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震在離開雲霞閣之後不久,便在青石平臺上碰見了神農谷的棲梧桐長老和丹華真人,祁震快步迎上去,行禮道:
“見過棲梧桐長老、丹華道友。
神農谷的兩人也各自回禮,祁震問道:“兩位還沒有離開嗎?對了,丹華道友,金闕長老那邊……”
丹華真人笑道:“我與棲梧桐師叔這幾日爲青嵐宗的麗水凝長老治療……唉,這事就不談了,我昨日去過成器殿找金闕長老,他說把鼎爐留在他那裡好好研究,反正此物留在神農谷也無大用,所以我便將其留給金闕長老參詳,今日正準備離開。”
丹華真人在跟祁震說話的時候,也忍不住上下打量了祁震一番,經歷了馨園變故,丹華真人一度也爲祁震的生死非常關心。
棲梧桐在旁邊走過來,說道:“看你這小子挺堅挺的嘛!我們去看過麗水凝了,內外交感斷絕,此生能否挽救過來還是一說,但至少修爲境界是保不住了,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你是怎麼樣活過來的?”
關於祁震怎麼樣在馨園之中生存下來,這幾日玄天宗之內討論不斷,畢竟與之一同的麗水凝生死難測,而且也波及了不少玄天宗弟子。
然而這個問題直接去問祁震多少也有一些不合適,而且可能事關玄天宗的某些秘密,棲梧桐性格大方自然,完全沒有顧忌一旁丹華真人眼神緊張示意。
祁震微微行禮,說道:“多謝棲梧桐長老的關心,我也是一時幸運,被強烈衝擊震出天元峰外,被高人救治,方能保住性命。”
祁震並沒有說謊,他從流光真人那裡得知自己在失去意識的一段時間當中,被玄天三聖以大神通挪移空間,去到混元洞天之中,而那裡恐怕就不是天元峰之中的任何一處地方了,至於那位“高人”姓甚名誰,哪怕問祁震,也問不出半點信息。
棲梧桐點了點頭,自顧自地說道:“倒是妙手回春,要換做是我,可沒有把握將經歷過這麼激烈衝擊之下的你就回來。”
棲梧桐沒有直問是誰救的祁震,可是天下仙道最擅長救死扶傷的神農谷長老居然說救治手段不如別人,那可想而知能保住祁震和麗水凝性命的人,修爲法力是何等的高深。
“祁震道友經歷一番磨難,修爲境界也見長了。”丹華真人發現自己有些看不透祁震的修爲,語氣之中有一些驚訝。
祁震微笑沒有說話,棲梧桐卻是大力拍了一下丹華真人的肩膀,使得他踉蹌了一下,然後說道:“既然這樣,還不努力修煉?這次來玄天宗,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吧!”
丹華真人苦笑道:“師叔,我一直都清楚玄天宗優秀門人輩出。”
棲梧桐哼哼地笑了幾聲,然後看着祁震說道:“你們什麼時候去天南之地?”
棲梧桐說的是“你們”,而不是“你”,想必他們已經知道玄天宗要組織門人弟子前往天南之地的麗雪芳淵,而祁震也是其中一份子。
“估計也是這兩日了,怎麼了?”祁震回答道。
棲梧桐說道:“我們神農谷也要派人前往,不過估計現在他已經出發前往麓景山譚家了。”
“哦?不知道是那一位前輩長老?”祁震問道。
棲梧桐一揮手,有些不太在意地說道:“嗨!什麼前輩長老,那個傢伙就是回家看看而已,若不是門中有要求,那個傢伙纔不願意回麓景山呢!”
祁震當初在麓景山譚家可謂是幹了不少事情,也是在那個時候結識了丹華真人,對仙道魔道有了初步的認識,同時也是在那個時候突破到煉氣境,可以說得上與自己非常有緣的一處寶地。
經過棲梧桐這麼一說,祁震便明白了,如今麓景山譚家家主有兩名兒子,次子譚承豐便是在祁震和丹華真人合作下治癒了穢氣纏身之症,而長子譚承乾早年間便拜入神農谷門下,未曾見面。
“原來是譚家大公子,那也適合啊。”祁震點點頭,他漸漸發現,這一次仙道七宗派遣前往天南之地的門人弟子,多少也是知曉當地情況的人,包括祁震他自己也要跟隨前往。
然而丹華真人臉色卻有些古怪,說道:“我那位譚師弟……怎麼說呢,修爲境界已經比我還要高超了,卻是習慣成天閉關苦修、不見外人,性格頗爲孤僻,當初原本也是想讓他來往聯絡麓景山和神農谷,只是每遇上這種事,他就躲在洞府之中不出,所以才讓我前往麓景山譚家。”
祁震有些好奇,問道:“仙道有成,爲何不願意回家?即便是人子、人兄,以他的修爲境界,恐怕回到家中也是被當成仙長一樣供着吧,絕對不會有什麼糊塗之輩敢去對譚大公子呼來喝去。”
丹華真人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這……我也不太清楚,不過祁震道友治好了譚師弟的家人,此事他已然知曉,你回到天南之地時,不妨與他見上一面。”
“若有機會,我一定拜訪!”祁震答應道。
“有什麼話要我帶回給祁黛的嗎?”棲梧桐對祁震問道。
祁震想了想,說道:“讓祁黛妹子好好修煉,莫要太過掛念我與家中事務,我回祁家也會多加照顧她的家人。”
“你倒是乾脆,沒有太多糾葛。”棲梧桐讚許道。
“那就勞煩棲梧桐長老了。”祁震行禮道。
“不麻煩,好了,我們就先走一步了。”棲梧桐比祁震更加乾脆,一揮手,直接就離開。
丹華真人對祁震也告別道:“日後祁震道友若是有閒,不妨來神農谷做客一番,我保證絕不會有擾心煩神之事。”
“那就先多謝丹華道友了。”祁震喜悅道。
送走神農谷的兩人之後,祁震與再度前往正法殿,爲即將到來的事情做準備,而在路上,他遇見了連天洞府的閔楠,正在與一名老人和幾名玄天宗弟子交談,眼睛餘光看見祁震之後,神色大震,快步走到祁震跟前,深施一禮。
祁震趕緊還禮,問道:“閔楠道友這是何意?”
