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寫滿藥材的紙交給一個譚家的下人,祁震離開了屋子,就看見祁黛早就站在門口等待了。
“你早就寫好了?”祁震問道。
祁黛有點羞澀地回答道:“沒多早吧,有好幾味藥沒嚐出來,估計以前在家裡的藥房也沒有見識過。”
祁震點頭回答道:“嗯,譚家畢竟是杏林大家,對藥材藥理的見識不是我們能夠比得上的。”
兩人正在屋外說話,屋內卻是有着一羣人在交談討論。
這些人都是譚家子弟,其中不乏鬚髮盡白的家族長老,都是一些深諳藥理藥性的家族人才,專門負責考測那些希望進入麓景山拜訪譚家的人。
其實以前這個地方只設立三五個譚家子弟輪流值守,但是這段時間以來,每日希望拜訪譚家的人數不勝數,只好多派人手到此,這個時候才真正突顯大家族的實力,擁有充足的人手,碰上急事也能臨危應對。
這個時候,兩張寫滿藥材的紙張送到一名譚家長老面前,一位譚家子弟說道:“長老請您過目一下,這兩人對藥材的判斷都超過了總量的三分之二。”
“哦?”這位鬚髮盡白的長老有點好奇,其實能親自遞給自己的藥單,不僅僅是能判斷準確,而且肯定有特別之處。
這兩張藥單,正是祁震與祁黛兩人所寫,白髮長老先拿起了祁黛那張。
“筆跡娟秀,運筆之間有山林氣息,雖然看得出是女子下筆,卻有種隱士高人的風範。”這位白髮長老同樣擅長書法,第一眼就對祁黛的筆跡做出了判斷。
藥單之上,密密麻麻寫了一百多種藥材,白髮長老仔細觀瞧,少有地露出欣慰的笑容,說道:“此人幾乎將我譚家‘百氣承湯’的所有藥材都判斷出來,沒判斷出來的僅有幾味藥是我譚家秘傳,對藥理藥性能判斷到這種地步,必是杏林大家出身,不過……”
“不過如何了?”身旁一位譚家子弟恭敬問道。
白髮長老輕輕放下祁黛所寫的藥單,說道:“我們譚家跟天南之地擅長醫藥的家族都有來往,沒聽說過什麼時候出了這麼一位出色女醫師……想必又是哪家的年輕俊秀吧。”
周圍的譚家子弟都非常震驚,這位白髮長老在家族中地位極高,就連如今的譚家家主都要尊稱他一聲二叔,能得此人讚賞的,無不是在天南、甚至浩土中州有着極大名氣的杏林高手、醫道名家。
加上這位長老最愛筆墨書法,青年時期爲了學書法,幾乎是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能得老人家連續兩次讚賞,在天南完全可以站穩腳跟,開宗立派都沒問題!
“聽長老的話,此人還是一名女子?”一位譚家子弟問道。
“不錯,我們譚家有必要好好拉攏一下這名新晉女醫師。”白髮長老一句話,就確認了祁黛的能力與地位。
接着,白髮長老拿起祁震的藥單,祁震的字跡平凡無比,毫無新意,長老也沒有多加評點,而是仔細閱讀。
“嗯……”白髮長老稀奇地沉吟許久,然後對一個譚家子弟說道:“去打聽一下,寫這份藥單的人是誰,形容相貌都一一回報。”
“是!”一位譚家子弟回答後離開。
“長老發現何事了?”另一位子弟問道。
白髮長老回答道:“此人對藥理藥性的判斷非常特別,雖然說能達到譚家要求藥材總量三分之二,但是也就勉強超過這個數字,但這其餘的用藥……”
“不錯,正是因爲如此。”那位子弟說道:“我們點算過,這藥單之上超過三分之二的用藥沒有差錯,可是還有幾十味藥材是我們從沒有見過的,所以纔要給長老您過目。”
白髮長老眉目凝重,說道:“這裡面有不少藥材,乃是仙道宗門煉製丹藥才用得着的,許多藥材生長在極爲惡劣的環境之中,譚家典籍之中記載的也不多,沒想到此人竟然如此瞭解。”
“莫非是神農谷另有仙道高人來了?”那譚家子弟面上盡是興奮。
白髮長老輕輕搖頭,說:“雖然譚家與浩土中州的神農谷有些關聯,但也不至於我們家中一個成員病重就多花心思,能派遣一名仙家弟子已然是莫大恩惠了,寫下這張藥單的,估計不是神農谷的人,而且若真是仙道高人,何必在山門停留呢?騰雲駕鶴直接進山就好了……這內中很是奇怪。”
“長老!”那位出去打聽的譚家子弟回來了,說道:“打聽到了,寫這張藥單的是一名叫做祁震的年輕人,而且他與之前寫那張藥單的女醫生是親屬,喚作祁黛。”
“哦?還是同一個家族的?”白髮長老臉色稀奇,然後琢磨道:“祁震、祁黛,天南之中沒有哪個醫道世家是姓祁的……快!請他們兩人上山!”
