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何渾身哆嗦了一下,完全的低估了晚上的海風到底是有多麼的誇張了,只覺得渾身上下都好像是被吹透了一樣。
海邊三三兩兩的在散步的人,有老人,也有情侶,還有一家三口,單個的人並不多。
沈佳何用那犀利的大眼睛瞄着,特別認真的瞄着,然後就注意到了那個坐在礁石上的人影。
陸天銘坐在那裡,顯得好像特別的安靜一樣,他端坐着,一動都沒有動過,就好像是雕像一般。
他身上的衣衫被海風吹動着,輕輕的後仰着,連同着碎髮都好像是在飄蕩着。
沈佳何看着,慢慢的靠近,朝着陸天銘的方向一步步的前進。
她的視線並沒有從陸天銘的身上移開,只是覺得今晚的陸天銘好像跟她平日裡看到的樣子多多少少有那麼點的不同,好像是透着幾分的落寞的感覺。
是不是因爲天太黑了,所以,她看錯了?
沈佳何琢磨着,倒是覺得這樣的陸天銘好像跟五年前曾經的某個夜晚有那麼一丁點的相似的。
沈佳何想着,記憶好像也在頭腦中一點點的呈現着一樣,然後,她很是用力的搖搖頭,將自己從過去的回憶中抽離出來了。
這樣的關鍵時候,一定不能夠被陸天銘給騙到。
礁石旁,沈佳何的腳步已經停下來了。
沈佳何直直的站在陸天銘的身邊,沒有說話,雙臂卻是用力的裹緊了身上的外套,惟獨後悔的一點就是身上的外套實在是太薄了,一點都不能夠阻擋海風的來襲。
“你來了。”
陸天銘側頭,淡然的三個字,可是,跟平常不太相同。
沈佳何看着,覺得自己好像是看到了陸天銘的嘴角勾起了,這,又是錯覺吧?
夜晚,好像真的是一個特別的容易產生錯覺的時刻。
“噢。”
沈佳何應了聲,說不清是一種什麼樣的語氣,“比賽的事,你想好了?”
沈佳何站在原地,直奔主題,可是,陸天銘揚起手臂卻是朝着她示意,“坐下陪我喝會酒。”
陸天銘的語氣很輕,沈佳何不明所以,在這樣的語氣的鬼使神差的差遣下,沈佳何竟然真的挪動着身子緊挨着陸天銘的方向坐了下來。
如今近的距離,這才感受到了陸天銘的身上傳來的那不是特別的明顯的酒氣。
這個人,該不是喝着酒的時候給她打的電話吧?
那,能如果現在談比賽的事情,不知道能不能作數?
沈佳何琢磨着,輕輕的抿脣,卻見陸天銘已經將手中的一瓶紅酒遞到了沈佳何的面前,“我的收藏品,嘗一下?”
他輕輕的問着,目光難得的柔和,只是在夜晚的黑暗的遮擋下不是特別的明顯了。
沈佳何瞄着,看着那已經空了一半的酒瓶,然後慢慢的挑眉,想着這個陸天銘,特意從家裡拿出了一瓶酒,就是爲了到這裡來喝酒嗎?
怎麼都覺得好像不太像是陸天銘平常的性格會做出來的事情呢?
“不用了,你自己喝吧。”
沈佳何看者,終究還是沒有接過去,她現在可不想喝酒,更何況,她來這裡的目的也並不是陪着陸天銘來喝酒的。
“我知道,你肯定是嫌棄我了。”
陸天銘握着酒瓶的手已經收回去了,聲音平靜,頭微微的揚起,話語落下的時候,已經再次的咕咚咕咚的喝了幾口。
這,真的是陸天銘?
像是陸天銘這樣的人難道不應該坐在那高檔的餐廳裡,用那高腳杯非常優雅的品嚐美酒嗎?
今天這是怎麼了?
怎麼就感覺完全的變成了另外的一個人了一樣?
奇怪呀,真的是特別的奇怪……
沈佳何看着,看不懂,想是陸天銘是不是快要喝醉了。
該不是就是隨便的想要找個人喝酒,然後就給她打電話了吧?
想到這裡的時候,沈佳何又覺得是恨恨的,她真的是瘋了,還要陪着陸天銘在這裡吹海風。
“陸天銘,如果你讓我來,不是要談論有關於比賽的事情的話,那我就先走了。”
沈佳何再次的開口,又一次的將話題直接給引到重點上來,她的身子動了動,正準備要站起來,手臂卻是被陸天銘有力的大手給抓住了。
他的手上的力氣當真是不小,好像是用盡全力捏住了沈佳何的手臂一樣,捏的沈佳何覺得有些疼,隔着一層薄薄的外套,那種力量就好像是要將她給捏碎一樣。
“陸天銘,你放手!”
沈佳何用力的甩了甩,卻是完全的甩不開。
“佳何……”
轉過頭來的陸天銘終於開口,那脣輕輕的一動,兩個字一點點的從他的脣中滑落了出來。
怔怔的在周圍飄蕩着,飄蕩在沈佳何的耳邊時,她那掙扎的動作莫名的停頓了下來。
跟五年前曾經的那個夜晚一模一樣,那樣的一個夜晚,就好像是被另外的一個人附體的陸天銘也是曾經這樣的喊過她的名字。
而這次,是五年後的第一次。
“陸天銘,你喝醉了!”
