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茗鳶的身體一僵,猛地擡頭去看沙發上的裴聖擎。
沒有簽字,那也就代表,他跟藍霓溪壓根沒有離婚。也就是說,她在藍霓溪離開裴家之後,即使身邊有着裴聖擎,即使他們的女兒就在他們的身邊。即使他們曾經甜蜜激情。即使那個名字叫藍霓溪的女人並不在身邊,她也是用着別人所不知道的身份存在着。
第三者。
不管藍霓溪在或者不在的時候,她,都是第三者......
尤茗鳶站在原地,像是一個無措的孩子一般。她張張嘴巴,卻在意識到自己並沒有觸碰到裴聖擎哪怕下意識落過來的目光之後,再也沒了說話的勇氣。
她被隔絕在幾個人的世界之外,如同最初那一個外人一般。
裴聖擎和藍霓溪假離婚的事實,讓她從頭到腳涼到了底。她並不是因爲藍霓溪依舊佔着裴家女主人的位置而心裡悶痛,而是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她忽然覺得自己像是陪着裴聖擎,不知不覺演了一場戲。
而此刻真相揭曉,她看起來纔像是那一個戲裡最可笑的人。
而另一邊,藍霓溪甚至因爲這樣突然而來的事實而忍不住輕輕顫抖了起來。她甚至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面色鐵青的蕭聖琅,目光最終卻離開男人的身上,定定地落在了尤茗鳶的臉上。
此刻,她就那麼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像是一個局外人一般,但只有藍霓溪知道,尤茗鳶的心裡該有多麼痛苦。
不愛的人,佔據着生命裡如此神聖的位置,那麼多年。藍霓溪終於覺得自己離開了,到頭來卻發現她依舊還在原地。
深愛的人,那麼多年背井離鄉。如今好不容易可以心無芥蒂地在一起了,卻總是帶着那麼尷尬見不得光的身份。
“茗鳶.....”藍霓溪開口,下意識地低低喊了一聲尤茗鳶。
尤茗鳶沒有迴應,只是擡頭,一雙眼睛定定地看着裴聖擎。
她該信他嗎?在意識到他依然深愛自己,卻未曾真的放走藍霓溪的時候?
他卻沒有看她,只是放開懷裡的孩子,踱步到茶几邊,低頭去看上面的東西。
“蕭先生,我很感謝你在我妻子霓溪和兒子離開家的這段時間對他們的照顧。但我不得不提醒你,你想跟我的妻子結婚,接手我的孩子,我可沒同意。”裴聖擎說着,忽然扯開嘴角靠近蕭聖琅。
蕭聖琅再一次在這個男人的眼睛看到了滿滿的太過明顯的嘲弄,“這些年,我跟我妻子並沒有發生任何感情上的不愉快,你若是想用第三者的名義來插足,我也隨時歡迎你來。”
那意思,再也明顯不過。
他裴聖擎一天不放開藍霓溪,蕭聖琅就一天不名正言順。而他們之間的哪怕是未來有了爭端,蕭聖琅也絕對佔不到任何便宜。
“你......”蕭聖琅被將了一軍,臉色發青發暗,身體裡的火氣越發遊走的厲害,正想反駁,他卻忽然目光一動,直直地落在了一直沉默不語的尤茗鳶的身上,跟着話鋒一轉。
“裴聖擎,你倒是豁然的很。不離婚,帶着霓溪和孩子回到裴家。那她呢?”
蕭聖琅擡手指着尤茗鳶的方向,“我可不傻,你也不要跟我說什麼勞什子跟你無關之類的話。這個女人曾經爲了你,可是沒少被我羞辱。嗯......”蕭聖琅說着雙手放在下巴上,若有所思地想了一會,跟着開口。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不久前,她還脫光了衣服,試圖爬上我的牀,獻身給我呢。”
蕭聖琅說着,挑釁的眼光直bi裴聖擎。
空氣裡在那一瞬間浮動起莫大的冷氣流,一臉慘白的尤茗鳶,瞪大了雙眼瞧着裴聖擎。她覺得冷,覺得心裡的某個角落裡在不停地傳出戰慄和緊張的感覺。
但在潛意識裡,她甚至在期待。
在聽到自己的女人試圖爬上另一個男人的牀的時候,是什麼反應。
半晌,卻只聽到來自裴聖擎的一聲輕笑,“蕭先生的禽獸,我的尤尤早就見識過了。”
一句話,直說的蕭聖琅眼冒寒光,冷
氣四溢。
裴聖擎說着話,目光卻始終未曾落過來,跟尤茗鳶有任何的接觸。
“至於我們自己的事情,就不勞你費心。”
蕭聖琅怒氣直bi腦門,氣的身體一個哆嗦,“你!”
裴聖擎說着,轉身瞧着外面大好的天氣,雖然是面色蒼白。但大概是因爲心情極好的原因,就連他的聲音裡,也都帶了幾分輕鬆。
“霓溪,時間剛好,收拾東西,我們該走了。”那話,說給藍霓溪聽。
藍霓溪和尤茗鳶同時愣住。
尤茗鳶頓時覺得那一刻的裴聖擎陌生,她站在那兒。來的時候,覺得自己跟這個男人是屬於彼此,是一體的。但此刻,她就像是一瞬間被分開在他之外,如同陌生人一般。
“好耶——”一羣人裡,唯有小小的裴爵斯發出了響亮的歡呼聲。一邊開心地大叫,一邊拔腿奔向自己的媽媽。見自己的媽媽只是呆愣地站在原地,視線很是爲難地在幾個人的身上打轉,便雙手齊齊用上,用力地扯着藍霓溪的衣服。
“媽媽,媽媽媽,回家,跟爸爸回家!”
一屋子僵持的冰冷氣氛,一瞬間浮動到最冷的空氣裡,卻分明帶了幾分爆發前的預兆。
眼看情勢控制不了,一邊已經氣得臉色發紫的蕭聖琅一把擋在幾個人的面前。見小孩子終於在自己強勢的震懾下暫時安靜下來,他這才轉頭去看裴聖擎,嘴裡帶着恨不得將一個人生吞活剝的味道。
“姓裴的,你到底要怎麼樣?!”
他怎麼可能會讓藍霓溪和孩子離開?
那麼多年,他恨他怨,但一個女人在他的心裡生了根。如今他好不容易走出自己的陰影,願意誠實地面對自己的感情。他甚至,好不容易等到藍霓溪點頭願意嫁給自己。
他怎麼會甘心?
裴聖擎瞧着蕭聖琅擋在孩子的跟前,一副“你敢帶他走我就搶人”的架勢,只笑不語。
蕭聖琅恨恨地看了裴聖擎半晌,嘴裡咬牙啓齒地蹦出幾個字。
(本章完)