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南之地?不會你偷了家裡的什麼寶物吧?”金闕長老像是開玩笑一樣的說道。
祁震苦笑了一下,而丹華真人走上前來,恭敬說道:“金闕長老,我與祁震道友在天南之地時,發現一名獲得了穢天教的餘孽,將其剿滅之後,搜繳了這個鼎爐,門中長老難以分辨,事關魔道蠢動,一來知會玄天宗,二來是想請教金闕長老。”
丹華真人不愧是久經仙道之人,言談舉止相當合乎禮儀,即便是脾氣極差的金闕長老也找不出問題來,細心打量着手裡的小小鼎爐。
仙道之中,鼎爐也有許多區分,且不說鼎爐本就是兩種不同的器皿,光是煉製丹藥,不同的鼎爐,出產的丹藥也各自不同。
然而金闕長老手裡的鼎爐,不過巴掌大小,黃銅色,四足鼎立,鼎足很短,不過小拇指一節的長度。黃銅色的表面,除去一些似乎頗爲老舊留下的殘漬之外,還帶着許多古老的花紋線條,刻畫的卻像是某種異獸。
金闕長老揣摸黃銅鼎爐表面,刻紋雖然眼看相當明顯,但是卻沒有凹陷的觸感,更像是畫在表面的花紋一般。
鼎爐上封是一個小巧的蓋子,像是茶壺一樣,弧度扁平,中間突起一處如削去鋒芒的山頂。
蓋子與鼎爐本體嵌合牢固,以神識掃視,除了一絲細不可察的細縫之外,幾乎讓人以爲兩者是連成一體的。
“這個鼎爐可有名號?”金闕長老問道。
祁震與丹華真人對視一眼,但是都只能無奈地搖搖頭。
金闕長老見狀,說道:“此物倒不像是魔道之物,雖然神農谷以法術將其封印,試圖不讓內中魔道氣息泄露,但實際上在你們送來之後,內中的魔道氣息已經消失了。”
“消失了?”丹華真人驚叫一聲,因爲那道封印的法術正是他在神農谷掌門的眼前親自施放的,如果發生了什麼變異、又或者是內中魔道氣息外流造成侵蝕,那麼自己等於犯了極大的過錯。
金闕長老指尖微微散發出法力,然後就見黃銅鼎爐表面一陣碧綠波光碎裂,然後說道:“神農谷的法術並沒有消失,也就是說,魔道氣息並不是外流了。”
“這……”丹華真人的心情起伏可謂是一波三折,得知魔道氣息沒有外流、自己的法術沒有出差錯,那麼無緣無故消失的魔道氣息會到了哪裡?
金闕長老慢悠悠地說道:“這個東西其實是一塊通體的金屬打磨而成的,並非以經過鑄煉,不經熔爐火氣,最是精純樸素,但也相當精細。”
“長老看得出?”祁震問道。
“這是當然!老夫是何等人物?!”金闕長老自負地說道:“此物很是精妙,看似渾然天成,可是煉製的手法幾乎如流水一般不着痕跡……這個鼎爐現在老夫手裡留幾天,等到天元論會結束之後,你們再過來吧。”
黃銅鼎爐既然這般神奇,連金闕長老都無法一眼洞穿來歷,那自然是要需要一段時間的研究了,祁震與丹華真人兩人深施一禮,然後金闕長老揮揮手,就讓三人離開。
灰袍怪人神色雖然呆木無情,但也好像知道該做些什麼,帶着三人重新經過一次幽深甬道,然後來到成器殿的大門,輕輕一拍,厚重石門就自行退入兩邊牆壁之中。
離開成器殿之後,祁震對丹華真人說道:“也只能如此了,丹華道友你也是來玄天宗觀禮的吧。”
丹華真人點頭道:“嗯,希望金闕長老也能看出一些端倪吧。其實你我在天南之地剿滅的那名魔道妖人,並非孤例,如今不少中州仙道修士前往天南之地,將不少潛藏的魔道妖人從無人荒野引出消滅。”
“天南之地有這麼多的魔道妖人嗎?”祁震有一些擔心,如果天生山紅石城附近也有魔道妖人的存在,豈不是會威脅到祁家衆人的安危?
丹華真人說道:“這個你倒是放心,遠沒有你想象的這麼多,經歷過仙魔大戰,魔道傳承幾近衰敗斷絕,殘存的這些魔道妖人,大多都是一些逃亡到天南之地、然後又失落斷絕的魔道傳承,被無辜的天南百姓偶然獲得,心性遭到侵蝕污染,所以並不難對付。更何況魔道妖人的傳承基本都在荒郊野外、人跡罕至之地,能去到那裡的人,要麼真是無辜的獵戶樵夫,要麼就是亡命之徒。”
聽丹華真人這麼一番分析,祁震的心也安定下來,說道:“希望天南之地能夠安寧祥和下來吧……聽丹華道友這麼說,當年仙魔大戰之後,魔道妖人都向中州之外四處逃逸了?”