既然祁震與祁黛兩人通過了譚家的考覈,那自然有上山診治的機會,有能力的人在哪裡都受到尊敬。
白髮長老自然不會擅離職守,跟準備給祁震兩人接引帶路的譚家子弟吩咐了幾句話,就坐會自己的位置上,感嘆道:“唉,希望這次的人有點用吧。”
在屋外看着一個個希望進麓景山的人失望離去,祁震也是感到譚家的門檻很高,不過這就是世家大族的實力所在,那些對藥材判斷失誤的人,其中不乏實力強勁的高手,不過也沒有人敢依仗武力而硬闖。
“總比祁家被人上門找事要好。”祁震喃喃自語道。
“祁震少爺,您說什麼?”祁黛在一旁探頭問道。
祁震笑笑,說:“沒事,我在想家裡怎麼樣了。”
“霏霏姐聰明機警,家裡的長老又能齊心協力,家裡就不會有問題。”
“嗯,希望如此吧。”
兩人正在聊天,走來了一名譚家子弟,衣冠端正,拱手行禮道:“兩位貴客,你們通過了山門測試,請隨我一同進山。”
祁震點點頭,暗中讚歎譚家上下禮數周到,說道:“請帶路吧。”
“請隨我來。”
話不多說,祁震與祁黛兩人跟着那名譚家子弟上山,山道修整得乾淨整潔,兩旁栽種着許多樟樹,一陣沁人心脾的樟木香味傳來。
麓景山不像天生山那樣高聳陡峭,起伏平緩,山道也寬廣許多,一路行進十分方便。
路上,祁震不忘打聽到:“我想請問一下,譚家二公子的病,大概是個什麼情形?”
那位譚家子弟臉上有點驚訝,因爲像祁震這樣急着詢問二公子病情的人,之前一個都沒有,看來此人的確是衝着二公子病情來的,說:“我也是有幸聽說了一次診治過程,聽說二公子是經脈堵塞,藥石罔效,鍼灸效果也不明顯,而且形神消瘦,每日進食極少。”
“哦?”祁震心中一愣,臉上佈滿了驚訝的表情,一旁的祁黛聽見了,也緊張地看着祁震。
“不過具體內容,等客人上山,自然有專人講述。”那位譚家子弟說道。
祁震心中十分震驚,沒想到譚家二公子竟然也患上經脈堵塞,畢竟自己就是親身經歷過這種痛苦。
不過回過頭來一想,自己的經脈堵塞,是經過霸仙老人的大神通才治好,自己完全沒有那種手段,但是未嘗不能依靠《霸仙真解》找到治療的方法。
祁震與祁黛都是習武之人,那位譚家子弟身手也十分敏捷,路上不用停歇,半個時辰之後就看見譚家府邸。
高門大戶,光是宅院圍牆就有兩丈高度,比得上一座小城牆了,庭院深深,就連祁震也無法徹底感知譚家府邸的大小,而院落之內也有淡淡的藥香味,不愧是煉丹製藥的行家。
被帶到一間客房之後,那名譚家子弟說道:“如今家主正在與幾名醫師共同診治,所以暫時抽不出空來,萬望見諒。”
“哦,沒事沒事,我們在此等候就行了。”祁震自己也做過一段時間的祁家家主,清楚知道家主這個位置是多麼的麻煩,更不用說像譚家這樣的龐大家族了,何況現在是家主的次子重病,估計這位譚家家主心裡也十分難受吧。
不過似乎這次診治頗費時間,從白天到晚上,譚家的下人來了幾次,除了端茶遞水各種伺候意外,就是不停地跟祁震兩人道歉,說家主抽不開身。
祁震聽見之後自然沒有怪罪,如果家主不想見自己,大可晾在一邊就行,看來自己兩人還是有一定分量的。
不過既然閒着沒事,祁震就繼續打坐修煉,偶爾跟祁黛聊天,倒是休閒得很。
晚膳過後,客房外面有人敲門,聽一個男子的聲音,說道:“在下是譚家管家,譚忠,請問是祁家兩位貴客嗎?”
祁震正在打坐,開拓穴竅,於是由祁黛出聲說道:“請進吧。”
那名叫譚忠的管家進屋行禮,看見祁震在牀上打坐,臉上有點震驚,低聲說道:“打擾了。”
祁震緩緩收功,睜開眼睛說道:“沒事,不過是一些養生打坐的功夫,譚管家請坐。”祁震沒有透露自己的實力。
譚忠沒有坐下,說道:“今日十分抱歉,因爲我家家主今日到了診治的關鍵,所以一時無法離開,所以派我前來道歉。”
祁震仔細觀察這管家譚忠,看得出此人精神也十分疲憊,但是仍然堅持家中事務,說道:“譚管家也是辛苦,我們兩人倒是無事,想請教一下,你們家二公子的病情如何了。”
譚家上下精於醫藥之道,就算是管家譚忠也不例外,從他口裡說出的判斷更爲準確:“我們家二公子是因爲全身經脈堵塞,而導致五臟六腑衰弱,這幾日病情加重,所以才日夜加緊治療,目前只是能勉強續命罷了。”
正常來說,家族總要顧及顏面,但是譚家是醫藥大家,對病患判斷必須準確,所以祁震能清楚瞭解譚家二公子的病情。
“那……二公子是先天經脈堵塞嗎?爲何現在才進行治療。”祁黛看了一眼祁震,主動問道。
沒想到管家譚忠說出了一句驚人話語:“不是的,二公子是後天患上此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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