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突然有些發冷而已。”沈錢錢尷尬的解釋着,隨即很快的就別過臉。
兩人抄小路,很快就走到了皇宮的東大門,正要往御書房的方向走去。突然一個玄色的身影在她面前一晃,然後她的雙臂就被人鉗制住了。她剛要擡頭和來人打招呼,可對上蘇卿言的眼光卻讓她整個人嚇住,他的眼睛不似平時的那般清明,相反整個人像是被點燃的野獸一般的恐怖。
旁邊的蘇洛奕把沈錢錢拉進懷裡,淡笑着對蘇卿言道,“卿言,何事竟能讓你如此狼狽?”
蘇洛奕一宿沒睡,如今看見沈錢錢,他疲憊的眼神也多了一抹光彩,可又注意到沈錢錢和蘇洛奕身上的穿着已經不似先前那般,他的眼裡開始有了犀利的光芒,直直的看向沈錢錢,“你、昨晚去哪兒了?你爹急的到處找你!”
沈錢錢暗呼不妙,她昨晚答應了她那便宜老爹要回去住的,被蘇洛奕這麼一攪,她把這麼重要的事情都給忘記了。當下,她立即鬆開蘇洛奕的手,提起裙襬便要往回趕,“既然這樣,那我先回去了……”
蘇卿言卻在這時候,突然上前一步,攔住她,目光在蘇洛奕和沈錢錢身上來回的絞了絞,渾身抖的厲害,雙眼發紅,聲音中帶着微微的顫抖,“還是……我送你回去吧。你不見的事情,宮裡知道的人還挺多的……如果你們兩現在一起出現……說不定會讓人產生……聯想……”他的目光在說到這句話時一黯,嘴脣微微的哆嗦着,像是在拼命的剋制着自己的情緒。
沈錢錢回頭看了看蘇洛奕,猛的一思量,覺得蘇卿言說的沒錯。
雖然她和蘇洛奕是夫妻關係,即使他們真那啥了,宮裡人也不會說什麼。可問題出現在她那便宜老爹身上,他好像並不怎麼喜歡蘇洛奕,如果他知道了她昨晚和蘇洛奕那啥了,還真不好處理。
算了,還是跟卿言回去吧。
沈錢錢朝蘇卿言點點頭,隨後又朝蘇洛奕說道,“你幫我跟黃伯伯說下,我有事情不能去跟他請安了。下次機會再去拜訪他。”她把話一撂下了來,就跟在蘇卿言的身後走了,留下臉色發黑的蘇洛奕獨自立在風中。
他這七弟是怎麼一回事?
沈錢錢明明是他的六王妃好不好?他現在半路上殺出來充當“程咬金”,這算作怎麼一回事。
還有沈錢錢那個女人,當他這個正牌老公是傻子嗎?小叔子說一句話,她就連忙狗腿的跟在小叔子身後,眼裡哪裡還有他這正牌的丈夫。
蘇洛奕的臉上的表情變幻無常,身上的滲出的寒氣倒是把守在東門口的那些侍衛凍得發抖,心裡直呼好大的一塊冰塊。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沈錢錢覺得今天的蘇卿言走路走的特別快,她都跟不上他的步伐了。他的背影硬邦邦的,像是在生氣。
沈錢錢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了他。不過看在他來接自己回家的分上,她還是狗腿的跟在他身後。
快到馬廄那裡時,蘇卿言突然頓住腳步,然後朝沈錢錢大步走來,在離她只有半米的時候,他突然緊緊地扣住她的手臂,力氣大的令他疼得齜牙咧嘴。他啞着聲音咬牙切齒道,“錢錢,你跟我六哥昨晚……你不是一直都很討厭我六哥嗎?怎麼的又跟他獨處在一起……你可想清楚了……他的心裡並沒有你……你這般只會讓他更看不起你……”
聽得出他的聲音裡帶着些許的顫抖,沈錢錢皺眉,想爲自己辯解幾句。蘇卿言卻又痛心疾首的開口,“錢錢,你再跟我六哥這樣下去,你會後悔的!他並不是你的良人。他現在對你的態度好些,或許是因爲淑媛她懷了孩子……他只是寂寞了而已,而你恰好就是那個能排除他寂寞的女人……”
他從小就跟在他的六哥身後玩,所以對黃淑媛也很瞭解。他知道他們兩人是青梅足馬;他知道黃淑媛離家出走的那段時間裡,他的六哥是多麼的瘋狂;當然,他也明白沈錢錢在自己心中的地位。
他不希望她再如從前的那般癡傻,傻傻的喜歡他的六哥,也不想看她再被自己的六哥欺騙。
或許,他的六哥真的很好,可是他並不適合沈錢錢。
她需要一個全心全意對她好的男人,照顧她、寵她、關心她、幫助她,而不是像他六哥那般有了家室的男人。
當然,如果她肯嫁給他的話,那他發誓他一定會好好的待她一輩子!