沈佳何回神的動作慢了很久,另外的一隻手已經抓住了陸天銘的手臂,最終落在了他的手背上,想要將他的手指給一個個的鬆開。
可是,爲何,感覺卻好像是握的更加的緊了一些呢?
緊到了沈佳何的眉頭都已經輕輕的皺起來了,她這是手臂,又不是木頭。
“疼,你鬆開!”
沈佳何倒吸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都變得有些掙扎,這才感覺到陸天銘手指上的動作輕了不少。
可是,他,依舊是沒有鬆開。
“曾經,你真的沒有那麼一丁點喜歡過我嗎?”
緩緩而輕柔的一句話一點點的在沈佳何的耳邊迴盪着,黑暗的空氣中,四目相對,陸天銘的眸子中的認真變得有些深情,深情到沈佳何覺得有些不太敢直視的地步了。
那個一向是冷酷的陸天銘,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的感性了?
還竟然開口問她這樣的問題?
沈佳何怔怔的坐在原地,愣愣的側頭看着陸天銘,看着那雙眼睛,好像是確定一下他是不是真的喝醉了一樣,可是,看不太懂。
這一刻,時間都好像是停頓了下來一樣,安靜到有些詭異的地步,除了那不停的吹來的海風,再也察覺不到其他的不正常的氣息了。
海風一陣陣的吹來,將沈佳何的短髮吹到了臉頰上,擦過臉頰後,竟然有些遮擋住了她的視線。
陸天銘的手依舊沒有鬆開,而沈佳何也停止了那掙扎的動作,只是靜靜的看着,就好像是整個人都沉浸在另外的一個世界中一樣。
時間過去了好久、好久,陸天銘始終是不說話,好像是在等待着沈佳何的答案一樣。
最終,沈佳何的嘴角輕輕的勾起,衝着他笑笑。
“陸天銘,你喝醉了,還醉的不輕。”
沈佳何說着,“你可能忘記了,我Janice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所以,不能夠陪着你繼續耗下去了,改天等你清醒的時候,再打電話給我吧,比賽的時候到時候再說。”
沈佳何的聲音無比的平靜,從剛纔的氣氛中脫離出來的沈佳何立馬恢復到了平常那鎮定的樣子。
她的聲音聽上去有幾分的清冷,那清冷的樣子好像比海風還冷一樣。
“你很清楚,我沒喝醉,在我的眼裡,你從來都不是Janice!”
這算是什麼?
陸天銘也一點點的變得認真了起來,雖然他的身上依舊是散發着淡淡的酒氣,可是,整個人卻是變得格外的認真,沈佳何甚至覺得他是真的清醒過來了,或者是他根本就是假裝喝醉來說一些“醉話”而已。
“我就只問你一個問題,”陸天銘的聲音停頓了一下,“那個孩子是不是你跟何歡的孩子?”
原來也是因爲今天新聞的事情。
沈佳何恍然大悟,一下子明白了這麼晚陸天銘讓她來到海邊的原因了,估計也是將那樣的一則新聞當真了。
陸天銘的視線灼灼,生怕好像是錯過沈佳何的任何的一個表情一樣,他在等待着答案,而這次的答案並沒有來的太晚。
“是!”
脣齒輕動,就只有一個字,沈佳何回答的很是肯定,幾乎是在這樣的一個落下的同時,陸天銘的手已經送開她的手臂了。
動作太快,連沈佳何都覺得有些沒有反應過來,就好像上一秒發生的所有的事情都好像是她的錯覺一般。
“第三局,我棄權,比賽算我輸了。”
陸天銘的冷靜的聲音來的太過於快了,沈佳何揚起手臂,輕輕的揉着那被陸天銘捏的很是厲害的地方的時候,耳邊已經迴盪着這樣的一句話了。
她這纔將她的視線從手臂上收回來了,再次的看向陸天銘。
“如你所願,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去打擾你!”
沈佳何揉着手臂的動作停頓了下來,她從來都沒有像是現在這樣,覺得陸天銘如此的清醒,清醒到一種可怕的地步。
他的話語說的特別的肯定,眸子中的視線更是特別的認真。
應該不是醉話吧?
沈佳何看着他,不知道爲什麼,心裡竟然沒有想象中那麼的高興,即使陸天銘不來打擾她,可是,她遲早還是要去糾纏陸天銘的。
因爲,他們兩個人之間的賬還沒有算清呢。
“好啊。”
沈佳何很是輕易的應着,回答的特別的隨意,這樣的兩個字說出口的時候,她人已經站起來了。
“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就先離開了。”
沈佳何說着,聲音平靜,目光也早就從陸天銘的身上收回去了,她只是淡然的掃視了周圍一眼,然後才轉身。
踩着沙子的她走的並不是特別的快,每一腳的落下不知道是不是太過於用力的原因,竟然好像是要被沙子給埋起來了一樣。
背對着陸天銘的方向,沈佳何越走越快,可是,身後卻是傳來一陣呼喊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