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淺淺並沒有等多久,楚墨宸便出現了,然而她上車之後,卻發現他臉色不是很好。
“你病了麼?臉色不太好。”
“沒有,可能是最近休息不好。今晚早點睡就好。”半個下午沒見,他就感覺很久沒見她了,說完便挑起她的下巴,進行了一場深度熱吻。
他的臉色也因此變好很多。
車子上路之後,雲淺淺看着他的側臉,不久之後感嘆道:“六年前,公司很多少女都沒有結婚,六年後,公司的老同事,基本沒有不結婚的了,時間過得真快。”
“墨宸,你覺得呢?“
“是很快。”
楚墨宸此時非常的不解風情。
雲淺淺盯着他的側臉又看了很久,這傢伙還是沒有什麼表示,好吧,他這是不打算和她領證結婚的意思了嗎?
“淺淺……?”
“嗯?”雲淺淺激動得正襟危坐,他這是要說結婚的事兒了嗎?
楚墨宸抿脣,說的卻是另外的事情,“柳諾……有消息了。”
“什……什麼消息?”雲淺淺的心瞬間緊繃,她試探性地問:“她是不是被找到了?”
“是的,找到了。”
聽到他的語氣,雲淺淺的心狠狠地往下沉,如果情況很好的話,他又怎會是這樣差的臉色?她舉起雙手像是在抗拒着什麼,顫抖着嘴脣道:“楚墨宸,你暫時先別說話,我……不管是什麼樣的消息,都請先讓我做做心理準備。”
楚墨宸一陣心疼,快速將車子停到路邊,拉住她的手,試圖控制她的情緒,“淺淺,別這樣!”
“我沒事,真的沒事,你別碰我!”
“淺淺!”楚墨宸怎麼可能放任她這樣崩潰下去,他將她顫抖的身子抱進懷中,緊緊的。“淺淺,別難過,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要學着去接受。柳諾被找到的時候,已經死了。掉進海水中的她……沒有被及時救起。”她……墜落的時候,就已經暈過去了,即使會游泳,也無濟於事。
聽說,找到的時候,人全變了樣,不復昔日青春活潑靚麗。
“我不信,這不是真的,楚墨宸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雲淺淺在他懷中激烈地掙扎,力氣大得楚墨宸都不可思議,然而他除了抱緊她之外,再沒有其他辦法。
“淺淺,你冷靜一點!乖,冷靜一點!我們都冷靜一點,別鬧,乖,別鬧了。”她再這樣鬧下去,他的心都要碎了。
“我沒辦法冷靜,小諾一定會回來的,一定,楚墨宸,她一定能夠回來的,她那麼美好……”在這樣一刻,柳諾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忽然變得無比清晰,雖然與她相處的時間不長,可她的個性,她笑起來的弧度,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那是一個很實在的姑娘,也是個很烈性,很單純,很執着的姑娘。
要她怎麼相信,她就這樣離開這個世界了呢?
時間久久,雲淺淺掙扎得累了,就倒在楚墨宸懷中哭泣,哭得累了,便窩在他懷中不說話也不動。
“淺淺,如果累了,就休息一會兒。”
他將她扶坐好,再次繫好安全帶,“我們很快就到家了,別讓知知爲我們擔心。”
“我想去看看如夏姐,我想親眼看到她醒來。”雲淺淺忽然說話,聲音已然沙啞不堪。
楚墨宸看她一眼,只好道:“好,我們去看她。一定會看到她醒來的。”
雲淺淺聽言,終於閉上眼睛乖乖休息了。
二十分鐘後,兩人來到醫院,站在沈如夏的病房門口,雲淺淺卻久久不進去。
“淺淺,怎麼了?”楚墨宸牽着她的手,滿目擔憂。
“我……我忽然很害怕。”
楚墨宸一下子瞭然,抱抱她,“淺淺別害怕,醫生說過,她很好,會醒來的,我們只需要在這裡看着她醒來就好。”
雲淺淺艱難又堅定地應了一個字,“嗯!”
“沈如夏,沈如夏,你你,你到底讓我說你什麼好?爲什麼,你爲什麼一定要爲那個女人出生入死呢?!”推開門,就聽到楚千風氣急敗壞的咆哮聲,而躺在牀上的女人,嘴角卻是揚起淺淡的笑容。
“如夏姐,你醒啦?”雲淺淺一眼就看到醒着的沈如夏,完全將楚千風忽略掉,她奔過去一下子抱住她。
原來,在雲淺淺和楚墨宸離開後不久,沈如夏就醒了,楚千風又是照顧她吃又是照顧她喝的,當時她剛剛醒來,他便不捨得說她什麼,她休息兩個小時之後再度醒來,精神好多了,他說話的聲音才捨得放大。
誰知道,恰好被楚墨宸和雲淺淺撞到!
“怎麼哭了?我不是好好的嘛?”沈如夏如長輩一般撫着她的頭。“瞧你,哭得像個孩子似的。”
話語間,她瞧一眼楚墨宸,似是在問:怎麼她哭成這樣?
