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理事將玉盒揣進懷中,彷彿貼身才能感覺到一絲安穩,然後說道:“祁震先生,此等神物我們萬寶閣不敢全取,剩餘的你且仔細保管。說完,便將檀香木盒蓋好。
祁震點點頭,然後將木盒收回於乾坤囊之中,同時也問道:“這陰陽飛梭的御使法訣……”
“哦!對對對!”馬理事心神尚且還被麒麟砂的出現而處於震驚當中,被祁震一提醒方纔記得,然後從袖中取出一幅卷軸。
祁震接過之後,神識微微掃過,自然就能明白其真僞,這樣一來,陰陽飛梭便算到手了。
然後聽馬理事說道:“祁震先生,尚有一事在下想詢問一下,若有不方便之處,先生就不必迴應了。”
“請講。”
馬理事停頓了一下,仔細琢磨了一下語言方纔說道:“麒麟砂乃是煉器之神品,萬寶閣今日能得此神品,當真萬幸。實不相瞞,僅那一小塊的麒麟砂便足以煉製數十件品質極優的法器,但……祁震先生你也明白,萬寶閣招待四方客人,法器銷量往來頻繁,恐怕這少許的麒麟砂也會有消耗殆盡的一天……”
馬理事嗦了半天,祁震終於明白了,萬寶閣對麒麟砂的嚮往以及渴求是去到一種近乎瘋狂的地步,雖然語氣委婉,但是祁震還是瞭解人情的,乾脆直言道:
“莫不是萬寶閣需要更多的麒麟砂?”
“這……”馬理事先是心臟猛地一跳,幾乎要跳出胸膛一般,然後才支支吾吾地說道:“確、確實如此,萬寶閣這段時間以來,也曾收仙道高人囑託,要煉製一種能承載天雷於內中的法器,萬寶閣之中天材地寶雖多,只是天雷何等威勢,我們遲遲威能找到適合的材料,如今有了這麒麟砂,自是大事將成。”
“哦?承載天雷?”祁震有些好奇,不禁問道:“是哪位仙道高人有這般奇思妙想?”
天雷,在仙道之中有無上威嚴的象徵,自古以來想利用天雷的仙道修士不計其數,可是天雷除了本身極爲強悍的破壞力之外,過份的活躍與難以捉摸,都成爲了仙道之中數一數二的難題,如今竟然有人企圖以法器承載天雷,這種想法與竹籃打水無異。
馬理事臉上有些尷尬,說道:“此事涉及機密,就連我都不知對方何人,祁震先生就別細問了。”
“嗯,是我冒昧了。”祁震趕緊收回好奇心,這種煉器大事、所需材料、人力物力皆非尋常,甚至有可能動用堪比整個宗門的力量,而對方依舊將其託付於萬寶閣,可知此人與萬寶閣的關係是何等密切。
“那關於麒麟砂……”馬理事問道。
祁震並不在乎麒麟砂,而且能與萬寶閣這種龐大勢力的組織搭上關係,自然是好事一樁,而且另有一個計劃在他腦海中慢慢成型。
“當然沒問題,至於細節,我們可以慢慢商議,不過現在我想將陰陽飛梭先贈予朋友。”
祁震看了看手裡的陰陽飛梭,心裡覺得此物很是適合關毅這種心性跳脫之人,以此好好磨鍊他的心性,未來或許是一大助力。
“這是當然!”馬理事內心很是佩服,祁震這種人竟然有魄力將貴重的陰陽飛梭贈與他人,這種心態十分難得,也因此明白,祁震對身外之物是怎樣的一番態度。
此後,馬理事帶着祁震,在萬寶閣一樓找到了關毅,然後祁震上前說道:
“關兄,這陰陽飛梭我可就交給你了。”
關毅剛纔在青衣小廝的引導下,欣賞了不少法器,可是心裡卻一直想着陰陽飛梭,自他看見此物開始,心心念念皆是飛梭的影子,就好像看見情人一般,難以移開視線半分。可是得知此物價格之後,除了無限的懊悔,關毅就幾乎再也打不起半分精神了,青衣小廝說的話他也完全聽不進去。
而當祁震有意爲他買下此物時,關毅內心簡直亂成麻花一般,畢竟他自己還是尋常的外門弟子,在縱天道場這種地方,像他這種人,除了要專心修煉、提高修爲境界之外,還需要費盡心機爲自己的生存而努力。沒有世俗豪門家族爲支持、沒有內門的關係爲依靠,在外門道場的衣食住行都要靠自己奮鬥。
八百銖這個價格入耳的瞬間,關毅就只剩下絕望了,在那個時候,關毅第一次覺得仙道的遙遠高深,似乎自己再怎麼樣努力修煉、勤奮工作,陰陽飛梭這等神物都與自己無關了,說不定以後還會看見,陰陽飛梭在那些大家族子弟的手裡飛騰穿梭,而自己只能在遠處靜靜觀望。
“關兄?你怎麼了?跟個木人似的,都不會動了?”祁震剛纔只在關毅面前亮出了陰陽飛梭,而對方就神色木然,突然毫無反應了。
“祁兄,你……”關毅如今已經說不出一句正常的話語了。
“哈哈哈!”祁震哪裡不明白關毅的心思爲何,傾心之物、求之不得,這對於世上任何人而言都是一種莫大的折磨。就如同當初無法修煉的祁震一般,比起他人的嬉笑侮辱,自身的無能纔是最大的痛苦。
祁震聲音豪爽,說道:“陰陽飛梭既然是法器,就要被人使用,束之高閣便是無用、便是浪費!”
