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一雙平靜的眉眼看着她,眼中有厚重的灰暗,“裴聖擎,我以爲你不計較這些。”
話沒說完,脖頸上卻忽然多出來一隻手,狠狠地用力地卡主她的脖子。尤茗鳶在那那一刻,終於清楚地看到了男人眼中的暴怒,如同一條火龍,頃刻間就能把她活生生吞噬一般。
“尤尤,我說過,不要試圖激怒我。不要拿他們來做試探我的籌碼,那代價,你承擔不起!”
她的呼吸被擠壓的極爲困難,雙頰漲的通紅。她卻在那一刻,掙扎着在男人的牽制下擡頭,硬生生讓自己眼中的寒涼落進了他的眼,“裴聖擎,我爲什麼不能拿藍霓溪做籌碼?”她掙扎着呼出一口悶氣,雙眼赤紅,所有的情緒如同開了閘一般。
“憑什麼你可以毀了我的愛情,我的未來。憑什麼你可以毀了我的家,憑什麼就連我的孩子你都可以奪走。我就不可以用你親愛的老婆做籌碼。裴聖擎,不是隻有你有底線。我也有,你讓我疼讓我害怕,我爲什麼不可以,憑什麼?!”
男人卡主女人脖頸的手微微鬆開了力道,他低頭,深深地看向她的雙眼。
在那一雙眼睛裡,有憤怒,仇恨,絕望和望不到邊的痛苦。裴聖擎看着她,只覺得心口擁堵着一團化不開的血,沉悶地讓他窒息。
直到這一刻,裴聖擎才真正感受到。
這個女人,恨他,恨死了。
而這樣的仇恨,這樣的不肯釋懷。不是強迫,也不是溫柔,甚至是時間可以讓其消失的。
那隻卡着尤茗鳶脖頸的手,忽然就失去了力氣。
裴聖擎從來像是現在這樣,在一瞬間有短暫的驚慌飛快掠過心頭。他在那一刻,甚至不願讓自己跟那一雙滿是仇恨的眼睛對視。
“尤尤,”裴聖擎忽然站了起來,他一刻也不願意在這裡呆下去,但有些事情,卻是永遠不會能變得,“我不會再放手,即使如今你恨我。”即使她恨不得他可以去死。
他走了幾步,最終停在門邊。男人擡眼看向落地窗的風景,微微眯着
眼睛,“但我警告你,孩子和霓溪是我的底線,不要去觸碰。”
這是警告,更是命令。
話音落,人便消失在門外。
門內,尤茗鳶早已經淚流滿面。
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哭,也想不通。微微擡手覆上自己的胸口,只覺得生疼。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自己的生命裡,真真實實地離開了。
如同落了地,啪的一聲過後,便再也沒了可以癒合的可能。
日子和習慣,似乎就這麼悄然地發生了些許的變化。
深夜時分,裴聖擎一進了大廳,便看到一大一小兩個女人等在客廳裡。男人的雙眼裡裡,無聲地隱沒了些許灰暗的情緒。
“你回來了。”沙發上,藍霓溪將懷裡的裴念依抱緊一些,輕聲開口。
他朝着她們走了過去,近了才發現窩在藍霓溪懷裡的裴念依,早已經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但這樣的姿勢,似乎讓她的睡眠很不安穩。來來回回,也就變得半夢半醒。
裴聖擎未曾瞧上藍霓溪一眼,只低頭從藍霓溪的懷裡將女兒動作溫柔地抱過來。
身側,藍霓溪看着裴聖擎沉默不語,主動開口。
“這個孩子最近不知道是怎麼了,敏感的很。要是哪一天晚上見不到你,就吵吵鬧鬧地不可睡覺。”女人的目光落裴聖擎懷裡的孩子身上,言語裡似乎還帶着笑。
“是嗎?”裴聖擎淡淡一句,回頭只平靜一眼,藍霓溪臉上的慌張之色頓時出現。
這個女人,原本就是一個不會撒謊的女人。她所有的情緒,都在臉上表現的清晰。
即使是有些刻意爲之的小手段,也都顯得如此拙略。
似乎是感應到了父親的歸來,小小的裴念依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見真是自己的父親,小手便很是自然地纏上父親的脖頸,小身子自動依偎了過來,嘴裡含糊不清。
“爸爸......”
裴聖擎安撫xing地在她背上輕輕撫摸,不過片刻的功夫,孩子便伏在他的肩頭,甜
甜地睡了過去。
裴聖擎將孩子帶上樓,一直柔聲細語地哄着睡着了,這才轉身下樓。
藍霓溪果然等在大廳裡,女人坐在沙發上,雙手交握放在膝蓋上。她的視線,有些漫無目的地落在大廳裡厚重的夜色裡。那臉上,幾分焦灼和不安,顯得越發清晰。
見裴聖擎下來,她的精神一抖,卻維持着原來的姿勢沒有動。
“有事兒?”
藍霓溪擡頭,一雙晦澀的雙眼裡,緩緩地流動起某種洶涌的情緒。
裴聖擎在女人的沉默裡,乾脆走了幾步,挨着她坐了下來。微微傾身的片刻,卻不經意間在茶几上看到了熟悉的八卦雜誌。
那上頭,藍霓溪泛着淡淡憂傷的臉,跟尤茗鳶明媚的笑顏,成了裴聖擎眼中最嘲弄的對比。
男人盯着八卦雜誌幾秒,收回視線,向後靠在沙發上。閉眼擡手,輕輕地安壓着自己的微微的有些發疼的太陽穴。
“你都看到了?”
藍霓溪所有刻意隱藏和壓抑的情緒,只在一瞬間便盡數流瀉了出來。
“我不該看到嗎?”藍霓溪側身,那麼多年,即使是他們認識的最初,她也從來未曾用這樣的情緒來面對過裴聖擎。那憤怒,帶着尖銳的聲息,直直地撲向裴聖擎,“我的丈夫,跟第三者在外頭過起了逍遙的小日子。我這個黃臉婆不僅傻傻地以爲就算你爲了孩子也不會這樣,還在不知不覺間,成了配襯第三者的笑話。”
“阿聖,這就是你給我的婚姻嗎?”
那質疑,帶着溢滿失望的憤怒,一寸寸在裴聖擎的眼前攤開。男人的猛地睜開眼睛,一雙眼睛滿含的尖銳和涼薄,便直直地落進了藍霓溪的眼裡。
“霓溪,在你知道尤尤還活着的時候,你早就應該有這樣的覺悟了不是嗎?”裴聖擎微微直起身體,眼下藍霓溪顯然已經有了跟他攤牌的衝動,他也不願耽擱什麼,“我們的婚姻究竟是什麼性質,霓溪,我想你應該比我清楚。當初我們爲了什麼結婚,如今我們就會因爲什麼分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