楚墨宸卻抿着脣,沒說什麼,讓雲淺淺發泄出來也好。
雲淺淺哭了好長一段時間,看得楚千風額頭滑下無數黑線,女人有這麼能哭麼?他竟從未見沈如夏哭過!
好吧,看在他的小夏夏安然醒來,他暫且不計較雲淺淺這麼大聲的哭泣。
“淺淺……”沈如夏喊她,“快別哭了,你哭得我心裡毛毛的,怎麼我醒來了,你卻像是在給我哭喪一眼呢?”
這句話成功止住雲淺淺的眼淚,她纔不要給如夏姐哭喪呢,她的如夏姐必定長命百歲。
她擡起臉來之後,沈如夏給她抹去臉上的淚水,嗔道:“以前也沒見你這麼能哭!是楚先生將你養成嬌弱女人了嗎?果然呢,嬌弱女人最好命啦!”
“如夏姐你笑話我!”雲淺淺嘟脣,心裡的傷心無法言說,但好在她的如夏姐醒了,她如同抓到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否則她身上揹負兩條性命,她將無法安然地度過餘生。
“楚先生這麼護着你,我哪裡敢笑話你?”沈如夏以爲她是因爲自己受傷而難過,便想要揶揄她,讓她的心情好起來,此時她並未知道柳諾遇難的事情,因爲楚千風不會在短時間內讓她知道。
“如夏姐也很護着我。對我來說,你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沈如夏看了楚墨宸一眼,玩笑道:“不會比楚先生還重要吧?”
雲淺淺沒有直面回答,只道:“如夏姐,這樣跟你說吧,我的生命中沒你不行。”
“好,我知道了,傻丫頭!你再向我表白,楚先生可是要吃醋了哦。”
“他不會。”
聞言,沈如夏倒是沒有再笑話她。能如此斬釘截鐵地說出“不會”,肯定是因爲足夠了解吧?
雲淺淺在沈如夏的病房裡待了很久,甚至都爬上沈如夏的病牀上不肯走了,最後睡着的時候被楚墨宸悄悄抱了起來。
“她很擔心你,見到你醒來她很開心,你好好養身體。”楚墨宸輕聲說道,那模樣,像是非常害怕吵醒雲淺淺。
她大概是哭得太累,所以纔會在沈如夏這裡尋得慰藉時睡着吧,如果此時將她吵醒,不知道她還能不能再次睡着。
沈如夏彎脣表示明白。“楚先生……照顧好淺淺。”
“我會的。”
就這樣,楚墨宸抱着雲淺淺離開了醫院。夜色已濃,楚墨宸將雲淺淺輕放在後座,看到她眼角的淚跡時,心裡彷彿被狠狠地蟄了一下,即使是睡着了,她依舊難過不已,這,是因爲他沒有把事情做好,才讓她有傷心的機會。
淺淺,從此以後,我不會再讓你傷心,相信我……
回去的路上,楚墨宸將車子開得緩慢且平穩,絲毫沒有將雲淺淺吵醒。而這個夜晚,她連續做了很多很多的夢……
夢裡面,一邊是春暖花開,她和楚墨宸還有自己的女兒,過着無比幸福的生活;另外一邊則是寒冬臘月,萬物凋零,呼救的聲音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她聽不真切,可卻知道是柳諾的聲音,她在求救……
“淺淺,淺淺!!”
現在又是誰在喊她的名字?爲什麼充滿急切與擔憂?雲淺淺覺得眼皮子十分沉重,聽見呼喚,她着急地想要醒來,可卻怎麼也睜不開眼睛。
自己究竟在哪裡?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淺淺,淺淺,淺淺……”
一聲連着一聲呼喚,急切而又充滿濃濃的愛意,她終於聽出來這是楚墨宸的聲音,他在喊她……爲此,她感到很焦急,只因爲她真的很想很想醒來!
忽然,手心傳來溫熱,熟悉的手掌握住她的手,雲淺淺心尖一顫,猛地睜開雙眸,正對上楚墨宸滿是憂慮的眼睛。
“我……我怎麼了?”她出聲詢問,彷彿自己剛剛跋涉千山萬水而來,全身疲倦不堪。
“沒,沒什麼。”楚墨宸的手落在她的額上,“你發燒了,又做了噩夢,現在沒事了。”
“是麼?發燒了啊……”雲淺淺輕輕嘆息一聲,“難怪我覺得全身沒力氣。”
楚墨宸爲她擦去臉上細密的汗水,動作溫柔得不可思議,“別擔心,醫生很快就來了,只是輕微的發燒而已,天亮就好了。”
楚墨宸想,肯定是她身上的傷沒好完全,又被淋雨,而且神經處在高度緊繃的情況下,抵抗力就會極差,她才忽然在半夜發高燒的。
“我沒事,不用擔心。”雲淺淺扯開一抹笑容給他,而這笑容卻極度蒼白。
醫生很快就來了,後半夜三人一直在折騰着,天亮之時醫生才離開,楚墨宸爲雲淺淺換好乾淨的睡衣之後,纔在她身邊躺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