說罷,祁震將陰陽飛梭遞到關毅面前,然後喝了一聲:“接住了!”
關毅下意識伸出手去,只見祁震一鬆手,宛如萬鈞之重的陰陽飛梭落在關毅手中,幾乎讓他頓時摔倒在地,如非立刻運轉真氣,關毅的手就此要折斷了。
看見這幅情景,祁震微微一笑,內心暗道:“看來這關毅還是有點潛力的,如果陰陽飛梭都接不住,那說明他的確不堪造就。”
“怎麼會……這麼重……”關毅咬着牙說道。如今的他不過剛剛突破至煉氣境,提化真氣尚且不是十分通暢,幸虧他在家鄉之時,習武練功都是走鍛鍊筋骨的路子,才勉強有足夠的力氣接住陰陽飛梭。
祁震笑道:“可別小看陰陽飛梭了,元磁精鐵本就極重,再加以煉化,數百斤重量凝聚於小小飛梭之中,光是提着便能磨練真氣,我見關兄修爲根基尚有些不牢固,飛梭正好鍛鍊一番。”
“多謝……祁兄了……”關毅捧着陰陽飛梭,就好像託着一座山似的,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對了,”祁震掏出一幅卷軸,說道:“這是陰陽飛梭御使的法訣,關兄收好了。”
祁震像剛纔那樣伸手出去,只見關毅咬緊牙關,單手死死抓着陰陽飛梭,另外伸出一手去接。
見關毅尚能堅持,祁震欣慰地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我與馬理事還有事相商,就不與關兄多聊了。不如關兄先好好參悟卷軸內容……還請貴閣爲關兄找一間靜室。”
祁震後半句是向一旁的青衣小廝說的,青衣小廝聽聞後,便帶着關毅離開了。
此間事了之後,祁震迴轉樓上,遇見馬理事後,又前往萬寶閣內一間待客廳中,此時廳內站着一名鬚髮盡白的黑衣老者,馬理事介紹道:
“祁震先生,這位前輩乃是我萬寶閣中副席之一,人稱‘三木妙手’的應森老人,也是當世少有的木屬法器煉製大家。”
祁震深施一禮道:“晚輩祁震,拜見應森前輩。”
應森老人手裡握着一個小小玉盒,分明就是剛纔馬理事收集麒麟砂的那個,然後聽老人說道:“老夫自修煉至今,除了在一次鑑寶大會上見過一枚麒麟鱗片之外,再沒有見過類似之物了,至於麒麟砂還是第一次見,卻不料是在這麼一名乳臭未乾的小鬼手裡得到。”
祁震略一皺眉,看來這名老人脾氣不是太好,而且對祁震身懷此寶很是懷疑。而馬理事也頓時臉色發黑,如非對方身份崇高,自己早就喝罵出聲了。
“麒麟砂乃家傳之物,晚輩如何應用皆由自己決斷,不容他人至喙。”祁震有容人度量,但不代表能輕易受辱,對方如果看不起自己,那何必多求麒麟砂呢?天下間能煉製法器的又不是隻有萬寶閣一家,退而求其次,祁震大不了將麒麟砂獻給玄天宗,就不信換不了幾件上好的法器。
“哼!”應森老人一聲冷哼,握着手裡的玉盒說道:“無知小兒,不知法器妙用之深,麒麟砂在你手裡也是糟踐神物,乖乖交出,你自退去吧!”
“副席!你怎麼?!”馬理事驚叫一聲,完全沒想到應森老人竟然對麒麟砂起了這等心思。
應森老人阻止了馬理事的言語,然後右手手腕上,本來溫潤青碧的手鐲射出一道光芒,正中馬理事身軀,頓時定住馬理事全身,絲毫不動。
“嗯?”祁震心生警惕,右手立刻摸在背上刀柄,只聽應森老人大喝道:
“太慢了!”
話語一落,一道蘊含着草木芬芳的法力鋪面而至,祁震一陣悚然,渾身武鬥真氣猛漲,頃刻周身銀光閃爍,如星辰炸裂,方圓數丈盡是殺機。
應森老人離祁震不過一丈距離,武鬥真氣瞬間包裹兩人,而老人手鐲再發數道光芒,彷彿在銀白雪域之中,有幾根嫩綠枝椏冒出,直射祁震。
綠光雖快,但祁震出刀更在意念之前,比條件反射更快的動作,下一個瞬間,刀意、真氣、法力、勁力同時匯聚,一刀劈落虛空,無上斬意激盪而出,正是祁震自創絕學,霸道一式
憤斬!
憤斬一出,周遭法力盡數瓦解,從老人手鐲中射出的數道綠光頃刻消亡,斬意反擊老人面目,原本無形無相的力量,一瞬間帶起一陣凜然狂風,將老人鬚髮吹得零落飛揚。
斬意極盡,老人眼神竟是空洞一瞬,身子不受控制地搖擺了一下,而此時,斬在空處的“劈道”也緩緩落下,刀鋒自生,壓在老人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