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家的宅子很大。
但在清晨的微光裡,管家卻是走得極快,像是身後被追趕着什麼似的。不過一會兒的功夫,繞過長長的迴廊,走出去,尤茗鳶一眼就看到了等在大門口的車子。
身後,卻在同一時間響起了一個男人急促的喊聲。
“等等,等等——”
兩個人停住步子,轉身看到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手裡也不知舉着什麼,正一路朝着尤茗鳶的方向衝了過來。
“尤小姐,等等——”
等男人終於跑近了,滿頭大汗地在尤茗鳶的面前彎下腰喘息。一隻手卻舉了起來,將他手裡一直緊緊攥着的東西遞給了尤茗鳶。
大紅色的。
喜帖。
尤茗鳶一愣,下一秒已經一把接過那喜帖,手忙腳亂地翻開。
入眼處,蕭聖琅和藍霓溪的名字,像是一根刺一般,硬生生地刺入了尤茗鳶的眼睛裡。
“她要結婚了?!”尤茗鳶手上的力道一個不夠,手裡的大紅色喜帖瞬間就掉了下去。她根本顧不得去撿起來,幾步上前一步抓住了男人的胳膊。
“她要結婚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我爲什麼不知道!”
從她進入蕭家到離開,也不過短短一天的時間。尤茗鳶自是想不到,在短短的一天過去之後,藍霓溪居然用這樣的方式告訴她。
她要結婚了!
和蕭聖琅!
她不信!
她自然知道蕭聖琅深愛藍霓溪,但藍霓溪如今心裡的那個人是哥哥不是嗎?
即使她的哥哥,如今身邊已經有了另一個女人做妻子。
可是,蕭聖琅和藍霓溪那麼多年的心結都還沒解開不是嗎?
她纔不信,在這麼短這麼短的一個夜晚過去之後,她居然就這麼決定了自己的婚姻,和未來的人生。
尤茗鳶低着頭,瞧着地上在晨光裡被微微沾染上溼氣的喜帖。
大紅的顏色很刺眼,她的鼻頭甚至有些酸。
“你說,她爲什麼要結婚!”
心裡被某種不安和愧疚的念頭所填滿,即使還不能確定
,她卻已經先紅了眼眶。
男人被尤茗鳶忽然間變得尖銳的態度嚇了一跳,尤茗鳶的一聲怒吼,讓他不自覺地退後一步。
“瞧您問的......”男人不滿地嘟囔一聲,擡眼看到尤茗鳶赤紅的雙眼,一副要殺人的表情,不由得縮縮脖子。他想起來之前,自家主人教過的話,一字不漏地複述。
“尤小姐,其實是這樣的。在你來之前,我家先生和小姐,就已經在商量着結婚的事情了。只是後來你出現,可耽擱了不少他們的事情。就這會兒,先生和小姐,都還在討論宴客名單呢......”
說完甚至不等尤茗鳶反應過來,男人一個轉身,拐進了迴廊,不會兒就不見了。
“喂......”
尤茗鳶的心口一緊,緊走幾步想要追上去,卻被管家一臉面無表情地擋在外面。
“尤小姐,司機已經等很久了,您該回去了!”
尤茗鳶側頭去看,管家已經轉身走上前替她拉開了車門,此刻已經恢復了一臉的冷然,微微擡高自己的下巴。
“尤小姐,請你上車吧。”
尤茗鳶咬咬牙,走了幾步停下來。
回頭看過去的時候,那一張大紅色的喜帖,正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如同被拋棄的孩子一般。
她走過去,彎腰撿起來,拿在手裡的時候,用力地捏住。
“霓溪......”
她不信她是真的想要跟蕭聖琅結婚。
兩天之後是蕭聖琅和藍霓溪的婚禮,而蕭聖琅給自己的答覆,也是在兩天之後。
這一切,巧合得太過詭異,以至於尤茗鳶壓根不相信。
她彎腰鑽進車子裡,車子開出去的時候,她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蕭家。她知道。
那個傻瓜,一定是用一場婚禮,來換得了裴聖擎的手術機會。
裴聖擎的手術有希望了,她原本是要開心的啊。
可是如今,藍霓溪這樣的犧牲,甚至壓的尤茗鳶幾乎窒息。
如果,阿聖的手術是這樣得來的......
傻瓜藍霓溪,自認自己不可能再
回到裴家,也不會再成爲裴念依的母親。她更是明白,自己即使是在失去蕭聖琅多年之後,在另一個男人的身上懂的真愛,也永遠得不到了。
所以,尤茗鳶的出現,裴聖擎的病,bi藍霓溪做了一個自己遲遲不能做的決定。
車子在清晨的道路上飛奔的的格外快,不過短短十幾分鍾,車子就停在了尤茗鳶居住的酒店前。
被厚重的心事壓的喘不過氣來,尤茗鳶在車子離開之後甚至還呆呆地看着車子消失的方向發愣。
而另一邊,一輛極爲低調卻不失氣派的車子,跟蕭家離開的車子擦身而過,從尤茗鳶的眼前,不過是一瞬家的事情,便消失不見了。
尤茗鳶忽然覺得自己的身後涼意襲來,轉身的時候,身後除了來來往往的車子,並沒有什麼異常。
但她忽然有了一種鋒芒在背的感覺,像是被一道目光給緊緊鎖住,如影隨形。
她被那種心裡忽然流竄出來的強烈的感覺給嚇到,一路轉身急匆匆地進了酒店。
還是早上,一路人遇到的人並不多。她走的很快,像是她的感覺成了真。她的身後真的有人似的在跟着她,這樣的認知讓她甚至在酒店逛街的大理石地面上奔跑了起來。
引來衆多側目,她一路逃進了電梯裡。
好不容易到了自己的門邊,她靠在牆壁上,低頭在隨身攜帶的抱包包裡翻出房卡。
耳邊只聽得“嘀“的一聲,她像是聽到了世界上最美的天籟一般。她飛快地再度看了一眼空蕩蕩的走廊,閃身進了自己的房間。
她甩上門,靠在門板上重重地鬆了一口氣。
如同逃過了劫難一般。
身邊卻在這個時候,傳來想細微的響動。
她瞬間驚得跳了起來,下一秒卻靠在門邊一動不敢動。
這個房間裡,有人!
事實上,那個人跟自己的距離,甚至近的可怕。
她能聽到來自一個人胸膛上“撲通,撲通”的跳動聲,不規則的,厚重的呼吸聲卻很沉穩。她連大氣都不敢喘,卻在黑暗裡,聞到了一股子陽剛的,屬於男性的氣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