閔楠神色之中掩蓋不了喜悅興奮,對祁震說道:“我已經聽說了,祁震師弟化身雨亦辰,封掌門密令,在天元論會上破了天魔行藏,挽救衆多門人,爲我玄天宗立下一大大功勞!”
祁震眼中閃過一絲奇怪,雖然他的確暗中受到過流光真人的指引,只不過他殺滅天魔,多少也有幾分無心而行,更何況如今祁震在玄天宗所受眼光,恐怕算不得什麼大功勞。
“閔楠師兄贊謬了。”祁震只好這麼說道。
這個時候,一名身穿月白道袍的老人帶着幾名弟子走來,自我介紹道:“貧道乃連天洞府首座石離白,我聽聞天元論會之中,是祁震師侄將玉符讓予閔楠,貧道代表連天洞府上下,多謝祁震師侄。”
祁震小心翼翼地回敬行禮,說道:“閔楠師兄修爲高超、根基身後,本命劍氣威能無匹,那一枚玉符也是他應得的。”
祁震不敢多說,畢竟雨亦辰那個身份狀態下的行事,連祁震都覺得有幾分奇怪玄妙,而且閔楠獲得玉符的過程也有些僥倖,祁震不是那種索恩圖報之人,更何況身處其中的閔楠等人,所以只是對祁震多加感激,沒有深談玉符一事太多。
連天洞府是玄天宗內修煉劍道的宗脈,在仙魔大戰之前,曾經是玄天宗內勢力頗大的一支洞府傳承,可惜經歷大戰之後,洞府上下幾乎死剩石離白這麼一位陪坐末位的小弟子。
劍修一道殺伐犀利,同時鬥法過程也兇險萬分,經此一役,連天洞府勢力暴跌,石離白辛苦修煉,又收了不少弟子,連天洞府才勉強恢復一絲元氣,但可惜的是,門人之中,只有閔楠勉強摸得到劍修法術的深層境界,其餘弟子大多修爲淺薄。
想要振興連天洞府,閔楠個人的努力和機遇固然重要,但是通過與門中各個勢力和優秀門人的合作也是必不可少,當閔楠通過種種途徑得知雨亦辰就是祁震之後,他立刻與師父石離白商討此事,兩人都深深覺得祁震是不可多得的合作對象,甚至石離白覺得,一定要以前輩身份尊敬祁震。
石離白經歷過洞府傳承最艱辛的一段歲月,雖然在玄天宗內這麼多長老首座之中,修爲境界不算特別突出,但是待人接物的眼力可是非常深刻。
能夠在馨園變故之中生還下來,而且流光真人一脈前前後後對祁震的關注和各路動作,都讓石離白覺得,祁震此人對玄天宗的未來,必定可以起着某種強大作用,只有他才能讓連天洞府能夠有振興和發展的契機。而閔楠自不必說,相讓一枚玉符的恩情,恐怕閔楠此生都難以忘卻。
石離白這一次帶着閔楠上天元峰,一者是講解一些下山行止判斷,二者則是傳授一些行遊秘法,也算是一次小小的告別。畢竟這不是尋常的下山遊歷,而是代表着玄天宗,前往天南之地,在天下仙道的面前,表現宗門與個人的能力、修爲,所以很多人都非常緊張關注。
閔楠受了一番教導之後,石離白也勸告閔楠要小心謹慎地追隨祁震,要從他身上學習參悟仙道修士該有的舉止,未嘗不能有大收穫。
師徒交談了一番之後,石離白與祁震和閔楠兩人道別,眼下是動盪之際,連天洞府還需要有人坐鎮,面對日後更大的風波和變數。
看着這對師徒臨別時的感人場景,祁震也不禁慨嘆,只可惜這段時間正好是溯光真人閉關渡劫之時,祁震不好去打擾,內心深處也只能默默爲師父祈禱,也希望自己這一次迴歸天南之地,能夠安然平和,別出什麼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