蘇卿言說完,又強行的扯着她的手臂把她送上馬車。沈錢錢始終不能替自己辯駁,後來她也乾脆再說了。
馬車到了沈府,蘇卿言已經氣消了不少。他極爲複雜的看着她,最後,終究還是幽幽的嘆了口氣,苦澀的嘴角無力的揚起,叮囑道,“你先回家好好睡一覺吧,再爲自己的將來多想想。我六哥也不是不好,只是他不適合你……希望你好好想清楚……你身邊還是有別的人……你不要把自己畫地爲牢,只把眼光盯在那方寸之間……”
他這話說的已經很直白了。蘇卿言脣角習慣性的勾起,一起儒雅溫和的臉,明明是很親切如沐浴春風的樣子,可是沈錢錢看來,今天的這張臉卻讓她莫名的想打寒顫。
她趕緊點頭稱是,並保證回去一定好好睡一覺。
蘇卿言看她那副小狗般乖巧的模樣,脣角這才勉強的綻開一抹笑意,霎時天天地花草競相失色,唯有那長身玉立的玄衣公子,翩然入世。
“好了,其他的話我也不多說了。你自己回去想想吧。”蘇卿言稍微揚了揚自己的嘴角,“希望你真的能想得通。”說罷,他又一甩寬大的袍袖倏然放下車簾子,牽脣命令車伕起駕。
待他的馬車離開,沈錢錢折身回門,沈府的門衛看到自家的小姐自然殷勤的把她領進府裡。馬車裡,蘇卿言掀開窗簾,看着沈錢錢的身影越來越小,最後消失在門口時,他失望的放下簾子,重重的溢出一口氣來。原來,她連駐足自己背影的一刻的時間都不肯給以他。
沈錢錢回了沈府,因爲今天是她的生辰,沈淵早就命令人準備下去了。沈淵本來是想要在家裡等沈錢錢回家的,可是後來皇宮裡一道急召,召他進宮了。無奈,他只好進宮去了。
沈錢錢回到家裡,管家端來早就命人做好的長壽麪,面裡又給她放了兩個蛋。她肚子早就餓的不行了。抓過那碗麪,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味道還真香。
她也算是個孤兒,父母走後,親戚們根本把她當做掃把星,又有誰會特地的記住她的生日,於是,漸漸的,就連她自己也忘了自己的生日。
有時候看別人過生日,有面條吃、有蛋糕吃,身邊還有很多朋友陪着,她就很羨慕那些人。現在穿越到這個架空的世界裡,她終於也有疼她的父親、身邊也有了一羣朋友,當然也終於有人幫她過生日,雖然這天並是她真正的生日,但這又有什麼問題呢。反正她現在覺得自己過得很幸福。
“小姐、你吃慢點,廚房那裡還有呢。”管家看着自家小姐吃的津津有味,他在一邊又是欣慰又是難過。
他和他的老婆都是沈府的家僕,他們夫妻並未生兒育女。說句大話,他們還真把沈錢錢當做自己的女兒來看待。今天這麪條、這雞蛋,都是他老婆親自下廚做的,分量多、手藝也不錯,忙了一大早,看到他們家小姐吃的這麼開心,他們兩做夫妻的也滿足了。
沈錢錢連着吃了兩大碗的面,撐的她肚子發脹。可管家又跟她說,中午、晚飯還有大餐,不得已,她只好挺着發脹的肚子在院子裡來回的踱步。
快到中午的時候,管家來報,說門口有個姓白的公子求見。她稍微琢磨一下,便知道那人是白韶羽,於是連忙命令管家把人給領進來。
花園裡,沈錢錢正坐在鞦韆上蕩着鞦韆,聽到走路的聲響。她擡頭一看,便看到白韶羽手裡攥着一把紙扇,正往她這裡走來。
他今天一反常態,穿了一件暗紅色的長袍,沒有什麼花裡胡哨的裝飾,修腰窄身,搭着一雙馬靴,很是颯爽,看到沈錢錢正盯着她看,他勾了勾嘴角,狹長的桃花眼眯成一條縫,從袖子裡拿出一把紙扇,輕輕搖了起來,做風流無暇狀。
“你昨晚過的可好?”他薄脣輕啓,媚惑的說道。
沈錢錢癟癟嘴,搖了搖頭,想到昨晚自己做過的荒唐事,幽幽的嘆了口氣,“不好!非常不好!”
“呵呵。”白韶羽一雙灼亮的星眸眯了眯,呵呵笑了起來,“我就知道,我不在你身邊,你怎麼會過的好呢。看吧,以後你以後不管去哪裡,都得帶我去呢。”
沈錢錢搖了搖頭,突然又像是想起什麼,趕緊的點了點頭,一雙小手扯住緊緊的扯住他的袍袖,用懇求的眼神道,“小白,你幫我個忙好不好?”
“你說。”白韶羽搙了搙自己的袖子,只是一個晚上沒有見到她,她的眼眶下就有了黑眼圈,看來她昨晚過的真的不是很好。白韶羽心裡暗自竊喜着。
但,沈錢錢接下來說出口的話卻像一盤冰水一般直接向他傾倒了下來,凍得他全身發冷。她紅着臉,垂眸,小聲道,“小白,你能不能給我一點藥,就是吃了不會那種的……”沈錢錢有些不好意思直接說出口,但想着白韶羽是大夫,說不定他知道的,話就沒有明說了。
“藥?”白韶羽砸吧砸吧嘴巴,看她羞赧的神情,以爲她葵水到了,他便關切道,“怎麼樣,疼嗎?”
“不疼——纔怪。”沈錢錢小臉一垮,拳頭緊緊握起,憤憤道,“蘇洛奕,他就是一禽獸,我恨死他了!”
等等!這葵水和蘇洛奕有什麼關係?白韶羽滿臉不明的看着她。
沈錢錢微紅了紅臉,乾笑兩聲,“小白,你也知道,我自己都是個小孩,我怎麼會照顧孩子。你還是快點幫我弄些藥吧,我真的不想有孩子……”
白韶羽偏頭思索了一陣,舒展的眉頭突然緊鎖起來,手中的扇子“啪啦”一下掉在地上,這次扇子的扇面畫的竟然是牧童坐在牛背上吹笛的畫面。他脣角一直保持着那個弧度,與沈錢錢交匯了一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眼神後,他全身冷的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