丹華真人臉上頗有些自信,說道:“那是自然,中州自古便是仙道根本,魔道六門敗亡之後,殘餘魔道妖人四處逃亡,其中以西野之域方向的妖人最爲龐雜。”
“西野之域?”祁震有些好奇,他在過去的典籍裡曾經見到過關於西野之域的記載,說那裡是人妖混雜、十分落後野蠻的偏僻之地,比天南之地還要蠻荒。
丹華真人有些慨嘆,說道:“其實也是那一小撮魔道妖人的幸運,碰上西北羣妖蟄伏的短暫時期,得以安然度過萬里荒漠,當仙道衆人追擊之時,驚醒羣妖,反而發生了一場意料之外的大戰,當時仙道殞落高人無數,各大宗門爲保日後傳承,所以只好暫時停止追擊……至於如今,精英會的師兄們在西北斬殺羣妖,同時各大宗門也派出優秀弟子,深入萬里荒漠、前往西野之域,都是爲了應對未來魔道蠢動。”
祁震問道:“難不成魔道還能再度復興不成?”
丹華真人思考了一下說道:“我倒是聽門中師長提起過,復興倒不至於,仙魔大戰的確將魔道的幾大傳承滅絕徹底,能夠逃亡出去的,大多數就是一些見風使舵、依附於魔道的旁門散修,其實算不得真是魔道正宗,只不過這些人趁火打劫最是擅長,如今中州仙道風雨降至,難保這羣龜縮於西野的魔道後人不會有什麼動作,所以各大宗門都相當小心。”
祁震十分贊成丹華真人的話語,丹華真人雖然是神農谷的弟子,而神農谷又是比較倡導避世修煉的宗門,能有這麼一名主張對外抗爭的弟子,的確少見,而祁震也十分樂得與這位丹華真人結交。
三人走不多遠,玉恆臉色古怪,對祁震說道:“剛纔發生的事情,我會如實向掌門稟告。”
祁震看了玉恆一眼,只得說道:“玉恆師兄你對掌門直言就是了,更何況是你帶我們來找金闕長老的。”
“我也沒有料到金闕長老的脾氣已經這麼差了,連門規戒律都不管不顧了。”玉恆的臉色有些陰沉,他身爲執戒部的成員,一向逢宗門戒律爲最高宗旨來面對任何一個玄天宗弟子,然而金闕長老修爲高深、脾氣惡劣,是玉恆最不樂見的情況。
祁震問道:“金闕長老以前不是這樣的嗎?對了……你說以前玄天宗的門人都來成器殿求取法器,但是今天我們來到,我發現成器殿附近非常冷清,明顯是多日無人光顧的模樣了。”
“莫不是金闕長老要專心煉製什麼神器,所以摒除外客?”丹華真人試探着說道。
玉恆搖搖頭,說道:“其實自山下外門道場的萬寶閣日益興旺之後,來成器殿的人也就不多了,而且是越來越少,至於金闕長老的脾氣與這是否有關,作爲後輩弟子,我不敢妄言。”
“萬寶閣啊……”祁震低聲喃喃道。
丹華真人說道:“萬寶閣成立足有數十年時間了吧,作爲仙道之中異軍突起的一支,不到一甲子的歲月裡,就開遍了仙道七宗門前,實在是了不起,就連神農谷中不少弟子,都是請求萬寶閣爲其煉製法器。”
說到這裡,祁震想起丹華真人留給祁震的那盒用來煉器的瓊玉,只不過祁震沒有接觸煉器之道,所以一直沒有用,祁震問道:
“神農谷的弟子也讓萬寶閣幫忙煉製法器嗎?”
丹華真人說道:“對啊,神農谷雖然擅長煉製外丹餌藥,但是那與煉器之道相差甚遠,加上神農谷門人多是修煉木屬功法,要煉製上乘法器,恐怕力有未逮,只好藉助萬寶閣之力。但是我聽說,前段時間那位人稱三木妙手的應森老人好像被你們玄天宗的人拿下了,也不知道是因爲什麼事情。之前他與我們神農谷也有過合作呢。”
“三木妙手……應森老人啊……”祁震極力壓抑臉上的苦笑和尷尬,畢竟應森老人就是因爲自己,被玄天宗監察隊扣下,然後又被自己的姨母玉心緣趕走的……但奈何這些話都說不出口。
“對了,看你的樣子,還是沒有煉製自己的法器,是嗎?”丹華真人看着祁震背上的長刀,說道:“我聽說你背上的刀是天威谷張家贈予的?若是如此,只需多加煉化,的確不用自己花費心機去煉製法器了。”
祁震摸了摸背上的刀柄,有一股安心的感覺傳來,說道:“嗯,張家鑄煉之術通玄入化,而且此刀的材質又是靈質鐵,不用多加改造便是天然利器,我很中意。”
“靈質鐵嗎?嗯……你的機緣果然非尋常人可以揣度。”丹華真人臉上閃過一絲驚異,隨後有陷入沉思當中。
祁震問道:“哦?怎麼了?我也知道自己的機緣有特殊之處,可是也不敢因此有任何驕傲,畢竟仙道漫長無涯,僅有機緣,難測未來道路。”
“你能夠這麼想,那已經是超出許多人了。”丹華真人慢慢說道:“當初我試圖將你舉薦入神農谷,門中師長討論了許久,其中也有一些認爲我的舉薦值得神農谷考量,奈何掌門認爲你殺伐之機太過,怕會動搖神農谷根本,所以纔沒有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