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頃刻間澆溼了她的身體,女人微微顫抖的掌心裡,滿是冰涼的雨水。
她不得不放棄去追自己的雨傘,只在大雨裡裹緊了身上的衣服,離開別墅已經有了一段距離。此刻,大雨越發肆意,尤茗鳶在風聲呼嘯雨聲肆虐之中,甚至很難挪開腳步。
不遠處,有車子碾壓着雨水一路疾馳而來。汽車的大燈,從遠方,一路大刺刺地照了過來,跟尤茗鳶擦肩而過。
“譁......”
飛濺起來的雨水,頃刻間澆了尤茗鳶一聲。
她的身體一個不穩,重重地跌在了雨水裡。
那車子,在大雨裡,瞬間開出老遠的距離。
原本坐在車子後座的伊封涼,只覺得自己的眼皮一陣跳的厲害。隔着窗外的大雨,他似乎隱約地看到外頭有陰影晃動。他吩咐司機放緩了速度,微微貼在車窗看外看去。
雨勢越發大,除了舞動的大雨,看不到絲毫人影。
伊封涼重新坐好,心頭總覺得有什麼事情不對勁,“難道是我看錯了?”說着不放心,又擡頭詢問前方的司機,“你有沒有在車子外頭,看到什麼人影?”
前方的司機一愣,半晌對着後視鏡輕輕搖頭,“這個時候,這麼大的雨勢,誰會傻到從家裡跑到大街上來?”
伊封涼皺了眉頭,沒說話。車子漸漸駛入目的地的時候,他擡眼看向視線裡終於認識準確的別墅,終於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微微扯動嘴角,“瞧,亮着燈光,尤小姐在呢。”說完靠向座椅,暗自慶幸。
若是因爲自己認錯了路而耽擱了主子女人的事兒,他就死定了吧。
汽車過後,風雨聲呼嘯。
頭腦已經開始不甚清醒的尤茗鳶,用了好半天才讓自己從雨水裡爬了起來。這樣的夜晚,四下無人。她茫然地擡頭看看,飄渺的腳步,甚至已經開始不停自己的使喚。
她飄飄然地往前走,腦海中不知怎麼,就想到了四年前的一個晚上。
她和裴聖擎去祭拜他的父親,回來的時候遭遇到了襲擊。生死片刻,男人指着面
前湍急的河流,笑着跟她說,“尤尤,只要你跳下去,我就安全了。”
他說的那些話,她至今一直記得。
她在大雨裡,迷迷糊糊地發出虛弱的笑聲。
若是可以選擇,他會選擇讓她去死的吧。
她擡起昏昏沉沉的腦袋,雨水只在頃刻間便傾瀉而下。她似乎聽到耳邊有汽車喇叭刺耳響起的聲音,她似乎聽到自己長長嘆息的聲音。
接着,是汽車急速剎車的聲音。
再然後,她閉上眼睛,覺得世界一片昏天暗地。
“快,下午看看!”
車子停下,有人急急地從車子上衝了下去。看到是個女人倒在自己的車子前,前方的司機一時間不好拿主意,便站在車外頭大聲喊着,心急地希望車子副駕駛座的人看上一眼。
“總裁,我們撞到人了,是個女的!”男人拍着玻璃,大聲嚷嚷着。
一直坐在副駕駛座上的男人,皺了眉頭,微微傾身朝着前頭看去。
那該是一種命運的相遇。
那個晚上,雨霧那麼大,風聲那麼刺耳。但像是有一直命運的手在指引着他,隔着大雨,他依舊清清楚楚地看清楚了地上那個女人的臉。
頃刻間愣住。
男人瞪大了雙眼,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倒流了。下一秒,他一把推開車門衝了出去。
“總裁,你?”
司機的話音未落,男人已經飛身撲到了昏迷的女人身邊,一把將她抱了起來。
“小尤!!”
那一夜,風雨肆虐猖狂。
醫院的走廊裡,男人的面前堆滿了散落的菸灰。
彼時,他正靠在牆壁上,右手食指和中間間的香菸,又一次燃了一半。他垂下眼,輕輕地彈去菸灰。有年輕的小護士從他的身邊經過,眼見散落滿地的菸灰,微微皺眉。
“先生!”
他擡眼,雙眼中冷色調的風暴席捲過去,小護士嚇得一個哆嗦,所有的話頃刻間消失不見。
走廊盡頭,助理打開門站在門邊,隔着遠遠的
距離,輕聲地喊着他,“總裁,她被轉進病房了。”他這才扔了香菸,擡腳踩滅,這才大步走了過去。
她睡着了。
臉色蒼白的不像人樣,眉目間總有化不開的憂愁似的。男人甚至不止一次試圖伸手替她撫平眉間的褶皺,但幾乎都失敗了。即使是在昏迷中,她似乎也很是不安。她似乎在做着讓她不開心的夢,雙手甚至在額頭上的汗水中,緊緊地揪住身上的牀單。
男人未曾上前,只低垂着眉眼,細細地打量着她。一雙平靜的眼眸中,倒是看不出什麼情緒。唯一男人劇烈起伏的胸口,彰顯了男人太過激烈的情緒。
唯一的一種情緒。
她居然沒死,她居然還活着!
身後,助理自是明白主子的情緒源自哪裡,走上去小聲解釋,“總裁你放心吧,不是什麼大事兒。她只是發燒,又淋了雨。幸好沒有感染,所以問題不大。”
男人沒應聲,目光半分不曾離開。
助理的視線隨着主子看過去,落在牀上的女人身上。半晌,他不着痕跡地拿起手裡的資料,對着牀上的女人看上一番。這才微微側身,看向身邊的男人。
“總裁,我們的計劃,還要按照原來的步子走嗎?”他微微試探地開口,小心地看着男人臉上的表情,“若是按照原計劃,那麼我們很快就可以......”
一直未曾開口的男人忽然轉過頭,冷聲回答,“不!”
說完他轉身看向牀上的女人,“這個計劃,緩一緩。”說完最後看了一眼病牀上的女人,知道她還活着,並且也無大事,轉身朝着病房外頭走去。
人走到門口,他卻忽然停下來,對着身後跟着的人吩咐道。
“派人跟着她,隨時隨地觀察她的動向。不管什麼時候,我要知道她的一切事情。”
身後的男人垂下眼,“是,我馬上去辦。”
第二天不過中午,尤茗鳶便出了院。
直到她離開醫院,混亂的思維也讓她想不起來她在昨晚究竟經歷了什麼事情。而她,又是怎麼到的醫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