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笑了,俯身下來,卻將她抱的更緊。
“尤尤,那便恨吧,用力恨。只要,你還在我身邊!”
別墅大門外傳來汽車喇叭大刺刺的聲音,在寂靜的夜晚總是多了幾分刻意的張揚和刺耳。正坐在書桌前翻閱資料的安叔,微微側身,撩起窗簾,便一眼看到了外形張揚的車子,沉靜而遲緩地駛入了別墅裡。
所有人都看到了車子裡男人的臉,沒人上前。
安叔放下窗簾,拿下眼鏡,起身走到一旁的酒架上。轉身走到茶几邊,將酒倒好的片刻,走廊上的腳步聲已經停了,男人推開門走了進來。
“來了。”安叔自己拿了酒杯,微微傾身,靠在沙發上。下巴微微擡起的動作,示意男人跟自己喝上一杯。
裴聖擎只擡眼看了杯子裡酒紅色的液體,連彎腰都不屑。手一擡,那手裡的一沓厚厚的資料,便直直地落在了安叔的面前。白紙黑字,刺眼的很,“安叔,您閒着沒什麼事兒,爲什麼會出現子海島上?”
說着話,裴聖擎滿目的瞭然已經直直地落進了安叔的眼裡。
“擎兒,這是你對我的態度?”
那麼多年,該是第一次,裴聖擎在自己敬重的長輩面前,用了這樣質問且不恭的態度。
這多少,讓安叔覺得意外,卻不吃驚。
裴聖擎不語,黑瞿石般的神色眼眸中,生出咄咄逼人寒光,“安叔,我們爺倆不需要用那些客套。您不會是想要告訴我,您那是寶刀未老,去海島上私會你十八歲的小情人了吧?”此話一出,連裴聖擎自己都笑了。
老人面上一陣尷尬,忍不住呵斥一聲,“擎兒!”
裴聖擎這才收起了滿臉的嘲諷,走到一邊的沙發上坐下,一雙犀利的雙眼直逼安叔,“安叔,就直說了吧。您對尤尤和孩子,做了什麼?”
安叔面上微動幾分,卻是隨手搖着手裡的紅酒。忍不住輕笑一聲,覺得裴聖擎問了一個完全不該問的問題,“你說的什麼話,我去海島上,自然是去看我未出生的孫子
。”說着,安叔擡眼看向裴聖擎擰緊的眉,“難道孩子的母親沒有告訴你,我還救了她一命?”
裴聖擎眼中的寒光乍現,但終究是自己敬重的長輩。目光落過去的時刻,少了幾分逼人,多了幾分警告,“安叔,這些話您用來騙騙外人也就算了。”他頓了頓,眼前無聲閃現過尤茗鳶一張近乎崩潰的臉。
“那是我的孩子,是裴家的血脈。”
這話裡的意思,是什麼,大概只有裴聖擎知道,只有安叔知道。他說的表達的都如此清楚,安叔若是裝傻,反倒是顯得做賊心虛。
老人默不作聲,只擰緊了自己的眉頭,無聲地表達着自己此刻不悅的心情。
“不想說?”裴聖擎看着安叔抑鬱沉默的樣子,面上不動聲色。心裡的猜測,卻是在這一刻無聲被應驗了幾分。當即微微勾起脣角,挑眉看向老人,“既然您不願意說,我也不勉強您。無非,就是我費些時間,將真相放在您面前就是了。”
說着男人高大的身體從沙發上站起來,雙手插袋。看着老人的姿態,頗有種居高臨下的氣勢。他在笑,那聲音卻是極冷,“只是這真相一旦撕破,也就相當於撕破了您的這張老臉。到時候,我們爺倆可不好相處。”
老人擡頭便看見了裴聖擎眼裡的那一抹勢在必得的決絕,張了張嘴巴,知道面子上過不去,還是不願意說。半晌扭開頭,重重的冷哼一聲。
裴聖擎倒是不在意,脣間一聲嗤笑,“那安叔,這酒,您就慢慢品。什麼時候想跟我一起喝,您再叫我。”那話,聽着是恭維,是則是暗示。裴聖擎倒是希望老人家可以自己坦誠,也不枉他敬重了他那麼多年。
說完轉身,聽到身後杯子重重擱置在茶几上的聲音。不由得微微勾脣,那弧度,卻是極冷的。
“安叔,我知道您對我爸爸有承諾,這才一直催促着我不能斷了裴家的後。今兒我的話也給您放這兒,除了尤茗鳶,我不會讓任何女人生下我的孩子。如是我跟她註定沒有孩子,那裴家,便只能斷了後了。”
這便是因着性子,給安叔最有利的威脅。
“你!!”老人鐵青着臉,猛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但那門,已經被重重關上。
老人氣的渾身發抖,手裡的東西頃刻間飛了出去。
啪......
四分五裂。
都說愛江山不愛美人,但這個從前現在看着都冷冰冰的孩子,卻着實是個愛美人不愛江山的主兒。安叔終是沒有想到,這個自己培養了十幾載也看了十幾載的裴聖擎。如今變得強大,終是脫離了自己的預料。
爲了一個女人,他甚至不惜跟這個他唯一剩下的親人翻臉。
安叔縱是不懂這期間尤茗鳶對裴聖擎造成的影響,但裴聖擎臨走的那幾句話,他卻是聽了進去。
長長嘆息一聲,老人轉身看向窗外濃重的夜色,微微垂了眼。
“哎......”
經歷滄桑如他,也終是不知道這一次,自己究竟是對是錯。
尤茗鳶又恢復了那種如同行屍走肉般的麻木生活。
她知道單憑自己一個人的力量,根本就走不出這個男人的視線。便總是試圖用這樣的方式,讓這個男人且生生地看到自己無聲的抗議。
夜色沉入海里,被渲染成一大片濃郁的沉靜。大風撞上礁石,“呼呼”之中帶起激狂的碰撞。
她赤着腳坐在海灘上,微微擡着頭,視線隨着海浪的翻涌無聲地向上向下。她不做聲,夜色裡微微揚高的下巴,在男人的視線裡成了單薄的風景線。
不久之後,男人擡步,朝着靜默得如同風景的女人走了過去。
他將自己的外套給她披上,挨着女人也在海灘上坐了下來。尤茗鳶感知到自己肩頭上溫暖的重量,半晌只是微微眯着眼睛回頭看了一眼挨着自己的坐的男人,又很快扭開頭。
她不說話,男人也不說。挨着她,沉靜的臉上幾乎看不出什麼情緒來。半晌,隨着海浪聲聲,他也只是微微移動視線,目光隨着女人的視線落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