。”
“那要展示的，不是就只有設計圖了？這也不太妥當吧？”
“每錯兒，當然是要展示設計圖。不過並不是要完整地展示，而是要展示一部分。”
“至於展示哪部份，就全憑各位自己。你們認爲自己所代表的公司，最能展現實力才華、最有創意特色的是哪一處設計，就請展示哪個部分！”
底下人紛紛點頭，這個辦法既不用擔心泄密也節約時間，更重要的，是雖然各人都堅信自己家的設計絕對不是抄襲別人的，但是你得展示出來給人家看啊！那麼能夠選擇自己最自信的地方，當然是最好的。
“時間緊迫，咱們也不必搞什麼排名、抽籤這類的了，誰願意先上來？”
底下又是一靜。片刻之後，有個很年輕的設計師舉手示意上臺。等他上去之後，底下的人有些後悔了。這種時候，夾在中間上臺的肯定不那麼容易給周氏留下深刻印象，雖然這只是個爲了洗脫抄襲嫌疑而舉行的說明會，也要盡力給對方好印象才行！
好在今天本來就是來做展示的，雖然有些變化，但大家的準備都很充分，當下爭先恐後地上前展示。
徐子凝卻不着急，她輕輕皺眉，看着一副又一副不同地點、看似不同風格的設計和賣力講解的人，腦子裡卻回想着小花花的一段話：
“天下文章一大抄！一個狗血橋段用了八百回，換湯不換藥！如今咱們這行兒也成了這樣！所謂的流行所謂的趨勢，成了理直氣壯地複製粘貼別人作品的藉口！放着好好兒的設計師不當，一點兒腦子也不肯動，就會當個搬運工還要顯出一副‘老子是藝術家’的風範！你以爲你扎個小辮子就是藝術家了？”
當時徐子凝默默地看着小花花地蘭花指輕輕拂一拂他的披肩發，心說您這造型難道不是更誇張？
不過此刻，她卻不得不感慨這小花花傲是傲狂是狂，但也真是有才華和先見之明的。當然了，這個“先見”到底是真的先見還是跟某人狼狽爲奸，就另當別論了。
其實今天來得人彼此都應該算是熟人，一個圈子裡摸爬滾打搶飯吃，想不熟悉都難！只不過同行是冤家，彼此都是面子交情，這會兒也難免生出一較高下的想法來。
展示的人當然是口若懸河，下面的人卻不給面子，一副“不過如此”的樣子，等好不容易輪到自己公司展示，紛紛又是一個秒殺全體的眼神兒。
這麼一來二去的，好像大家都不記得這是要顯示自己公司的設計方案是獨一無二的，只是拼命展示自己家的作品有多驚天地泣鬼神。
“就這樣兒？”
等所有人都自信滿滿展示過後，一直貌似在神遊天外的週一軒突然問了一句。
底下衆人險些吐血。加班加點、嘔心瀝血做出來的方案啊，您不這樣兒您還想怎麼樣？
於是有人順着週一軒的視線看到了角落裡的徐子凝。
“好像還有人沒有展示方案！”
“還不趕快上去等什麼呢？”
“不好說，會不會是心虛？”
底下雜七雜八地議論聲響起，徐子凝緩緩站了起來。
“各位好像忘了今天的初衷，不是要比拼誰家的設計好，而是洗脫抄襲嫌疑。”徐子凝輕輕巧巧地一開口，就把衆人的視線全都集中了過去。
“再好的作品，有了抄襲的嫌疑，也沒什麼競爭力！”
徐子凝一語激起千層浪。
“徐總這話說得！這麼多作品，哪裡有抄襲的？”
“是啊！之前徐總公司就被指抄襲，您這是不是做賊的看着誰都像賊？”
徐子凝微笑面對，週一軒也在對面笑，不動聲色地目光從發難的這幾人臉上掃過，估計這個小心眼兒的只要在周氏一天，這幾位就再也不要想從周氏拿到一毛錢的項目了！
“說得沒錯兒！就是因爲我們公司被人坑過，所以剛纔各位做展示的時候，我特別留心，想着大家到底是同行，不能被外面的人笑話，說我們這行就是你抄我我抄他的！”
徐子凝換一口氣，“不過好可惜！你們真讓我失望！這麼多圖，說到底，還是這樣兒！”
徐子凝的語速不快，語氣卻像在訓斥晚輩。
“徐總這話怎麼說的！難道您還能說咱們的設計都是抄襲？真是可笑！”
“真是！明明各家的設計都是各有千秋，哪裡雷同了？”
徐子凝這下倒是激起了衆怒。那些剛纔還明爭暗鬥的人現在一起都怒視着她。
“難道不是？”徐子凝還是笑微微地，從幾家代表身前走過，順手拿走了他們剛纔展示用得圖紙。
“借用一下！”
這些圖紙都是剛剛纔展示過得，大家都看見了，見她去拿也就不攔着，難道這女人還能當衆給他們都改成一樣的不成！否則非要紅口白牙地說他們抄襲，那即便是周少護着，也得給大家個交代！
“這張圖，是銷售部休息室的設計圖。”
啪地一聲，徐子凝把那張圖固定在展示板上。
“這張，是某個會客室的圖。”
“這張，是財務室的圖。”
“這張，十三樓走廊的圖。”
……
啪啪啪！徐子凝一連貼了好幾張圖，“大家看看，有什麼不同？”
“哪裡都不同！”
“徐總真是長了雙跟大家都不一樣的神眼！”
“我老眼昏花，真看不出來這圖有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